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笙。
宁迹坐在角落里的钢琴前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轻滑过,漆黑如墨的眸像是蒙上了一团难以驱散的迷雾,深邃而落寞。
旁边摆着的是明昊最新传给他的资料,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裹着入秋后的寒意,美的窒息,却也令人望而却步。
餐厅内寥寥数人,有几名年轻女孩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身上,眼神里散发着近乎崇拜与痴迷的光芒。
门被推开,服务生习惯性的扬起微笑,“欢迎光临”四个字还未说出口,看到进来的女人微微一愣,“慕小姐?”
流笙的工作人员大都认识鲜妍明媚的女人,但很少见她单独前来。
心黎微笑了一下,视线落在钢琴前发呆的男人身上,用目光询问服务生。服务生摇摇头,她了然,抬步朝着宁迹走过去。
“宁师兄。”
宁迹听到声音回了头,看到来人是她眉梢轻轻动了动,将手从琴键上收回,缓缓的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他并不关系她的回答,抬起头看了一眼服务生,“把我刚刚做的甜点拿过来。”
他带着心黎在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心黎轻笑了一声,“甜点?你把我当成萧笙敷衍?”
他抬头瞪了她一眼,对面的女人直接忽视了其中的威胁,笑得越发明艳。她长相本就极为明艳,如今笑着的模样更具妩媚。
一时间,把视线投驻在宁迹身上的女人纷纷碎了心,收回了目光。
心黎显然是注意到了,忍不住开他玩笑,“好歹给你挡了两年多的桃花,你对待恩人就这种态度?”
宁迹睨她,“还好意思说?”
心黎轻笑,眉梢轻轻挑了挑,不否认自己是给他添了麻烦。片刻,她又抬起头,“宁师兄,跟沈婷欢一比,其实我更有优势,对吧?”
宁迹将自己的眸移开,“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她活的向来特立独行,从未跟人比较过,也不屑和别人相比,曾因为他的缘故,她和沈婷欢见过两次,但每次都以沈婷欢恼羞成怒收场。
在折磨人和插刀这种事上,她和萧笙的功力,不相上下。若说她和萧笙有什么是不同的,那边是她高高在上,睥睨众人,而萧笙,太过自卑。
她无趣的收回自己的眸,看着服务生放在自己面前的甜点,微微弯了眸,“在萧笙那里遇到了麻烦?”
她用的是疑问句,可语气却非常笃定,“束手无策?”
他找了萧笙三年,如今终于找到,若不是因为束手无策,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那模样,真像是平时他家里那只每天望着门口的猫。
宁迹掀眸睨了她一眼,“你究竟来干什么?”
“帮你。”心黎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宁师兄,说实话,如果换做是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宁迹微微眯起了眸子。
她眉梢微挑,“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你当初的行为,无异于抛弃。尤其是在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之后,她原谅你,就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孩子……”
她眸光一暗,似是想到和自己有关的那些伤心事,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顿了片刻,她恍然笑笑,“她和我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我有一个开明的婆婆……”
听到这个,宁迹眉心拧得更紧,苦涩的情绪从眸中翻腾而出。他和萧笙之间最难解的一个心结,是宋雅兰……
不管他怎么做,他始终无法和宋雅兰脱离关系,血缘,真是的是一种复杂的东西。
慕心黎深吸了一口,轻轻尝了一口是面前的甜点,继续道,“每个女人都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哪怕是曾经的女人。她当初没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宁师兄,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她突然直起了头,“女人不怕等待,而是怕毫无指望的等待,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低微到骨子里,可偏偏男人还把这种低微当成理所应当。你欠了路笙竹,但路笙竹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亏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缘由,是你在逃避,萧笙不愿意原谅你,不亏。”
宁迹心脏又是一滞,唇角隐隐有几分自嘲。
“你爱她吗?”她突然又问道。
宁迹神色晦暗,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闲得没事就管好自己的老公孩子,别人的事少操心,当心老得快。”
面前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形象管理,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心黎不悦的拧拧眉,“恼羞成怒?不想听就算了,本来我还想给你点建议,现在看来不必了。”她站起身。
“等等……”宁迹叫住她。
心黎回头,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又坐了下来,“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烦,只要你们还爱着彼此,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挽回的。”
时间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东西,它会在无声无息之中令你看懂很多事,看透很多事,同时,也成全很多事,“其实,用点手段也无伤大雅。”
她轻笑,将视线瞥向了窗外,没说是什么手段,但她知道,宁迹懂。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眼眸微垂,“她已经有孩子了。”
“真麻烦。”心黎几不可见的拧眉,“可你在乎吗?我曾经善良过,但宁师兄,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身为女人,我很同情萧笙的遭遇,但作为朋友,我会劝你,拱手相让不是美德,只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你爱她,会在意一个孩子吗?”
宁迹唇角微微抿起,她没听到答案,但看着宁迹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缓缓站起身,“宁师兄,你曾经说过,我和萧笙的性格很像,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你,同样也不会原谅牧之寒。”
萧笙对宁迹的恨,是对爱人的失望和绝望,演变成一种恨意,一种胆怯。可牧之寒不一样,即便他救了她,却也掩盖不了他曾经做过的事,他也是杀死那个孩子的凶手之一,那是刻骨铭心咬牙切齿的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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