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曲曲折折的长廊,长廊的柱子漆已经掉了,连着那青石砖都长了不少的杂草。
不远处的树木皆因着是秋季的缘故,叶子全掉光了,放眼望去是一派萧条与荒凉,这么个地方,她们走了足一柱香的时间,却还未曾瞧见那所谓的西偏殿。
悠悠搂着徐若瑾,缩了缩肚子,脸上有些慌“娘亲,这里好可怕,悠悠不喜欢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徐若瑾扫了眼良妃,朝悠悠道“连你都是这般害怕的,可想而知,擎儿母子有多害怕了,悠悠,咱们原就是要去找她们的,对吗”
悠悠嘟着嘴,瞧着一片寂静的宫院,缩了缩脖子“可是悠悠也害怕。”
“悠悠,擎儿也害怕呀。”熙云公主重复了一句。
良妃忙道“这样一个地方,虽是安静了些,可是却也是有好处的,近来宫中添了些人,总是闹腾,如今在这儿,倒躲了个清净,臣妾在正殿里头,一天不知要见多少人,如今身子本就不适,可烦心得很。倒是羡慕贵妃姐姐,躲在这儿清闲了。”
悠悠眨了眨眼,朝徐若瑾道“娘亲,咱们不想让擎儿他们住在这儿,良妃娘娘又想住在这儿,为什么不换一换呢”
良妃顿时变了脸,朝悠悠道“不是本宫不想住,实在是本宫腹中有孩子,不方便,如今也只能委屈一下贵妃姐姐她们二人了。”
叶荷跟在一旁,一声不吭。
这些事情都是没有必要去争执的,真真假假的,这两个人早就瞧得真切,哪里需要她再在这儿装可怜
一行人穿过了一个湖泊,那湖泊瞧着长满了水草,连着桥都是断了一半的,若是在夜里,这样的景色怕是要将人给吓着了。
皇宫里头有的是不为人道的诡异所在,如今这儿想来也是算一个了。
叶荷瞧徐若瑾走得近了些,忙提醒她“郡主,不要离那湖太近了,那湖不干净,先前便传言淹死了人,如今若是靠得太近,恐被找替身的落水鬼拖下去替命。”
良妃听着吓得面色一白,往一旁躲了躲“这般危险的所在,先前挪地方的时候怎的不说,如今竟这样可怕。”
这一圈绕啊绕,终于见了花团锦簇的园子,如今是深秋了,园子里头种的树叶子也已经落了一地,只是到处摆着些培育出来的花。
悠悠指着那儿十分高兴“娘亲,你瞧,咱们是不是要到啦”
良妃笑道“那儿原是臣妾的住所,如今也不怎么用了,只是一些旧物还不曾挪动罢了。”
徐若瑾挑了挑眉,这宫里头怀孕的可个个都是厉害的,那衣食住行的,哪一样都是顶好的。可一旦生下来之后,皇上若是不喜欢那个孩子,日子便回到了原先一般,索然无味。
这样的深宫牢狱,楚云秀那般的性子真是委屈了
熙云公主望着远处,走得有些累了“还要多久”
叶荷接了话“回公主殿下,已经走了一大半了,约莫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娘娘听闻二位要来,早早就准备着了,如今这个地方是偏了些,可是娘娘却真是喜欢的,安静得很,便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有人来叨扰。”
良妃笑道“是啊,也就是臣妾与贵妃姐姐隔得近些,常常往来了。”
徐若瑾扫了她两眼,怪气道“是吗倒是难得良妃娘娘有这份心了,还记着贵妃娘娘的提携之恩,只怕这不知感恩的,也是要遭雷劈一劈了。”
良妃听着这话,只觉心里十分不舒服,一时沉了脸“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与贵妃姐姐的情谊,在这宫里头原也是皇上公认的,亲如亲姐妹一般,如今她有难,臣妾怎会不顾着些。”
这条路当真是长,熙云公主走得人都乏了,奶娘抱着昕儿也走得腿打颤。
“行了,这些事情,待到了贵妃娘娘那儿再议,如今在这儿不妨留些气力。”
徐若瑾咬牙切齿“不是说移居禧福宫吗如今怎的还在这儿。”
良妃摸了摸肚子,走得也有些累了,朝徐若瑾温声道“原是指了禧福宫,只是当时太匆忙了,禧福宫尚未修建妥当,所以也就只能委屈委屈贵妃姐姐了,待那禧福宫一建好,自然便会搬到那边去,那可是个极好的去处,里头的东西,皇上都是派人用顶好的。”
徐若瑾将悠悠递给沐院抱着,甩一甩手,朝良妃道“她如今贵为贵妃,一应用度自然该是极好的,也是正常。”
良妃顿时有些尴尬,默了一会儿,朝熙云公主道“已经快到了。”
熙云公主瞧着不远处有个亭子,朝徐若瑾道“这刚刚还说快到了,这会儿又是快到了,早知如此便让人抬着过去了。”
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身后的人各自捧的捧,抬的抬,拿了许多的东西跟了一路。
几个人也是真真的累着了,在亭子那儿便坐下了,亭外是一片枯败,因着昨天夜里还下了一场暴雨,将这地面都浸得湿湿的,那股子腐败的味道也一并散发了出来,尤其是坐着不动的时候,便越发的渗人。
悠悠捏着鼻子直皱眉“娘亲,咱们还是走吧,这儿好臭,像死了老鼠似的。”
良妃捏着帕子捂着鼻子,也是一脸的厌弃,催促腊梅道“你马上去通报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派人过来,将这个池子给清理了。”
宫女忙应声退下了。
徐若瑾理了理衣袍,起了身“这儿的味道不好,若是再这般呆下去,也不是事,还是走吧。”
悠悠捏着鼻子直皱眉“娘亲,这个好臭啊,好臭啊,悠悠都要被熏晕了。”
沐阮递给悠悠一个帕子,上边是淡淡的药味儿,悠悠闻着才舒坦了些。
熙云公主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既然处理妥当了,那也就是没什么事了。
她瞧着在奶娘的怀里睡着了的孩子,心头软软的,伸手摸了摸昕儿的脸,觉得并不烫,这才放心了些,低声吩咐奶娘时刻注意着昕儿的体温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