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晟听了众将之言,不仅将周边郡镇的郡兵全部收编,还开始重新征募新军,同时将十万龙吟驻军调至牍善,先遣三万合编入庞元率领的两万余鹰霆驻军中,一同前往虹乡。虹乡离肇城的距离不过百余里,所以虹乡失守后,肇城的守将石钦面对盘溪气势汹汹的大军感到十分惶恐,致使盘溪大军连着数日在城外叫阵,他都不敢开门迎战。
肇城离南蛮的皇都淦城不过一座新都城的距离,尽管之间路途还算遥远,但依照李元晟麾下大军的马力,若是途中畅通无阻,在十日之内必定能够到达南蛮皇都淦城。
南蛮淦城,文泰殿。
娑狸钲听说李元晟已经率着大军攻陷虹乡,并且有进驻肇城的迹象,气得直接将堆放在桌几上的奏章尽数掀在地上,望着殿阶下的诸位大臣,怒道:“朕拿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在关键时候变哑巴!如今盘溪大军很快就会攻打肇城,你们赶紧给朕想出办法来!”
众臣微垂头,不敢与娑狸钲对视,更不敢发言。
西夷战局若没有盘溪掺和,南蛮和北荒按照预先进攻计划算来,已经可以逼迫西夷王玺琛举城降了。可因为盘溪的加入,南蛮不得不撤回部分兵力来对付盘溪,导致南蛮与西夷的战局失利,北荒王澄闾颇有微词。而另一边,柏猊率着大军穿越白蛉山进入西夷地界时同样遭遇盘溪大军的袭击,与之激烈交战,双方在西夷的地界上直接就开战。柏猊好不容易甩掉刘俞柱的大军进入西夷,却因前有西夷兵后有盘溪军,受到两面夹击,不得不向北荒王澄闾请求援助,令国师矢窑再次失算。
娑狸钲见众臣不言不语,心中更是生气,道:“太子娑也,长公主娑俪瓦此时正率领数万将士与西夷拼杀,而你们呢?只能在这大殿上沉默,请问你们能够干什么?说啊!而且玄真族将军枭洋还死在了细水河之战中,我们如何跟北荒交代?”
“陛下”卿矣见众臣哑然,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如将娑俪瓦公主召回,让她率军抵御盘溪入侵。至于枭洋将军,他是在与盘溪对战中死去,我们可以以将军之力待之,让人送他灵柩返回北荒。”
娑狸钲反问道:“那西夷这边怎么办?”
“陛下,这边还有太子殿下和师巽将军,师巽将军部下有许多像枭洋将军那样的大将,所以不必担忧!倒是肇城这方,只有若廷和石钦两位将军在,盘溪大军又驻扎在虹乡,离肇城不过百余里,离淦城也就两城距离,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保证淦城平安才行。”卿矣道:“至于西夷,能攻下则攻下,不能攻下我们也不能以南蛮被入侵来换取我们与北荒对西夷的占领!”
娑狸钲听了卿矣的话,脸上怒意顿时消失殆尽,望着卿矣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将大军全部撤回来助肇城?”
卿矣摇头道:“陛下,若是我们将大军撤回,北荒定会有意见。不如就将太子殿下留给师巽,而将娑俪瓦公主调回肇城。娑俪瓦公主自从盘溪桐江鹰霆大军驻营返回南蛮后就无故大病一场,痊愈后,愈发酷爱争斗,而且对盘溪深恶痛绝,所以让娑俪瓦公主对付盘溪是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不仅如此,微臣还听说,娑俪瓦公主尤其憎恨邗西王身边的那名引诱了邗西王的部将。”另一名大臣见娑狸钲脸色转好,鼓足勇气插言道:“就是之前在牍善,使计斩杀固疆将军甘浩,随后又率军攻陷细水河的云麾将军!”
娑狸钲闻言,沉吟片刻,将目光看向卿矣,道:“这个人是不是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名新卒?他杀掉了北荒枭洋将军五部都护巴勒?”
卿矣如实道:“没错陛下,就是他。”
娑狸钲听罢,自言道:“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卒成为赫赫有名的云麾将军,看来他不仅仅是因为脸蛋长得好看嘛!”
