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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花做事仔细, 非要把花生晒得干干的,再理得干干净净才装袋, 还没等陈贵把花生拉去卖,就有贩子上门来收了。
贩子收价是一毛六分钱一斤, 比镇上粮站高一分,还不用费力拉去镇上。
整个陈家村的三队, 就只有两户人家没来得及拉去镇上卖。除了陈贵家,另一家是因为家里办喜事给耽搁了。
李桂花跟贩子说,数她家花生收拾得最干净, 晒得也干, 让贩子提两分价。贩子对她家的花生非常满意,竟然答应了,给一毛七分钱一斤。
总共一千一百斤的花生,留三十斤家里吃, 剩下的卖了一百八十一块九毛钱。因为提了两分价, 多卖了二十一块四毛钱!
陈贵逢人就笑着说:“托我老婆的福,我省了力又多挣了钱。”
陈贵实在是得意, 想憋都憋不住, 惹得村里的人眼红, 都是嘴上说羡慕,心里嫉妒得很。
卖完花生, 苏醒和他爹挑着担来送中秋节礼。
这担礼可丰盛了, 十块月饼、十斤肉、十斤糖、十斤面、十斤米酒和十瓶汽水。
小军和小东见到那十瓶汽水眼馋得不行, 因为夏天看见别人喝过, 他们馋了许久。
这小哥俩虽然眼馋但不敢拿,苏醒意会,一下开了五瓶,给红梅、秀梅、腊梅、小军、小东一人一瓶。
小东喝了一口,美滋滋的,嘴巴吧唧吧唧的,还舔了舔嘴唇,说:“好像是桔子味的,真好喝!”
李桂花见他那样实在丢脸,“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舔什么嘴,整整一瓶还不够你喝的?”
小东再爽爽地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给盖上了,说:“我要省着点喝。”
他说完便搂着汽水瓶回自己屋里藏起来。
小军大些懂得害羞,他回自己屋喝了几口,然后也把汽水藏起来。
李桂花看着直摇头,说:“瞧这两个傻小子,一年到头都嘴馋。”
苏醒笑着接话道:“小孩子嘛,都爱喝的,下回我多买些。”
然后他看向红梅,给了她一个憨甜的笑,说:“你快尝尝,真的好喝,我在店里买的时候忍不住喝了一瓶呢。秀梅、腊梅,你们也喝呀。”
三姐妹都喝了起来,腊梅喝了一口嚷道:“难怪小军和小东要藏起来呢,汽水这东西真的好好喝!”
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醒他爹苏保国拿出米酒,问陈贵,“亲家公,听我家老大说你爱喝两口,巧的是,我一高兴也爱喝点,所以就买了十斤,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只要是酒,哪有我不喜欢喝的?”陈贵爽朗地大笑起来,“小孩子有小孩子喜欢喝的,咱们大人也有咱们大人喜欢喝的。只是太让亲家公破费了,送来这满满一担礼。”
“这算得了什么,咱们现在结亲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这头一年单干收成就不错,花生卖了两百块钱呢。”
陈贵惊住了,“你家比我家还少一分地,怎么比我家还多卖出二十块钱?你家卖了多少斤,什么价卖的?”
苏保国忙道:“听我家老大说,你家花生种得好,还打理得仔细,就是地瘦了点,能有这收成非常不错了,你和亲家母都是会种地的能干人啊。我家是贩子来收的,一毛六一斤,不过我家地肥,所以多收了两百斤。”
陈贵心想,亲家收得多是因为地肥,而不是他没亲家能干,心里倒也坦然了。
苏保国朝苏醒招呼着,“老大,赶紧下厨房,给你两个爹做几道下酒菜。”
“得嘞,正好要做午饭了。”苏醒每回来陈家就浑身是劲,这会子屁颠屁颠进了厨房。
李桂花朝红梅挤挤眼,小声道:“你跟着进去帮忙啊。”
其实不用李桂花说,红梅也知道要进去帮忙的,她不会让苏醒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苏醒见红梅也进了厨房,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上次用来包手的丝巾,已经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另一个是精致的木盒子,里面不知装的什么。
红梅先接过丝巾,问:“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苏醒伸出手来给红梅看,“你瞧,好全了,都看不出来了。”
“哪看不出来,手背上明明有一道疤。”
“身上没疤那还叫男人吗?”苏醒笑着把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红梅,“这个你先别看,等我走了你再看。”
苏醒是怕红梅当着他面看,他会难为情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送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怎么都觉得有点肉麻。
红梅接过木盒子,也觉得挺肉麻,憋红着脸去洗菜。苏醒忙着去拉柴火,然后洗锅。
之后苏醒切菜炒菜,红梅坐在灶下烧火,两人像小两口一样,做起事来很默契。
饭菜上了桌,陈贵和苏保国边喝边侃大山,十分热闹。
因为是中秋节,不必下地干活,李桂花端着线筐到村头和妇女们一边闲聊一边做鞋去了,秀梅、腊梅和小军小东放下碗就跑到邻队看电视。
剩下苏醒和红梅两人坐在那儿挺尴尬的,想躲一边去聊天又不好意思。
恰巧邻居家的玉珍过来了,冯家也来玉珍送中秋礼,但玉珍不喜欢那个冯大全,吃完中饭她就跑来找红梅玩。
玉珍见苏醒在旁,她也不忌讳,啥都问。
倒是苏醒会看眼色,自个儿去了饭桌上,陪两个爹说说话。
玉珍见苏醒走了,更是想到啥就问啥。
“红梅,苏家送哪些礼过来了?”
