<>车夫走至悬崖边,叹声喃喃道:“怪只怪你自己又回了陵州,若不然,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贪字害人呐。”
“处理的可好?”苏念之背对着来人,双眸望着繁星夜空。
“少爷放心,我见他与马车一起坠下悬崖,绝无生还的可能。”
“恩,下去吧。”
夜寒如冰,但屋内着实有些沉闷,齐茹汐起身披了狐裘披风便出了门,庭院里虽冷了些,但空气是好了许多,清冷的月光洒下,拉长了她的身影,更显萧瑟万千,不知走了多久,抬眼看去,见着翠儿她们的住所烛火还亮着,便走了过来。
“唉……少奶奶真是可怜人呐,嫁进这苏家,又不得少爷宠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还无故滑了胎。”叶梅坐在床头绣着女红,不经叹气道。
“我家小姐近日来心里难受我也是知道,想来以前,小姐事事念及腹中胎儿,如今……可恨这苏家少爷都不曾来看过我家小姐,真是太狠心了,我做梦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听翠儿这般说,一旁的杏云连忙打了她一下,噤声道:“翠儿你就省省吧,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人家毕竟是这苏家的少爷,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做不了什么主,唉……我们的主子,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对了翠儿,咱们怕是得时常叮嘱这伊娴阁的丫环们,这少奶奶一直身体不大好,她不能再有孕的事儿,可千万得保密,虽说现下府里都传开了,只要咱们伊娴阁守口如瓶,少奶奶自不会知晓,至少得让少奶奶身子好了再打算。”
翠儿抿了抿唇,点头应着,“我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了,小姐是再受不得刺激了。”
“少奶奶?”杏云刚端了青铜盆里的水出门倒,却见了齐茹汐伫立在门口,里屋的叶梅于翠儿听这一喊,更是犹如当头棒喝,愣了片刻,两人纷纷来到门口。
“小姐……”翠儿看着她,仿佛齐茹汐此刻在淡淡月色里,脸色越发苍白了。
齐茹汐的双手在袖下握紧,此刻的她,只觉得似是没了空气要窒息了一般,四周冰凉刺骨,仿佛觉得脚下有千斤重,迈不开,逃不掉,好不容易迈开脚步,眼前却是一片晕眩,逐渐模糊,只听得见她们焦急的呼喊,渐渐的,便听不见了,深邃的黑暗,笼罩她的视野,听觉,不知是否是噩梦一场,醒来之后,或许什么不开心的都不存在,她的孩子,也还在。
晨阳洒在墨家大院里,带着微微暖意,房内,墨庭轩正拿着陈叔带回来的画像端详,这画上之人墨庭轩素未谋面过,不过想来苏家丫环众多,没见过也实属平常,只要拿了画像去对认,就知晓是谁害得茹汐,想着,墨庭轩将画像收入怀中,欲出门前往苏家,却见了陈叔慌忙赶了过来。
“大少爷,有你的信。”
墨庭轩将信接过,待看完信,墨庭轩的眉头更为紧锁。
“大少爷,是出何事了?”
“我在京城的钱庄赋税缴纳出了些状况,我得尽快前往京城。”
陈叔听此也是大为震惊,“什么?这事可真马虎不得,那我这就去备马车。”
“不用了,马车太慢,给我一匹马便可,我要速去速回。”
“好。”
陈叔正要走,墨庭轩又忽然拉住他,“对了陈叔,那买药的女人,你帮我查一下。”
“放心吧少爷。”
墨家门口,陈叔显得万般不放心,“大少爷路上小心。”
“嗯,驾!”目送了墨庭轩离开,陈叔方才回了府。
“墨公子!”
“算了。”楚嫣然拉住正要上前叫住墨庭轩的秋琴。
“小姐,为何不让我去叫住他?”
楚嫣然见着远去的人,叹气道:“看他神色匆忙,定是有何急事。”随后,目光落在了秋琴手里的锦盒,“这披风,以后送他也无妨,回吧。”
墨家大堂里,林皖依一从内阁出来,便四周张望了番,“陈烨,大少爷去哪儿了?”
陈烨微颔首,“回二姨太,大少爷在京城的钱庄出了岔子,所以前往京城了。”
“哦,知道了。”林皖依淡淡道了句,转身那一刻,一抹笑意染眉,婀娜身姿悠然的离了大堂。
“小姐,你醒醒啊……”翠儿不停拭着泪,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齐茹汐,那消瘦暗淡的脸色,早已湿了温润光泽。
房里的两名丫环打扫好房间,正欲出门口却不经一愣,微施礼欲开口恭迎,却见苏念之摆了摆手,两丫环也很识时务的颔首而出,苏念之并未进门,修长的身子倚在门边,双手环抱,冷风吹过,墨玉长发轻扬,一双淡漠的眸子注视着床上的齐茹汐。
翠儿端了一旁的青铜盆转身,此时门口的苏念之已然没了踪影,翠儿启唇吩咐一旁的丫环,“好生看着少奶奶,我去换些热水来。”声音也是因哭得久了,变得沙哑无力。
入夜,一人悄然而入,轻声走至床边坐下,一双泛着点点辰星的凤眸,似是显有温柔之意,看着还陷于昏迷中的齐茹汐。
“庭轩,庭轩,不是我……我没有。”齐茹汐皱着眉,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语无伦次的低语喃喃,那眼角的泪珠滑落,借着浅浅月色闪过一丝刺眼的光,随后消失在青丝间,见齐茹汐如此痛苦,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唯有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而齐茹汐却一下抓得更紧,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梦魇里,不知是何等的绝境,一双眸子绵延不绝落泪,那被抓紧的手微有了生疼,床边的人微蹙眉,却也没收回手,任由她抓着。
“齐茹汐。”他微起薄唇,试图想要叫醒她,却也是枉然。
齐茹汐依旧昏迷着,胡乱的说着一些话,渐渐的才安静下来,手也渐渐松了开,那人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拭去她未干的泪痕,又待了片刻时间,方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