“的确如此。陛下,之前我们都低估了他本身的能力。”卿矣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将娑俪瓦调回肇城驻守,随行十万大军。”娑狸钲道:“还有,尽快与盘溪王宫取得联系,让他们离间李元晟和那名云麾将军,如果无法离间,就将两人分开或者调出南蛮!”
“是,陛下。”卿矣低首应道。
甘蓝殿,内室。
“你可打听清楚了?当真要将娑俪瓦长公主调去肇城?”澄羽熠斜倚着身子躺在榻沿,由着贴身侍女雹儿打扇伺候着。
“是的,公主。”雹儿因是随嫁丫头,所以一直以“公主”来称呼澄羽熠。“当时陛下还大发雷霆,好在卿矣国师提出计策,这才让陛下满意。”
“还有其他的吗?”澄羽熠懒懒问道。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你难道不思念他吗?”雹儿大胆问道。
澄羽熠闻言,抬眸看向雹儿道:“你现在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过问本宫与太子的私事?”
雹儿忙跪地道:“公主,奴不是这个意思,是大王让人传来口信,让奴一定要转告公主,请公主无论如何都要拴住娑也太子的心。如今那些侧妃争宠越来越激烈,难道公主就这样任由她们抢了你的风头吗?”
澄羽熠听完,朝雹儿挥挥手道:“你站起来说话。”
“是,公主。”雹儿起身后,道:“奴就是担心,公主原本可以在北荒尊享荣华,却要远嫁到这蛮荒之地,这里的人在我们眼中都是蛮子!奴认为,就算是太子也不一定配……”
“闭嘴!”澄羽熠听到此处,立即喝道:“掌嘴。”
“公主。”雹儿满脸委屈的望着澄羽熠道。
“本宫让你掌嘴,没听到吗?”澄羽熠眸中闪过一丝疼惜,硬声道。
“是。”雹儿不明白澄羽熠为何要忽然罚她掌嘴,尽管心中委屈,但还是照做。
澄羽熠的目光扫过窗棱处斜入的淡淡人影,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讥诮的轻笑,须臾,见那人影消失后,忙将雹儿掌嘴的纤手拿开,低声道:“好了。”
雹儿愕然,唤道:“公主。”
“不过掩人耳目,你何必如此用力?”澄羽熠望着雹儿脸颊上的微红,心疼得伸手摸了摸,道:“去,将本宫妆奁下的药膏拿来。”
雹儿一听,赶紧跑到澄羽熠妆奁前,拉开小抽屉将一个白瓷小瓶拿了过来。澄羽熠接过后,揭开瓶上的封纸,小心翼翼将那淡绿色药膏抹在雹儿掌掴的脸颊上。
“公主,是不是有人在偷听我们谈话?”雹儿开始还疑惑澄羽熠的举动,此番恍然大悟道:“不是鹿儿在门外吗?怎么会有人靠近?奴去看看。”
澄羽熠拉住雹儿,微笑道:“不必了,那人既然能够将鹿儿支使开,定然不会是一般的奴婢。所以今后,你们可要多留心些!”
“是,公主。”雹儿点头道:“公主,此次消息还要传回北荒吗?”
“不必了,父王身边有矢窑国师在。矢窑国师无所不知,他们定能够揣测到南蛮为何会将娑俪瓦公主调回肇城还随行十万大军,这也是情有所愿的,毕竟谁会傻到自己的都城都要被人攻陷了,还要助他人攻打别国呢?”澄羽熠轻笑道。
雹儿虽然感觉脸颊上还滚烫,但心里却十分凉爽,道:“公主所言极是,毕竟公主如今还待在南蛮,大王一定会想方设法保护公主平安。”
澄羽熠笑道:“雹儿,如今本宫已经嫁到南蛮,就算死也不可能再回北荒了。”
“为何?”雹儿不解道:“公主您根本就不喜欢太子殿下,若是有一日南蛮被灭,你还是要回北荒,毕竟大王就你一个女儿,他怎么忍心让你孤苦一人流落南蛮?”
