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菅野城着实是太古怪了。
薛浸衣被人带到了一间房外,那打手指着房门说:“这位公子,这间房就是我们飘絮阁为你准备的,您好好休息。”
说完,就强行把薛浸衣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薛浸衣清楚的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女子躺在床上,还只穿了一条肚兜,浓妆艳抹的,俨然一副蛇蝎美人的样子。
那女子扭动着丰腴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表情还是十分的魅惑,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点了点,娇柔道:“这位公子,你长得好俊啊!我还以为阁主让我来伺候的是个糟老头呢!”
薛浸衣有些被恶心到了,她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把剑抱在胸前,一脸防备加嫌弃的看着她。
“公子,不要如此嘛!人家好怕怕哦!”她见薛浸衣一副抵抗的样子,于是笑得愈发的花枝乱颤,她再一次向着薛浸衣方向走去。
薛浸衣没有再后退,而是问了她一句:“你确定还要再过来是不是?”
那女子愣了一下继续调戏薛浸衣道:“那要是公子你想要自己主动一点儿,奴家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着说着,她竟然想要扑上来,不过她刚刚伸出手想要往薛浸衣身上扑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瞬间就有些惊慌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她正准备大喊大叫就听见薛浸衣的话。
“闭嘴!安静点儿,不然要你的命!”薛浸衣仔细打量了她两眼,又伸手去给她把了一下脉,发现她其实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妓女而已,应该不是那些人拿来试探她的。
薛浸衣抓住她的肩膀,然后使劲儿把她往后一摔,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床上,因为薛浸衣用力颇大,女子碰到床的时候就被摔晕过去了。
薛浸衣拍了拍手,似乎是特别的嫌弃,她寻了个凳子坐在了门边,随意的抱着杀生剑。也不知道宋邶那边怎么样了?她这里是种情况,宋邶被他们带走,就不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宋邶做出了选择,他必须立刻去见这菅野城里和菅知府同一条船上的人,而那菅知府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居然提出把她留下当人质。
为了引出这幕后主使,薛浸衣生生的憋下了这口气,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更是地位尊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她觉得要是宋邶同意了,她可能还会活下去,要是宋邶不同意,且不说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她肯定是要被围攻的。
宋邶开始给她使眼色,是想让她接着这个机会就立刻离开,不要管他。但薛浸衣没有这么做,对于她来说,留在这里很有必要,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菅野城是金檀的必经之路,也是金檀城唯一的遮挡,更是从京都由陆路运输物资的唯一途径,这里如今出了问题,以薛浸衣的直觉,难免会牵连到金檀。
但现在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留在这里,等着宋邶。
菅知府并没有和宋邶一起去,而是让石般带着他去的,这是在提防他,要是他没有选择和这些人一起,那恐怕他会死,而在飘絮阁中的薛浸衣,菅知府也绝不会放过。
“到了!”
宋邶一路上都被蒙着脑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走得是哪条路,只能暂时分辨出来这条路的一些特点。
一路上幽静闭塞,可能就是某条小巷子里,等他摘下面罩,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扇梨花木做的门,而身后这是一条极为狭长的甬道,应该是挖的地道。
“进去吧!”石般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宋邶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里面散发的硫磺味儿,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他还没有看见便笃定是地下温泉,一进门,果不其然,面前的就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地下温泉,上面搭了一条石板路,上面只有些颜色光亮的青苔,看来应该就是近年来新搭的,恐怕就是为了这些人的地下隐匿处特地修建的。
跟石般继续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里面越热,那石般都是边走边脱外衣,他回过头看宋邶岿然不动,他还笑着对他说:“大人,这么热,脱两件没事儿的。”
宋邶冷漠的婉拒他,说:“不用了,我没那个癖好。”
“呵呵,不愧是锦衣卫,那您就忍着吧!”石般继续往前走。
宋邶估计着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能听见些声音,像是嬉闹之声,看样子他离那里已经很近了。
按照他们的规矩,他没有带兵器,但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些人,没有任何防备带他下来,他们可不是什么不害怕他搅局。
而是他们根本就不准备让自己活着上去。
不错,从他跟菅知府提条件说要来亲自见见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准备让他活下去,换做是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虎归山。
就是……不知道薛浸衣现在怎么样了。
不出宋邶所料,他刚进入地下温泉薛浸衣这边就出现了异常。她发觉被她打晕过去的那个女人浑身开始发臭了。
薛浸衣把人翻了个面,最在她的胸口发现了异常,她的胸口开始腐烂了,但人居然还有呼吸,薛浸衣掐她的人中,她猛吸一口气,表情十分惊恐的醒了过来。
“啊!”一声尖叫划破原本平静的飘絮阁,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在尖叫响起的一瞬间,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倾巢而出,悄然向着薛浸衣所在的房间而去。
“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我!啊!啊!”那女人痛苦万分的尖叫着,她自醒来便感到胸口的刺痛,在低头时见着胸口的伤更是忍不住放声哭泣。
薛浸衣一把摁住她,然后捂住她的嘴,语气恶狠狠道:“别叫了,说!到底怎么回事?把你送过来的是谁?”
