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邪半眯着眼站在正厅外边,早晨的婢女们多半有些忙碌,偌大的院子中多少都有些吵闹,却让这原本安静的地方多了丝生气,忽的胜邪瞟着不远处的那抹身影,最近那个叫小鱼的婢女来这虞染园倒是愈发地勤了。
“小鱼,过来。”胜邪轻声叫道。
那婢女一愣,扭头朝这边看来,瞧见了姑娘温和的脸也笑了笑跑了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只是叫你过来歇歇,忙得久了身子不累吗。”
小鱼抬头对上了胜邪的眉眼,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涌上心头,一时间那明亮的双眼又湿润了起来,她在林府做了这么久的下人,虽然林府待下人极好,但从没有人向这位姑娘一般疼惜自己。
“姑娘,小鱼是下人,干活是应该的,姑娘心好小鱼记着了,姑娘也不必担心我。”
胜邪瞧着她单纯的笑低头不语,只是她手臂上的伤痕却印在了胜邪眼中。
“我记着你是梨园的下人,为何这么喜欢待在这虞染园?”
小鱼闻言一愣,身子也稍微有些颤抖,胜邪挑眉注视着她的神情,只见这小婢女紧咬着下唇,双拳死死地揪着大腿上的衣裙,一双好看的眼睛也望着下边不敢抬眼:“姑,姑娘,小鱼只是喜欢这里,所以才老往这边跑,求姑娘不要生气,若惹姑娘不高兴了,小鱼往后便不往这边走了,姑娘不要生气。”
小鱼说着身子也跟着抖了抖,胜邪瞧着这人的反应叹了口气,暗道终究是个年幼的丫头,怕是经不起吓,随即抬头笑了笑:“你这般害怕做什么,我不过是问问罢了,前几日我给你的药散可敷了?怎的手上的伤愈发多了?”
小鱼听着胜邪的话咬了咬牙,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胜邪挑眉瞧着,见她不愿说也不想再问,正当想让小鱼下去的时候身边却来了另外两个婢女。
“姑娘您不知道,近日那梨园的姑娘也不知是怎得了,脾性愈发的坏,对着梨园的下人又打又骂,不光是小鱼,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多了好几道口子,小鱼年纪小又不懂得变通,所以只能老老实实任其打骂。”
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叫欢姐的婢女,果真是个喜欢聊闲事的主,胜邪平静地扫了她们一眼没多说什么:“拿去敷上,平日有空便多歇歇,不用日日都到我这来忙活。”
胜邪的声音较为清冷,本是好意向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可这话到了小鱼耳中却是变了味,只见这丫头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小脑袋也直直杵在地上不肯抬起,颤抖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姑娘不要赶我走,我在林府也没什么朋友,待我好的姐姐们也都来虞染园了,我不想一人在梨园,所以就想休息的时候来这同姐姐们聊聊天,姑娘求你别赶我走,我不会扰到姑娘的。”
瞧着这丫头如此害怕,胜邪只得叹了口气,对付这种柔弱的人她当真是没法子的:“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让你平日多歇歇罢了,又没让你不来这虞染园,你若喜欢这里平日大可来这待着便是。”
众人一听也纷纷松了口气,小鱼是府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丫头,平日里也都是她们照看着的,所以多少还是疼她。
“姑娘,小鱼这孩子可怜,这么小的年纪便在梨园受苦,求姑娘将小鱼收进虞染园来吧。”
“”
这人怎么也是别人的丫鬟,自己哪有强要的道理?况且她在这林府也是待不久的,到时候自己走了她们不还是要去其它院子?
胜邪瞧着她们觉着无奈只得揉了揉额头,小鱼一瞧姑娘的样子,估摸着是烦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扶到了一边为她沏茶。
胜邪抬眼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其中没有半点委屈反而透着喜悦的光芒,只因为自己同意了她来这院子玩,暗道这人倒是懂得知足。
“我在这里边也待得久了,你同我出去转转吧。”胜邪笑道。
小鱼一听点头应了应声,其他婢女见状也纷纷散开做着自己的事,胜邪依旧是一袭白衣长发不束,二人离开了虞染园,直接在府中闲逛起来,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位胜邪姑娘所以态度也十分恭敬。
慢慢的胜邪停在了一处小院外,这里就是林城住的地方,里边的下人倒是很少,每处地方都有着独特的格局,想来林城也没少花心思。
“二爷今日不知在忙什么,已经好几天不曾回府了。”小鱼突然说道。
胜邪轻轻挑眉,倒是听出了小鱼话中的意思,暗暗一笑,那家伙估计正在为那玄月针奔波呢,左右也是为了帮她,回头倒是要好生答谢了。
“呀!胜邪姑娘怎么出来了?”
