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历山北城外演武场高台上。
“水行古器吗……”历山侯握着黑冥古伞,语落劲发,伞身开,黑色水气盘旋直入天际。演武场内军纪严明,除了惹来场外报名处几声喧哗,场内兵阵演练丝毫不受影响。
收了伞,历山侯把黑冥古伞抛给身旁不远的历天别,说道:“古级黑冥的兽骨兽翅所制,地级水六可用,潇然该有人级水五了吧,拿去勉强可用,不失为护身利器,更可用于行军布阵。”
历天别收了伞,拜手道:“天别代潇然谢过父侯。”
历山侯摆摆手:“你和潇然为甘城军民,多尽些心力便是。这次怎么不见她随你而来,再危险不都一直是两人携手并进的吗。”
历天别脸一红:“回父侯,潇然月初有了身孕。天别强求下,不再以身犯险。”
四周文佐武将一片欢腾,有人传令后,整个演武场传来一片整齐有序的“恭喜侯爷”“恭喜小侯爷”之声。
历山侯一扫阴霾,“好好好,难怪昨晚你母亲喜气洋洋,却又不告知我原由,怕是生我气了。天别也别怪父侯心狠,不让你和母亲多聚一些时日。嗯,这样,我请二祖出府,随你回城,以护甘城和潇然。”
历天别喜道:“有太二祖相护,甘城无忧矣。”
历山侯无视历天别爱妻的小心思,老怀大慰道:“你母亲郁郁寡欢多年,这次便随你一起去甘城住一段时日吧,添孙之喜,当能冲淡一些忧伤。”
历天别心里浮出哀伤,回道:“是,天别定会照顾好母亲。”
此时文相与一众文佐上前,“得闻喜讯,众人皆欢,难得叨扰侯爷和小侯爷,何不就此设宴,蓝天沃土,文武同乐。”
一众武将也起哄道:“文武同乐!”
历山侯爽朗笑道:“既然文相开口,今日就破例一次,在场中军四千人,加上我们和场外的报名人士,嗯……大山,你带副百长四十人前去醉香居,4300坛,账先记下,本侯的私房钱还够用。”
众人大乐,千长历大山走到高台前,展臂狂喝道:“众位将士,侯爷有令,午膳加酒,听仔细了,是侯爷的私房钱买来的,每人一坛,不许多不许少,不许争不许抢,明白了吗!”
众军轰然“谢侯爷!”,士气大涨,众人失笑,这个大山。
历大山走回来,笑道:“侯爷令下,我估计要把醉香居给拆了,那的库存应该不够四千坛的。”
历山侯笑道:“不够去别家就是。”
历大山回道:“那哪能呢,能赚侯爷的私房钱,那是天大的福缘,谁也别想抢,唔,我要让我那弟弟做好准备,侯爷升级坐实祖爷的时候,又是一大笔进账。”
历山侯笑骂道:“赶紧滚蛋。”
“对了”历山侯正色道,“到了醉香居,通知传信卫,将阴莫争带过来。”
历大山领命,下台传令各百队的副百长走出,众人策马而去。
历山侯下令场内军队继续演练,和众人回了军帐。
众人落座后,文相将阴莫争的情况做了说明,众人各有心思。
“战必有因,争必有利。橿谷山盛产黄铜,乃兵家之地,霍山侯若是垂涎,有阴山侯联手,既能攻下橿谷山,为何不趁势拿下橿城?”一文佐走向帐中摆置的大型沙盘,开口道。
文相答道:“明三并未去过实地,橿谷山地势险要,山脉连绵,易守难攻之极。霍山侯应是筹谋多时,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攻下橿谷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本相支持按兵不动的最大原因。至于橿城,本相认为原因有二,一是与泰城首尾相应,攻城甚艰,二是观望各方态度以作后效,所以派遣阴莫争前来。”
历山侯说道:“薄山五部纵有纷争,却从未起战,金山侯向来忠厚,亲近我部,如今部族大门被破,只是陈兵以对,想来已经请援薄山公却不曾请援我部,也是奇怪。”
“末将认为,霍山侯敢攻橿谷山,必有所倚仗,即使薄山公亲至,也不会轻易吐出橿谷山,已是有了反意。”一人沉声说道,体态彪悍,相貌雄毅。
历山侯皱眉道:“杤树慎言。”
“杤树心直口快,侯爷见谅。”
历山侯摇头道:“并未怪你,身为三军之首,不可断言是非。”
“是。”
文相道:“反意吗……看来历统领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历杤树沉声道:“杤树是粗人,看不惯师出无名的不义之征。”
