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邪闻言眯起了双眼,这件事听着漏洞未免也太多了,当年秦舒是跟几位王爷一同前往的狩猎场,最后却只有他一人走散,而且那狩猎场中的猎物都是经过控制的,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怪物,应当早就被人发现了才对,怎么会这么凑巧的被秦舒撞见,可若是没有那些怪物,以秦舒的武功,又如何能让自己断了双腿?
然而不等胜邪讶异,秦舒便接着说道:“自从我的腿断了之后,父皇便四处寻医让人来医治我的双腿,最后都无果,慢慢地父皇也放弃了,我也就成了这么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废物王爷,至此朝廷百官都知道,我已经无法再成为太子继承皇位,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我在南秦皇城内的所有势力竟一夜之间全部被拔除,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这些官员势力一个不剩,而我的母妃更是,在得知我受伤的消息后就突然得了疯病,此后不久,父皇便开始厌烦,最终将母妃锁在了宫中。”
秦舒的语气还算平淡,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早已成为他日日夜夜的噩梦,久而久之的倒也能坦然面对了。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什么?”胜邪突然问道。
“怀疑了,又能如何呢?这其中有多少疑点我心知肚明,刚开始我也拼命找人去查,可后来呢,依旧无功而返,我身在皇家,自然知晓皇宫中的肮脏事,可我又能如何?”
胜邪闻言皱了皱眉,的确,他如今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去拥护他,就这么一个人,要如何去弄清楚这些事情。
“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腿,至于这些事要不要查清,那就是你的事了。”胜邪平淡地说道。
然而秦舒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双冷冽的眸子难得温和了一回,瞳孔中没有焦距也不知是在看着哪里,过了片刻,只见他轻声说道:“你治不好的我腿的,我已经累了,不愿再参合进这些事情当中。”
哐当——
突然,正堂外发出了一阵声响,众人一惊急忙望去,只见傅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外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兰儿?你怎么——”
“为什么?”
“什么?”
秦舒疑惑地看着她,傅兰慢慢走到了他身边,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袍:“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她治好你的腿!为什么不愿意将当初的事情弄清楚!为什么不想要报仇!我问你为什么!”
秦舒见状急忙扶住了她,此刻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痛苦,然而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却更让他心痛:“兰儿,你冷静一点,邪医是无法治好我的腿的,这世间没人能治好。”
“不可能!”傅兰一把推开了秦舒,踉踉跄跄地朝身后退了几步。
“她是邪医,跟我不同,我是一个连把脉都做不到的废物,可她是邪医!她医术卓绝怎么会医不好你的腿!”
“兰儿你冷静点。”
胜邪皱着眉看向眼前的两人,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忽的,胜邪将目光落在了秦舒的腿上。
愣了一瞬,胜邪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撩开了他腿上的衣袍,手心朝下一捏,顿时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不光是她,秦舒的脸色也不好看,眼眸之中多了一股绝望。
“所以我说了,这样的腿,根本就不可能医好。”秦舒一把撕开了自己腿上的袍子,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的腿,而是两捆绑好的枯草。
傅兰瞪大了双眼看着,绝望地朝身后退着,最后踉跄地摔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腿呢?说话啊你的腿呢!”
“三年前来给我医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有人在施药的时候在我腿上下了毒,那是毒素蔓延的很快,唯一的方法就是砍掉我的双腿,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你会难过,对不起。”秦舒难过地别过了头,不敢看傅兰的表情。
胜邪皱眉,的确,如果秦舒的腿只是单纯地骨折断了她还能医,可像这样,连腿都没了,就算是她也无能为力。
然而傅兰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停地摇着头说着不可能。
“不,我们还有希望,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厉害的,她曾经就帮人医治过断腿,她一定能治好你,我去找她,我帮你找到她让她来医治你。”
“兰儿!你别这样,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闭嘴!我说过了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傅家,兰草傅!是傅雪那个女人毁了的,是我没用没能守好它!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胜邪眯了眯眼,傅兰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不断地绝望出现在她面前,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会支撑不住的。
“秦舒,没关系,我去找我的朋友,她会有办法治好你的,一定可以的。”傅兰一边说着一边朝后退,眼看着她就要冲出去,胜邪凝了凝神,急忙上前拉住了她。
“傅兰!”
花叶见状也立即上前,然而傅兰此刻已经绝了心要跑出去,也不管是谁便不停地挣扎着,花叶走到她面前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放开!”
突然,傅兰一把拽下了花叶脸上的面纱。
霎时间傅兰安静了下来,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出声:“花叶?”
花叶见状只得无奈,轻轻点了点头,傅兰僵硬地退了一步,又将目光落到了胜邪的身上,胜邪知道她要做什么,然而她却无法阻止。
面纱被摘落,印象中的脸映入了傅兰眼中,刹那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所有景象都乱成了一团,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瘫坐在地上。
“胜邪邪医,花叶。”傅兰小声地呢喃着。
胜邪见状蹲下了身子,将少女搂在了怀中,指尖的银针轻轻落在了她的脖颈间,少女这时才终于停下了动作,安静地躺在她怀中。
胜邪轻轻安抚着她,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秦舒身上:“傅家的覆灭,跟你三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秦舒闻言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傅家,就是支撑我的势力中最庞大的一个族系,在我出事后,首先被拔除的便是傅家,兰草傅上下百余人口,男丁被全数处死,妇孺被送往边部为妓,这一切,都发生在兰儿的面前,当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勉强救下了兰儿和他身受重伤的舅舅,而其他人,都没了。”
兰草傅,傅家,曾经荣耀一时的庞大家族,顷刻间便没了,当时的傅兰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这样的突变让她如何能接受。
慢慢的,胜邪站起了身,怀中还抱着昏睡的傅兰,她的脸色冰冷,没了面纱的阻挡,惊绝的面容被完全显露了出来,她冰冷的眼眸幽幽地盯着秦舒:“皇帝,你可以不当,仇,你可以不报,但是傅兰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的事情她的仇恨由我来帮她完成。”
话音一落,胜邪便抱着傅兰的身子往外走去,她的手锢得很紧,因为傅兰就算是睡着了,身体也依旧在发抖,曾经的那个吵吵闹闹的丫头已经不复存在,现在这个,她定然会好好护着。
胜邪将傅兰带回了她原本的小屋子,里边依旧是一片阴暗,胜邪冷着眸子扫视着四周,花叶见状了然,立马在里边点了几盏油灯,这时他们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幽暗。
傅兰被放在床榻上,胜邪没有怠慢直接取出了自己的银针,身上的瓶瓶罐罐也被全数倒了出来,傅兰身上的伤已经有三年之久,丹田受损的内伤本就不好医治,先是银针加身再拼命地给她灌了好些丹药,这才让她的身体恢复了些。
“她身上的顽疾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只是不知道等她醒来后是否能接受眼前的一切。”胜邪平静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莫不是真想让秦舒登上皇位?”花叶问道。
胜邪闻言凝了凝神,眸子有些清冷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秦舒愿意坐上那个位置,他说不定会是个很好的皇帝,到时候就算是答应了秦烨的交易我也不介意毁约,只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想法。”
“我倒是能理解他,身处在那样的地方,要么心狠手辣不顾一切达成目的,不然便心生畏惧不愿再斗下去,想来当年的他为了皇位已经做了不少,可最后失去的却更多。”
胜邪闻言不语,瞳孔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唔——秦秦舒。”
突然,床上人有了动静,胜邪一惊,急忙替她把脉。
“你醒了?”
“花叶,胜邪?”傅兰睁开了双眼,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霎时间眼泪便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胜邪,我什么都没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