“是……是,石般阁主,他让我来伺候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她说了一句又使劲的叫唤起来,仿佛那胸口上的疼痛可以刺穿她整个人。
看她胸口上的伤绝对是下毒所致,不可能毫无知觉的,一定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胸口上的毒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薛浸衣冷静的说:“你现在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到底在来见我之前发生了什么,每一个字都要跟我说清楚,你要想清楚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我要是不救你,你就必死无疑。”她握住女人的左手往里灌输内力可以暂缓体内毒素的造成的痛觉,不过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个人必死。
但是她在死之前必须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就不是现在这种死法了。
疼痛得到舒缓的女人开始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了想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在她被指派来伺候薛浸衣的时候,石般让她去洗了个澡,她记忆犹新的是她以前洗澡的时候,石般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种等级的乐伎用名贵的香料,可是这一次却给了她一种特别昂贵的香料,闻起来味道特别的香,洗起来也很舒服,但是莫名其妙的那种香,却只往胸口上才会有香味,她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觉得既然是伺候客人,那么胸口上有香味,在男女寻欢之时,毕竟是有作用的,她便一股脑的往胸口上抹了去。
现在想想哪哪儿都是问题,怎么会有一种香料如此的怪异。
“石般阁主以前从来都是瞧不起我们这种人的,在他眼里只有花魁才会有特别大的利用价值,所有的待遇才会是最好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的待遇,”女人现在想起来哭哭啼啼的,说道,“我还是疑问的,有您这么好的客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那么好的香料涂在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天呢?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处处都是陷阱,像我们这样的人还真是命运捉弄了,出身卑微,运气又不好,自以为投了一个好的东家,又遭到主母忌惮,还是被百般贩卖,最后辗转到这飘絮阁又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居然……噗!”
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她眼睛瞪大,样子十分的惊恐,薛浸衣倒是有了心理准备,这是毒素侵入心脉,现在已然发作没有救了。
“救,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女人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但她还不忘向薛浸衣求救。
薛浸衣皱着眉头,她见她这般惨状都不禁对她有一丝丝的怜悯,但是她也无力回天,只得拉下女人向她伸过来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你绝对不会白死,我一定会杀尽这些人为你报仇的,今生没有一个好的运气投胎到一个好的人家,下辈子希望你能投到一个好的人家,平平淡淡,幸福的过一生。”
她话音刚落,女人的手彻底的松了下去,薛浸衣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断了气,现在想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她和宋邶,现在她身陷囹圄,宋邶想必也是四面楚歌,连牺牲自己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心狠手辣呀。
只可惜这女子胸口上的毒已经完全的进入了心肺,她没有带银针,也提取不了这种毒素,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这种毒素是什么毒素,但如此强烈的毒性一定是一剂猛药,而将这一剂猛药涂在这女子的胸口上,这必然是要对人下狠手,顺便将这女子给一并处理了,斩草除根,消除后患。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还真的以为她是个男子,所以才要把这毒至于女子胸口上,然后男女行鱼水之乐时势必会触及到胸口,那样,她可真就必死无疑了。
在楼下的杀手渐渐靠近这间房门的时候,薛浸衣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她拿起杀生剑,但是她并没有想要出剑的想法,杀生剑的剑锋极为特殊,兵器行家或者是研究过杀生剑的人,一看,薛浸衣就会暴露身份,所以今日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但是杀生剑也不能出鞘。
“快上!”
一大群杀手举刀正准备冲进薛浸衣的房间,但他们刚迈出一步,薛浸衣的房门从里面被破开了,薛浸衣抱着剑一跃而出,直接就落到了台下,然后她环顾了一下这楼上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她的命了,又是囚禁,又是下毒,再是刺杀,他们的出现还真的给那些人带来了威胁啊!
“在哪儿!”
薛浸衣朝着他们轻蔑一笑,挑衅道:“你们这么一大群人都没人要了我的命,但是你们都还健全着呢,有胳膊有腿儿的,有种的现在就跟着我来呀,要是让你们抓的,今天小爷我认栽了。”
“给我追!”领头那人被薛浸衣的不屑给激怒了,他张牙舞爪的命令所有人现在下楼去追她。
薛浸衣见所有的人都追着她来,她直接破开了飘絮阁的大门,冲上了大街,大街上空无一人,她看这时辰并未到宵禁之时,平常这个时候也不应该就这么早的就睡了,看来菅野城,可能跟这飘絮阁一样都暗藏玄机吧!
“在前面,快追!”那些人出乎了薛浸衣的意料,她还以为这些人真的就是什么酒囊饭袋,不过现在这追人的速度都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薛浸衣轻勾嘴角,他自从打过关山一战之后,还没有被别人追过,有的也只是偷袭她,她还没有如此狼狈的逃窜过。
当然薛浸衣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她逃窜的过程中,她所故意闹出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但她疑惑的是这菅野城里还真的没有一家一户的人出来查看过,这绝对是不正常,再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看热闹的应该也有一群吧,怎么会如此听话,天一黑整座城都陷入了休眠,简直像一个死城一样了无生气。
她觉得她和宋邶应该是羊入虎口了,整座城和里面的百姓,要么都是像那飘絮阁死去的女子一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不敢擅自和菅知府对抗,要么都是拥护这菅知府的,若是如此,那这城里有问题的,就不只是当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