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说,不就是你吗?
那时候,她公司把剧本拿给他看,他给她挑了这么个角色。陆驰说不出话来,肚子里那一腔怒气,突然就哑火了。这会儿她脸上讽刺的笑,尤其让他觉得扎眼。
陆驰被说得一瞬间竟然懵了一下,但那样的表情转瞬而逝。他松开路漫的手臂,脸上的怒意收敛,反而也带了笑,语气里满是嘲弄的意思:“我看还挺合适。”
“您这样的人物,非要欺负我这么一个小艺人,传出去不觉得不好听吗?”路漫维持脸上的表情,又问陆驰一句。
陆驰微微低下头,似乎感觉到自己还是赢了的,笑里透出点轻松之意,说:“要不是我,你连这破烂戏都演不上。”
这话实在是挑衅,路漫十分配合,脸色忽然变得很差,笑容凝在脸上,只是皱眉看着他。陆驰心里头完全舒坦了,坦然自若和她对视。
路漫望了他半晌,终于笑了一下,认命一般说:“是,多谢陆大少爷提携。”陆驰愉快的挑挑眉,她又开口,说,“我还有事,怒不奉陪。”
看她吃瘪的样子,陆驰心情好转,两手插兜站在路边,眯眼看路漫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从背后看来,格外的圆。
陆驰待在片场里看路漫拍戏。
她化了妆,一张脸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原本光秃秃的脑袋沾了几绺乱糟糟的枯黄假发。还有那没眼看的演技……得亏没让她演主角。
后来路漫拍一场和女主的对手戏,一直NG一直NG,弄得导演都不耐烦。不好破口大骂,于是指桑骂槐的训了女主一顿,但训完还是要继续拍。
陆驰待在人堆里,看得直乐——
合着这女主演还不如阮南星呢。
一直到太阳下山,天都黑了,导演才放所有人休息半个小时。休息好了,还要接着拍夜戏。路漫领了一份早已放凉的盒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喊去一间化妆间。
人到了后,推门进去看到陆驰,路漫手里拿着盒饭转身要走,被站在陆驰旁边的副总喊住。她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副总说了一句:“南星,快过来。”
拍了一下午的戏,路漫也累了,妆还没卸,脸上摆不出什么表情。副总见她这样,唯恐惹陆驰不快,忙不迭冲她使眼色,她这才慢吞吞挤出个笑,却实在不好看。
陆驰难得好脾气没计较,副总把路漫招呼过去,而后非常识趣寻了个借口离开,留下陆驰和路漫两个人。副总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很快垮了下去。
路漫硬邦邦的语气,问:“陆大少爷有事吗?”
被清理干净的化妆台上面摆着许多冒着热气的饭菜,陆驰动手拉开桌子旁边一张椅子,稀松平常的口气:“坐下吃饭。”
路漫手里捏着盒饭,斜眼看陆驰片刻,赌气一般的和他拉开点距离坐下来。她也不管陆驰吃的什么,自己啃自己的一份干巴巴到难以下咽的冷饭。
她脸上厚厚一层妆,吃起饭来也不怎么方便,旁边还不断的有香味飘过来。一盒饭刚吃了三分之一,路漫就丢开筷子。她把垃圾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去。
陆驰看穿她的意图,直接在她走过自己身边时拽住她的胳膊。路漫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他的钳制。陆驰慢条斯理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去哪啊?”
路漫懒得开口说话。
陆驰说:“你不吃没事,来,我吃给你看啊。”
路漫:“……”
她对陆驰这种幼稚行为表示无言以对。
陆驰拽着路漫的胳膊不松手。
路漫站了没一分钟,手里的垃圾往化妆台上放一放,趁着陆驰一个没注意,弯腰凑过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还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嘴唇。
陆驰完全没有防备,他视线刚落到路漫脸上,瞧见她的笑,听到她充满调戏意味的话:“嗯,味道一点没变。”他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狐狸一样。
等到陆驰回过神来,路漫早就挣脱他的钳制,剩下关门的声音。陆驰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又被她戏耍了一回,气得将手里的筷子摔在化妆台上,再没有了胃口。
路漫拍完夜戏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陆驰已经走人了。和剧组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她自己打车回住的地方休息,接到了阮南星经纪人的电话。
上次剃光头的事情,路漫没有和经纪人商量。后来经纪人见到了她,气得将她骂了一顿,还说以后干脆都给她接尼姑戏让她演个够。打那之后,他们没了联系。
这个经纪人手里还有其他的艺人,阮南星差不多是垫底的那个,自然不受重视。往常阮南星的事,她基本不管,戏都是阮南星自己想办法接,更无所谓上心。
今天经纪人主动打来了电话,不为别的,专为陆驰的事情。路漫也算早有预料,不慌不忙,轻松应付她的话。只是说了半天,把经纪人气得也够呛。
经纪人问:“你和陆家大少怎么回事?”
