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走,那睡得不安稳喜动手脚的良妃便醒了,她坐在床上揉了揉手,冷哼道:“青争,你去瞧瞧她去哪了。”
青争应声走了出去。
腊梅捧了茶盏笑盈盈的近前来笑道:“娘娘真是好手段,连奴婢都不曾想到这些,如今在外边受冻的,可是贵妃娘娘。”
良妃饮了口茶,躺在床上一派悠闲:“本宫可不想与她睡一块儿。”
腊梅连连点头,朝良妃笑道:“娘娘机智。便是要让那贵妃娘娘好生瞧瞧,可别得了圣宠便这般张扬目中无人才是。”
良妃轻抚着这薄被,脸色微沉:“腊梅,你瞧她的这些用具,无论是哪一件,都比本宫的那些要好上些许,本宫哪里不如她了!不就是不如她多个姐妹吗?如今贤妃都已经死了,本宫倒是想看看,她这圣宠还能熬到什么时候。”
腊梅安抚道:“娘娘只管放心就是,那贵妃娘娘的性子啊,好拿捏着呢,如今娘娘不过稍一示弱便与娘娘同塌而眠了,若是来日关系再深些,那便更好了。”
良妃指尖在薄被的绣纹上轻抚,眸色深幽:“想来待她回宫之后便是要入住那修膳的新殿了,只怕到时候,她那恩宠更甚。”
腊梅细想了想,将良妃的锦被拉了拉,见内殿没人,这才压着嗓音低声道:“娘娘莫要忘了,小殿下如今也是一日一日的长大,到时候只怕母凭子贵,更难对付。”
良妃一直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如何能忘:“这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贵妃入主皇后宫里的说法,能有这个缘故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意升她做皇后……”
腊梅沉声道:“娘娘,如今娘娘的孩子还未出生,她若是成了皇后,到时候小殿下就是太子,到时候皇上的可就……”
良妃摸着肚子,眸色微寒:“不,她想坐上那个位置,不可能,她父亲不过区区大学士,何德何能?她能成为贵妃已是皇上莫大恩赐了,怎会再立她为后,这事儿需要经过朝堂百官的认可,她,不可能!”
“可娘娘莫要忘了,朝堂上还有梁家、公主府与郡主府,楚大学士的手下有多少门生,这些娘娘可有想过?”腊梅在宫里多年,对于外边那些事情她也不是不清楚,只是有时候容易被青争影响。
所以说,再精明的人,一旦涉及了自身的利益,一切便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若是论起旁人的事来,各个都是能说会道的。
良妃轻抚着肚子,尽量将情绪压得稳了些,朝腊梅道:“此事本宫自会从长计议,你给本宫多盯着点,若是有动静随便来禀报本宫。”
腊梅忙应下,顺便一表忠心:“娘娘放心,奴婢全都盯着的,奴婢只盼着娘娘能越来越好。”
外头的风雪渐渐停了发,良妃抱着肚子起身,朝腊梅道:“你去瞧瞧,她可在外头?”
腊梅刚出门便见青争迎面走了来:“贵妃娘娘如何?”
青争朝她摇了摇头,进了内殿,朝良妃道:“主子,贵妃娘娘正在后殿赏梅。”
良妃脸色微赫,狐疑道:“赏梅?”
“雪已经停了,如今那些梅花都被冻开了,娘娘可要去瞧瞧?”青争其实是想让良妃去向贵妃赔个礼,毕竟是良妃占了人家的床,还拳打脚踢的,还好没伤着人,否则只怕皇上那儿都不好交待。
良妃理了理衣袍,笑道:“走,陪本宫一块儿去瞧瞧。”
青争与腊梅将良妃打理妥当,这才扶着她出门,腊梅小声道:“如今娘娘怀着身孕,你怎么这般撺掇娘娘出来,这若是雪天路滑的摔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青争并不言语,很多青争做过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做多余的解释,可是偏良妃总是会信她三分。
好比眼下。
三人到的时候却见楚云秀正在摘梅,见良妃来了,还有些诧异:“良妃?怎么醒了?”
良妃朝楚云秀福了福身,带着满身歉意:“贵妃姐姐恕罪,方才臣妾醒来原是想喝点水,谁知却不见了姐姐,腊梅说是臣妾睡相不好,惊扰了姐姐,如今累得姐姐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竟来了这儿赏梅,这大半夜的,若是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楚云秀手里握着一把剪子,叶荷拿着罐子跟在她身旁。
“本宫并非被你吵醒,只是记得姐姐喜喝踏雪寻梅那味茶,没了睡意,故而摘些明日带回去泡给她喝,与你并无干系,你回去睡吧。”
良妃担忧道:“贵妃姐姐,您可别帮着臣妾说话了,臣妾自知有罪……”
楚云秀用剪子剪着梅花,梅花上沾了不少的雪,她连着一些雪一并倒进了那小坛子里。
“良妃,本宫不过是用来煮茶罢了,你无须多想,去睡吧。”
良妃站在她身旁揪着帕子,显得有些无措。
楚云秀朝她温声道:“本宫并非是因你而无眠,明日本宫就要回府了,你去睡吧。”
叶荷朝良妃道:“良妃娘娘不要多想,这件事情若是落到任何人身上,想来也是睡不着的,贤妃娘娘喜喝那茶,如今想来也是最后一次喝了,娘娘回去休息吧,仔细身子。”
这院子里点了好些宫灯,叶荷的身旁也提了一盏灯,照着那红梅分外红艳,衬在白雪里,格外出色。
良妃朝叶荷吩咐道:“你出去取把剪子来,本宫小睡了会,如今在外头睡意全消了,这踏雪寻梅这样的美事臣妾岂能不参与一二呢。”
楚云秀无法,只得由着她:“叶荷,给良妃再添个罐子。”
叶荷退下去取罐子,诺大的梅园只剩下了楚云秀与她以及青争三人。
良妃笑着凑了过去,朝她道:“臣妾瞧着姐姐剪了许多了呢。”
楚云秀捏着剪子继续剪,一面朝青争道:“给你家主子再添件衣服,如今天寒地冻的,她到底是两个人的身子,多注意着些。”
青争站在良妃的身旁,手里还拿着个汤婆子:“奴婢记下了。”
良妃瞧着楚云秀剪的狐疑道:“贵妃姐姐,怎的剪的都是些开了一半的?莫不是这开了一半的香些?”
她端起那个罐子细细闻了闻,只觉香气分外寒冽,沁人心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