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与陈师师斗智试探之后,相互之间的人格信任初步建立了起来。
为避嫌,柳三变及早告辞回家时约定,明日将与陈师师有要事相商,师师也慨然应允。
柳三变走在路上,他向自己发问,今天的试探,会给陈师师留下点什么呢,她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他想到了一些答案:陈师师可能会照镜子,凭借对今斗法的表情,自我审视一番,找到表扬自己的理由,肯定自己的高明和过人之处;也许,她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骂着我柳三变,认为出了是一个花花公子之外还是花花公子,不会是别的;也许,她会春心荡漾,美美地想着心事,浑身热血沸腾,构织奇妙的瞬间,构织奇妙的幻景。
柳三变又问道,如果陈师师也像我这样问自己,她的答案会是些什么?
想到此处,柳三变的内心挣扎着,不,不能这样糟践我吧,真的把我当成依靠虚荣心度日的浪荡公子啦!你为何不把我想象成正人君子,得到了美神的眷顾,在事业上信心百倍,获得了无比巨大的鼓舞力量,愿意为自己的人生使命付出艰苦的努力,付出全部聪明才智和心血,一定要达到人类从未有过的高度,一定要攀登上人类从未到达过的巅峰!
第二天辰时刚过,柳三变已经起床梳洗停当,匆匆用过早餐后往勾栏妓院而去。一路上,盘算着怎么跟陈师师说明相关事宜,并能够得到她热心地支特。可刚进奢华的妓院大门时,就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仿佛有无数双轻蔑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心里直打鼓,刚步入正轨就遭此误解,这条路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好一个有心的美人,陈师师起了一个大早,当柳三变转过最后一个通往师师华屋的拐角时,一张娇美的面容就在眼前,进得屋来,百荷仙子已经沏好了香茶,正要去演艺厅哩。
毕竟是首次正式交谈。二人都有些拘束,并且都使用饮茶的方式偷偷打量对方。
“何必扭扭捏捏,不是说有要事相告吗?”。陈师师故作大方的开场道,“昨夜,我反复想过了,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姑娘言重了,不是吩咐,而是有求于姑娘。”柳三变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更正道。
“公子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本姑娘愿意有求必应。你看如何?”陈师师娇笑道。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名声之事吗?”。
“入了此门,白也是黑,黑也是黑,怎么顾忌。也顾忌不了许多?”陈师师坦率地回答,然后感激地说道,“承蒙公子不弃,抬举了。”
“无需过谦。”柳三变说话总给人有居高临下之感。“师师小姐相信宿命吗?”。
“公子是想贱踏本姑娘的人格吗?”。陈师师说话的内容严肃,表情却有几分俏皮。
“姑娘误会,误会。”柳三变解释道。“想必姑娘也知道,三变我因为阿哥提携而小有名气,而我因此与师师姑娘相识……”
“不客气地说,早就听说柳公子才智过人,异乎常人,所以……”
柳三变一听陈师师这话,便知舌头下面隐藏着损人的内容,阻止道:“师师小姐嘴下留情,想必是骂我科考失利,没有真才实学,徒有士子之名。”
陈师师快速地吐了一下舌头,笑着掩饰:“公子说笑了。”
“我这人脸皮厚,喜欢听好听的。”柳三变问道,“客气的说法是……”
“说出来未必好听。”
“姑娘乃江湖奇葩,被骂也是一种享受。”柳三变耍起了贫嘴。
“我就知道,公子绝对不是便宜出卖自己的人。”陈师师俏皮道,“看来公子天生一条毒舌,师师感激,毕竟恶毒之中留了口德。”
“掐起来了?”百荷仙子匆匆地走了进来,抓起茶杯咕咚咕咚灌水,然后左一眼,右一眼,“打得还算文明!”
“你希望看到掐得遍体鳞伤吗?”。陈师师笑着责备后,对柳三变道,“公子宿命的下文是什么?”
“此乃吾想跪求于师师姑娘的。”柳三变微笑着,做出欲起身跪拜的姿势。
百荷仙子正在说“不怕膝盖疼痛的男人一定是情种”这话的同时,陈师师阻止道:“不必,可否说来听听。”
在百荷仙子催促下,柳三变仍然笑着道:“我想为阿哥做点事,报答事小,我觉得这是我宿命的一部分。”
“与我何干?”
“不仅是你,就连百荷美女也得助一臂之力。”
“哪里会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把百荷当什么人?”百荷仙子向柳三变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只配做一个捎带的小物件呀?”
陈师师瞪了爱徒一眼:“怎么说话哩!”
“美女师徒请别误会!”柳三变认真地道,“阿哥淡薄名利,武功高,声誉好,要名扬四海,非借重美女师徒的表演天赋不可,否则三变的拙笔不堪其任,有负阿哥名望。”
“你是想替皇上当家,还是参与皇族争斗?”百荷仙子一针见血地问道,然后警告道,“这可是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陈师师点头同意爱徒的看法。
“姑娘哪里话!”柳三变认真地说道,“我柳三变再愚蠢,也知道其中利害,即便是自己利令智昏,也不忍心让两位美女涉险的,放心好了!”
“如此说来,你只是传播小阿哥的精神了?”陈师师将信将疑。
“你是否太过书生气,说不卷入争斗就能办得到吗?”。百荷仙子认真地指出,“皇族争斗均可谓你死我活,你一个外人,与蚂蚁何异?”
“公子不比你聪明?”陈师师阻止爱徒再往下说。
“之所以借重你们,当然是出于艺术作品的使命责任考虑。”柳三变解释着。
“难道含沙射影就能逃过劫难吗?”。百荷仙子年岁虽小,考虑问题还很深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