“雹儿,你过来些。”澄羽熠望着雹儿轻轻招了招手,道。
“公主有何吩咐?”雹儿满脸疑惑的靠近澄羽熠,问。
澄羽熠面露红晕,压低声量道:“邗西王可是到了南蛮的虹乡?”
“对。”雹儿凝视澄羽熠,蓦然惊道:“公主,你该不会是对……”
“小点声儿。”澄羽熠适时提醒雹儿道:“本宫问你,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云亦可的少年?”
“对啊!”雹儿点头道:“奴听传闻说,驻守牍善的固疆将军甘浩就是被这个云亦可杀掉的,当时他男扮女装,姿容十分惊艳,让甘将军误以为是个女子,本想趁机一亲芳泽,结果没想到却送了性命!”
“那个甘浩是活该!成天就知道美女。”澄羽熠含笑道:“你能弄到云亦可的画像吗?”
“画像?”雹儿一愣,忙道:“公主,这里可不能私藏敌国将领的画像,若是被发现,很可能会被诬陷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啊!”
“本宫就是好奇,一个男人怎么会长得那么俊美?”澄羽熠道:“本宫记得当初年少时曾在土城偶遇邗西王时,本宫就十分倾慕他,不仅是因为他有一张俊美的脸,而是他过人的勇气和卓尔不群的智慧征服了本宫。只可惜,父王不与盘溪联姻,却偏偏跟这个南蛮联姻!思来想去,本宫生在王室,这一天总归是要来,那些美好,就留在心中吧!”
“公主倒是想得开。公主放心,奴一定想办法弄一张云亦可的画像。”雹儿道。
“那就好!”澄羽熠轻笑道。然而,她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鹿儿嚷嚷的声音。
“公主,公主……”鹿儿推开房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并反手关上门。
“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呀?”雹儿望着鹿儿冒失的举动,责备道。
“不是,公主你看”鹿儿从袖中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递给澄羽熠,道。
澄羽熠将那张纸片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纸片上描摹着一个身材窈窕长发及腰的女子,女子一身凤冠霞帔,姿容惊艳,但双眸中深现冷泠光芒,让人过目难忘!“这是……”
“公主,这个男人就是与邗西王暧昧不清的云麾将军。”鹿儿凑近澄羽熠,附耳道。
“啊!”澄羽熠与雹儿皆吃了一惊,雹儿赶忙从澄羽熠手中接过那张纸片,慌张的看了一遍,直着眼睛问鹿儿道:“你确定这是个男人?”
“怎么不确定呀?”鹿儿道:“外面都传遍了。”
“外面?”雹儿听罢,拿眼看向澄羽熠。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澄羽熠问鹿儿道:“你赶紧说啊!”
“公主,这个看起来很像男人的女子就是当初刺杀固疆将军甘浩的人,他扮着新娘,以嫁娶之由率着盘溪兵进了芙兰小村裴海家,那个裴海也是盘溪兵伪装而成,然后他们里应外合这才攻陷了牍善。然而她又率军一路追杀若奉将军至细水河。在细水河之战中,若奉将军和北荒枭洋将军率了一万大军前往,本可以手到擒来,但是因为云亦可诱杀了枭洋将军,加上邗西王来增援,若奉将军才会败走!如今,云亦可与邗西王正在虹乡,而随后就到的龙吟军和鹰霆军正由老将庞元率着以最快的速度朝虹乡开来。”
澄羽熠听罢,大惊道:“这么说来,盘溪对淦城是势在必得了!”
“听他们说是这样!”鹿儿道。
“那这纸片又是什么意思?”澄羽熠问道。
“这纸片是官府发放的,还有许多盘溪将领的画像,奴唯独对这个云亦可感兴趣,所以就捡了他的画像回来。”鹿儿道:“因为担心他们乔装打扮混入淦城谋事,所以将这些画像发放给子民,以便防范,并且说了,一旦发现这画像上的人,就必须禀告,还有重金赏赐!”
“这下,南蛮要草木皆兵了!”澄羽熠道。
“我看是惊弓之鸟吧!”鹿儿接言道:“陛下可是被盘溪大军势如破竹的士气给吓倒了!”
“别说胡话。”澄羽熠瞪了鹿儿一眼道:“好了,给本宫换装吧!本宫想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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