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那日我不在, 要是我在, 我立时把她打出去,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哪里能容她现下还赖在宫里!”过后周嫣回来知道这事儿,拍着桌子与苏凤竹道。
“若是她是成心的我也不能再忍她。”苏凤竹也告诉她自己心中疑惑:“可我总觉着婆母这次和以前不同,似乎她是真的忘了,转眼就忘了之前做过的事儿。”
“嗐,弟妹我知道你心肠软, 还肯替她说话。”而周嫣道:“她向来这样的,说要改要改, 不上三五天就回归本性。我和弟妹们都习惯了的, 你这是头一遭,也是最后一遭了!我得去和爹说说, 还是把她远远送走,送回村里关起来才妥当!”
“别,叫外边知道了, 有损你们兄弟姐妹声誉的。”苏凤竹忙把她拉住:“现在把她关她建秀宫里严加看管就很妥当了。”
“能损着我们什么,你看看朝臣们哪个有稀罕她的, 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呢。”周嫣撇嘴道:“谁愿意以后朝着这么个太后三拜九叩——哦, 我明白了, 是怕碍着大弟加封太子吧?”
苏凤竹下意识就小心地左右旁顾。“看把你仔细的, 就算叫人听去又怎样。”周嫣把她头掰回来:“现下这里里外外你去问问, 谁不知道你男人要加封太子了。”
“你听到外面都怎么说此事?”苏凤竹便问。
“名正言顺的事儿, 有什么可说的。”周嫣道。声音里却有一丝犹豫。
“定有人说, 阿玄册封太子可以,然太子妃之位,我得让贤吧。”苏凤竹玩弄着手指甲笑道。
“哪个说于你的?别听他们浑说!”周嫣忙摆手:“这我第一个就不依!爹也说了,什么你是前朝正宫的公主,大弟娶了你正是大魏继承虞朝正统么!”
“可定还有人说,我这迟迟没有生育,怕是不能生育的。须得为阿玄多多添置侧妃才是。”苏凤竹又道。
“你们成亲还不到一年,哪里就有这么快?我大弟都不着急呢,他们瞎操什么心。你也莫急。”周嫣安慰苏凤竹。
此后也不停有此类流言传入苏凤竹耳中,苏凤竹只管充耳不闻。
岂料这日景泰帝来含冰宫,特特与她说:“儿媳妇啊,告诉你个喜事,小宝贝它有喜了!”
“啊、啊?!”苏凤竹颤抖着伸手指了他怀里慵懒的猫皇:“陛下,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小宝贝肚子里有小小宝贝了!”景泰帝喜气洋洋地把猫皇举高让苏凤竹看:“也不知道啥时候有的,看,这肚子已经这般大了,我原只以为是吃的呢。今儿叫太医看了,说是有了!”
苏凤竹不可置信地摸——诚然是有了。
“喵~凤竹我儿,你这是作甚?不许摸为父的胖肉肉。”猫皇则叫道。
苏凤竹几乎背过气去,怒视着景泰帝道:“你,你怎能让他,让他有了?!”
“不管俄滴事,俄把他看的牢牢的。谁知道它是啥时候跑出去,和哪个杂种有的。”景泰帝叫屈。又点着猫皇鼻子道:“是刘美人那里的三花?还是御膳房的大黑?亦或是御花园那只无主的虎皮?万不可是虎皮,虎皮又乖张又难看!也不能是大黑,大黑整日里吃老鼠,脏死了!若是三花还差不多——等等,三花似乎是个太监......你说说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俄不是说了待叫人给你精挑细选些好猫伺候你么,如何就等不及叫那些野杂种勾引了去?”
“即说起来,近日朕临幸的这几个妃嫔,也该给他们个名分了。传旨,大黑册封美人,虎皮册封贵人。那没用的三花,拖出去打死。”而猫皇从容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凤竹无力捂脸。
“不过不管是和谁生的,不管以后他们长成什么模样什么花色,俄都跟疼你一样疼它们。”景泰帝一时又喜笑颜开,与猫皇温柔道。
“不许你养了!才给你养了几天就把他弄成这样!”苏凤竹怒冲冲上手夺猫。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猫要生崽子,有什么办法么。”景泰帝不给:“等它生下小猫来我给你养就是。”
生下来小猫......算自己的弟妹么......苏凤竹不管不顾地抓着猫皇摇晃:“你快清醒过来啊!!”
“啊哟,不能对它这样粗鲁!”景泰帝忙护住猫皇,扭头刻薄嘀咕一句:“到底是没生过的人,不知道有孕之身是如何的娇弱!”
苏凤竹:“......”
“怎么了,瞪俄作甚!”景泰帝又撇嘴道:“有那闲工夫赶紧给俄生个大孙子,自己生不出来,就赶紧给俄儿张罗侧室,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凤竹听了这话狠狠地磨了磨牙,便捂嘴呜呜咽咽起来:“我,我无颜活于世上了呜呜!”
“哟,你也学会矫情啦?”景泰帝颇惊奇地道:“装哭挑拨玄儿和俄闹也没用,这事儿俄忍了许久了!”
他却没留神到他怀里的猫皇瞬间打起了精神,目露凶光:“竟敢冒犯朕的公主?你这奴才是恃宠而骄了!”一个猛子窜起,两只前爪交替冲着景泰帝的龙脸狂风暴雨般猛挠!
“哎哟哟,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俄没得罪你啊......”景泰帝瞬间已是满脸血痕。跟随的宫人们一副想护驾又不敢的模样,显然这样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到底是亲爹啊。苏凤竹心中竟有些发酸:他活着的时候自己没受着他什么好儿,岂料现下受到了他的庇护。
景泰帝好不容易把猫皇从脸上摘下,猫皇还在不依不饶地挣扎与怒吼。“好了好了,别闹了,当心动了胎气。”景泰帝苦苦哀求他。
“他说,叫你给我赔罪。”苏凤竹悠然从容道。
“哈?胡说!”景泰帝还想斥责苏凤竹。然猫皇严正一声喵呜,意思再分明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唔,到底是你从小养的,向着你。”景泰帝酸溜溜地与苏凤竹道。又低眉顺眼地与猫皇赔笑:“行行行,俄不该冒犯她,俄错了,原谅俄吧。”
哼,看在你素日还算恭谨的份儿上,就免你一死!猫皇舔着爪子想。又挥爪示意苏凤竹凑到面前来,伸舌舔她的脸:“我的儿,不哭了。”
此刻苏凤竹毫无防备地,真的流下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