红梅感觉这事没必要说吧,可玉珍眼巴巴地等着回答,红梅就一五一十列出来给她听了。
玉珍一听,心里顿时一酸,冯家就送十斤肉和十斤面,只花十几块钱,而苏家送的礼则花了四十多,这差别也太大了。
红梅见玉珍这种神情,大概知道了什么,安慰说:“你别计较礼多礼少,只要等你嫁过去冯大全对你好就行。”
玉珍到底是憋不住了,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可不只这些,冯大全你也见过,长一张马脸也就得了,还抽烟喝酒,他家那穷样,经得起又抽又喝吗?”
红梅尽量想些好话来安慰她,说:“抽烟喝酒也不算大毛病,以后你好好劝他,他能改的。就像苏醒,以前他名声那么臭,没人敢嫁他,但我认识他后,他也没经常打架呀。”
说了这些红梅忽然有些心虚,因为认识苏醒后,他已经打三回架了。在路上打过两个小混混,在她家打过陈大勇三兄弟,在班车上还差点把油头小伙子给打死了。
玉珍却羡慕地说:“能打架多好啊,别人都怕他,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
红梅笑道:“既然他那么好,怎么一直没人敢嫁他?别人一听说他坐过牢喜欢打架斗狠都吓跑了。”
玉珍往细里一想,觉得也是。没与苏醒相处过,谁知道他是啥样的人,名声臭,肯定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红梅要不是被饶兵害成这样,也不会考虑苏醒这种身背臭名的人。只不过红梅运气好,瞎撞瞎碰竟然碰到个好的。
不过玉珍觉得这个“好”也是眼前所见的,谁知道红梅跟着苏醒以后能不能过好,苏醒这个人,怎么说来也是危险人物。
玉珍目光闪了闪,把红梅拉近,小声道:“我想跑,不嫁冯大全了。前年订婚时我还小啥也不懂,现在每回见到他我都厌恶得不行。”
红梅目瞪口呆,“跑……跑哪儿去?”
玉珍欲言又止,说:“我……就是跟你说着玩的,能跑哪儿去呀。”
其实玉珍是怕红梅告诉她的爹妈,所以改口了。
方荷花推一下儿子,“你去陈家发誓,无论如何把陈红梅娶回来,你都二十四了,和你同龄的人都生了好几个娃,有的娃子都上学了!”
苏醒天天被他妈催相亲催结婚,他也是烦得很。
“妈,我本来就没打过女人,还用发誓吗?人家是担心我以后会坐大牢,还……”
苏醒话还没说完,方荷花急道:“你也发誓啊,说不打女人,哦不……说你以后再也不打架,绝不可能坐大牢的!”
“再也不打架?”苏醒摸摸脑袋,这个他还真不敢发誓。
方卫华也希望苏醒和红梅能走到一起,他朝陈兰芝递个眼色,说:“要不……我带苏醒去大哥家一趟,让他发个誓?”
陈兰芝见过一回苏醒打群架,那简直像是不要命地狠命揍,她当时都吓懵了。虽然只见过一回,但她一直心有余悸。
当着大姐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嘀咕道:“发誓有什么用,老话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还是找个老实巴交的好。再说了,苏醒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姐夫身体又不好,以后三个弟弟结婚的事,还不得苏醒管啊,这负担也太大了。”
这下方荷花听得不高兴了,“之前你给你大侄女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了,他妈还要生老八,你怎么不说他负担大?”
陈兰芝理直气壮地说:“他家只有两个儿子,其他都是闺女,你可不知道他家分了多少田和地,还都是肥田肥地!姑娘家的吃得少,将来还可以帮着带娃儿,红梅要是嫁到他家,不仅不愁吃喝,连娃儿都不用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