路漫客气的答:“没怎么,就是把他给睡了,没肯负责。”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说:“你以后就跟着他了,公司这边已经帮你谈好了合同,明天我过去,你签个字。”
路漫冷笑一声:“我要不答应呢?”
经纪人也呵呵的笑,嘴里半点不留情面:“陆家大少愿意陪你玩玩,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角了吗?错过了他,你上哪找靠山去?还想不想混?”
路漫在电话里沉默。
经纪人倨傲的语气,将事情直接拍了板:“好了,我是来通知你这么一回事,不是来过问你意见的。你宁死不屈也可以,不过公司这边,往后就没法留你了。”
隔天一大清早,经纪人就到了片场,找到路漫让她签好合同,交待过几句就拿着合同直接走了。路漫看过内容,陆驰每个月给她五十万,公司也没少捞好处。
路漫这次的戏拍了一个月就杀青了。杀青当天,陆驰没出现,但派车来接她。经纪人亲自过来监督,将她的箱子拎上车,并且亲手送她上车。
车子一路开到陆驰的住处。
到了地方,司机帮路漫把东西从后备箱拎出来。保姆出门来迎,将箱子接过去,领她往里面走,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会儿还是上午,保姆说陆驰在睡觉。
安排路漫在沙发坐着休息,保姆帮她倒了杯热水,又帮她把行李拿到客房去了。保姆要帮路漫收拾,她没有让,最后还是没坚持,转到浴室去了帮她放水泡澡。
路漫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陆驰正从楼上下来。他刚起,身上还穿着件睡衣,脸上残留着将将醒来的懒怠,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保姆这会儿避开了,整栋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虽然还没入冬,但这房子已经烧了暖气,路漫这会儿穿一件宽松的短袖和一条及膝裙子。
一看到她,陆驰脸上就是玩味的笑,欠扁的语气:“哟,稀客!”
路漫脚下步伐停住,站在原地,讽刺的回:“全托陆大少爷的福。”
陆驰一副懒得与她计较的表情。他走到路漫的身边,仗着身高,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边戳还一边嫌弃:“真丑,下次出门记得带假发。”
路漫抬手拍开了陆驰的手,没半点好气说:“我爱怎样怎样。”
陆驰挑挑眉,立时间笑了:“这么有志气,来这干嘛?演一段坚贞不屈?”
路漫一瞬变得极为生气的样子,可没说话,冲他翻了个白眼。
陆驰见她屈服,终于哈哈一笑。
中午他们一起吃的饭,下午陆驰的秘书来了,他们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路漫自己待着,无事可做就打游戏消遣。玩了一下午,往游戏里充了上万块钱。
傍晚附近,陆驰的秘书带着文件离开。陆驰接了个电话,来客房找人。外面天都快要黑了,屋子里头昏暗一片,却唯有床头路漫手里pad一点屏幕光。
陆驰开灯,立在门边敲敲门说:“收拾一下,一会陪我出去。”
路漫本来躺在床上,闻言坐了起来问:“我不去呢?”
陆驰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路漫沉默了一下说:“出去,我换衣服。”
陆驰在客厅等了会,路漫穿着一件深蓝暗花旗袍出来,曲线玲珑,身段窈窕,偏偏光秃秃一个脑袋。他上下打量了数秒,视线定格在了她的头顶。
路漫摸摸自己的头,嬉皮笑脸的说:“你要是觉得丢人,可以把我扔在这啊。”
陆驰看她一眼,拿起车钥匙站起身,丢给她四个字:“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