文相说道:“司农刚才也说过,战因利起,多少仁义之师只是标榜,无非守土开疆,受害的却是双方军民。嗯……本相是就事论事,并非说侯爷和统领是标榜仁义。”
历山侯摆手道:“本侯若只讲仁义,该第一时间援兵金山侯才是。”
众人闻言皆滞。
历杤树拱手道:“杤树相信侯爷的决断,但凭侯爷吩咐。”
历山侯道:“先等阴莫争,会过此子再议。”
阴莫争随历大山甫入帐内,便察觉到明显的压迫感,目光对上一位气势雄浑的中年将领,笔直坐在历山侯的右排上首,赤纹黄衣,描金黑甲。
“久无战事,这将领身上的杀伐之气为何如此之重……”阴莫争心中暗想,正视历山侯,朗声道:“晚辈阴莫争,见过侯爷。”虽知喜事,阴莫争也不敢做明显的攀附。
历大山拱手道:“侯爷赎罪,末将怕是走漏了风声,醉香居动静过大,周围百姓巧探妙听,已得真相,侯爷回府之路怕是艰难了。”
众人忍笑,气氛为之一松,历山侯笑骂道:“就你话多,入座吧。”
历山侯左掌斜指,笑道:“阴莫争按使者礼,坐在文佐末位吧。”
阴莫争向众人施了一礼,落座。
历山侯看向阴莫争,正色道:“历山部族已有十文十武在此,你前来之事,本侯便给你一个正式回复。”
阴莫争平静道:“晚辈洗耳恭听。”
历山侯起身道:“霍山侯轻启战事,阴山侯助燃战火,皆是无视苍生,无视薄山公,无视五部之情之举。本侯不会与之同流,莫争回去告知你父侯,一个月内,橿谷山之乱不解,本侯将尽起精锐,亲自领军,一会霍山侯。”
众人心头皆震,阴莫争更是心惊,正要开口。
“急报!”
帐外传令兵的声音传来,历山侯应声后,两名军卫搀扶着一人进入帐内。
“薄云海!”历杤树皱眉,辨认出了来人面容,迅速起身,接过扶住,指掌间木气缭绕,直接治疗起此人伤势。
此人满身血污,灰头土脸,奄奄一息,经受木气疗养,稍作振作,眼露感激,要了清水,艰难喝了几口,看向帐中的历山侯,嘶哑道:“下职乃薄山公亲卫薄云海,薄山公昨晚遇刺身亡,下职只身逃出,只求侯爷主持公道。”
晴天霹雳,满座皆惊而起。
阴莫争厉声怒到:“不可能!休要胡说!”
历山侯喝道:“拿下!”
历杤树已然出手,欺身而至,右手按上阴莫争右肩,竟是瞬间制住阴莫争。
帐外同时传来兵器交接声,伴随阴石头的骂声。
“石头住手!”
阴莫争喝道,待阴石头和阴无错被几名军卫押入,转头道:“侯爷!晚辈并无抗争之意,此事绝无可能,薄山公乃道境尊者,怎会轻易遇刺,阴霍两家也绝无此番打算,请侯爷明察!”
薄云海已能勉强站住,看了眼阴莫争,嘶哑道:“下职句句属实。”
“详情道来。”历山侯神情复杂之极。
历杤树示意历大山,接手制住阴莫争,回身扶住薄云海,青郁木气再出,继续治疗。
“两年前,大公结识一位道境尊者,两人相谈甚欢,大公请道尊入府,以友厚之。昨夜设宴款待阴山侯,不想阴山侯近身敬酒时,突然发难,剑气纵横,大公出手破之,欲擒阴山侯之际,被身后的道尊突袭,护体灵气溃散,当时已限混战,我距大公最近,本想以命相护,却被大公一掌送上半空,只听大公厉喝一声中山王便被阴山侯斩下头颅……”薄云海说到最后,已是悲恨难抑。
阴石头和阴无错惊骇莫名,阴莫争更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众文武凝神注视,似是难以消化听到的信息,只听薄云海嘶哑的声音继续道:“下职习有纵地金光,狠下决断,不想那道尊制着大公时仍能送出一掌,下职若被缠住,大公就徒然仙逝了,于是自毁天级土气,硬抗一掌,化劲加速逃出。”
历杤树眉头皱的更紧,掌中木气大盛。
“杤树不用浪费木元了,我命已尽。”喘了口气,薄云海已站不住脚,蹲下以拳撑地,垂首道:“薄山城外大军压境,尚未合围,下职冲出一条血路后,想到一无信物二无高职,重伤下也无法去得中山王府,想起与杤树有旧,侯爷又是严正忠义,便亡命至此。”
又撑着断断续续道:“大公,云海无能,要来见你了……”竟是气绝。
历杤树蹲伏沉默,收了木气,面色铁青的抱起薄云海,走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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