忽的二人听见了一阵尖锐的女声,扭头望去正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慢慢向这里走来,胜邪眉眼轻佻,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梨清倒是个挺机灵的人,她原本是林府的管家,所穿的衣服配饰应当是婢女该有的朴素平凡,然而她却因为有了林城的宠爱丢下了这些,可她也知道事无绝对,在林城没有在人前给她身份之前她不能太过招摇,所以身上穿着的衣服依旧是下人的样式,可饰品妆容却精致特别,让人即忘不了她受宠爱的事实,又不会觉得她的行为太过艳俗。
“在院子里待得久了出来透透气罢了。”
梨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胜邪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思,暗道这人面对自己的‘情敌’还能如此淡定,真是辛苦她了。
梨清瞟了一眼一旁的小鱼,终于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光芒,然而很快她又恢复了温和的面容:“原来小鱼去了胜邪姑娘那里,也好,这丫头虽然年幼,但心思细腻是个会照顾人的。”
胜邪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小鱼显然吓得不轻,身上的那种恐惧连胜邪都能明显感觉得到。
胜邪抬眼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忽然道:“你的脖子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多了这么大一条痕?”
梨清闻言一惊,急忙将自己的脖子给捂了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都是上次去傅兰那里,结果被她用茶杯砸了脸,那里边的茶水滚烫,直接洒在脸上疼痛万分,好在林府的灵药不少,她的脸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脖子的地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条痕,从耳边到肩膀好生吓人,然而她什么灵药都用过了,那条痕只是淡了些,可只要仔细一些总能瞧见的。
“哎,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拜见傅家小姐,她是贵客,我作为管家自然要好生对待的,可那位小姐嫌我身份地位没有进她院子的资格,好生将我辱骂了一番,还将茶杯摔在了我脸上,估摸着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梨清说着抹了把泪,她长得本就精致,这么一看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胜邪轻轻挑眉,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傅家小姐的性子的确是暴躁了些,倒是辛苦你了。”
梨清闻言微微一笑,眼眶间还有些红肿:“她是府中的贵客,性子娇贵些也是正常,只是我这疤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对了,胜邪姑娘医术高明,不知可有法子治好我这伤?”
胜邪脸上挂着笑,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与给小鱼的那个一般无二:“将这个敷在疤痕处,应当过不了多久便能好了。”
“如此就多谢胜邪姑娘了,姑娘果真是善良,难怪二爷对您念念不忘呢。”梨清接过瓷瓶说道。
胜邪半眯着眼看着她,倒没从她的话中听出别样的情绪。
二人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不是胜邪有这个闲心思陪她玩,她倒是想走,可这人总是跟在她身边也不知到底想做什么,忽的胜邪余光之下瞟见了一抹黄色的身影。
傅兰喜爱黄色,此时正待着她的丫鬟准备出府去玩,谁知在半路上瞧见她们了,胜邪看着她笑了笑,傅兰一瞧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愈发冷冽了些。
梨清对傅兰有些顾忌,上次的教训让她一点也不想看见有关于这人的任何消息,于是又朝着胜邪福了福身道:“我在这已经打扰许久了,胜邪姑娘怕是烦了,如此我便先告退,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同我说。”
胜邪笑而不语,索性站在那等着梨清离开,过了片刻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胜邪才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你们关系很好?”傅兰走过来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胜邪挑眉。
傅兰瘪了瘪嘴,看向不远处的眼神十分嫌弃:“我说你该治治你这眼神了,这女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小心被蛇咬啊。”
胜邪知道她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嚣张起来:“你是炼毒的,遇上这样的蛇不正和你心意?”
“怎么?你还指望我来救你啊?我巴不得她来咬你呢,就你这臭丫头,别把人家的牙给崩坏了就好!”傅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轻轻哼了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胜邪笑了笑对着小鱼说道:“走吧,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