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瞧着孩子双目无光,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废,副看淡生死的架势让人格外忧心。
阿离如今虽然还小,可是有些事情,徐若瑾还是觉得,不应该当着阿离的面来谈。
她朝春草道:“你看会孩子,我和红杏去外边说几句话。”
春草在旁瞧着孩子,伸手试探性的探了探额头,朝徐若瑾恭敬道:“郡主放心,奴婢会看好阿离的。”
红杏小心翼翼的替阿离将被子理了理,起身跟着徐若瑾走了出去。
外边的雪下了夜,如今堆了厚厚的层,冰柱从屋檐挂下,晨光折在冰柱子上,反射出的光如同个水晶。
院子里的海棠花被雪压得严严实实的,瞧着半死不活的,了无生气。
红杏站在屋外设了屏风的亭子里,亭内备了碳火,也不冷,二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
徐若瑾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暗自想着,她的这颗心,大概已经心如死灰了。
个人要有多幸运,才能择最爱的那个人终老,而刚好那个人也爱她,日子就这样温馨而又恩爱的过下去?
徐若瑾也并非幸运的那个,只是幸运的是她遇见了对的人,经过了种种的努力,才艰难的走到了起。
黄芪端了茶盏过来,朝徐若瑾道:“郡主,奴婢后厨还炖着汤呢,若是有什么吩咐,奴婢会儿过来再看看。”
徐若瑾接了茶盏,朝黄芪道:“去吧,再备些红杏喜欢吃的。”
红杏这才有了动作:“郡主,奴婢不饿。”
徐若瑾握着她消瘦如柴的指,担忧道:“你瞧你,这才几日,就这样消瘦,若是再这般瘦下去,只怕就要跟个猴似的了,到时候你怎么照顾阿离那孩子?总归是要保重身子,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
红杏垂眸,瞧着徐若瑾与她的手,这两双手,当真是天壤之别。
黄芪在旁打趣道:“是啊,猴儿都比红杏要有肉了,这些日子,她守在阿离的跟前寸步不离的,滴水不进,这脸苍白得跟纸似的,若是再不好好将养,落下病根来,到时候受苦的可还是自个儿啊,你说你因着那个人也不至于这般待自己。”
徐若瑾叹了叹气,朝红杏道:“黄芪说的对,难不成你当真要因为他,再自己伤自己次吗?这整件事情,姜三夫人也已经发话了,必会给咱们个交待,红杏,你放心,若是这个交待咱们不满意,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自己,你得自已看开些,凡事往好处想着,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红杏凝着徐若瑾,嗓音沙哑:“郡主放心,这个孽缘是奴婢自己选的,必会承担这个果。”
徐若瑾恐她做傻事,慌道:“你是郡主府的人,可不能犯傻,有什么事情你就与我说,我自会替你做主,为你谋算。”
红杏捧着茶盏,默了会儿,又放了回去:“郡主放心,奴婢没有别的念头。”
徐若瑾握着她冰冷的手,发饰上的流苏因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
徐若瑾急道:“你让我如何放心?你看你如今茶饭不思的,这才几日,你就消瘦了这样多,阿离的身子如今是日日的好起来了,到时候你又倒下了,那可如何是好?”
红杏目光移向那株海棠花树,神色忧郁:“遇见这样的事,若是还能正常,那我才是个真的傻子了,郡主不要担心,给我些时间,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好了。”
在这世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时间解决不了的,时日长,那些个山盟海誓,那些个非你不可的承诺,那些二人独有的记忆,甚至于仇恨,都会被消减,最后什么也不曾剩下。
徐若瑾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来,只能等着她自己慢慢的愈合,点点的恢复了。
红杏理了理衣袍,朝徐若瑾温声道:“郡主,奴婢先去看看阿离。”
徐若瑾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从屏风穿过,变成抹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
阳光下那抹背影显得孤寂而苍白,徐若瑾是腔心疼没处摆。
黄芪嗫嚅着唇角,瞧着徐若瑾这目光,叹了叹气:“郡主,此事奴婢也有罪,若不是奴婢时心软,收了那长随送来的长命锁,如今阿离这孩子,也不会躺在那软塌上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却不曾想姜卢氏连个孩子都不曾放过,得亏红杏没跟那姜大人回去,否则如今出事的就是这母子二人了。”
徐若瑾轻点着茶盖,茶盏的水微微的泛起涟漪,徐若瑾温声道:“此事却也罪不在你,即便今日不成,明日,后日,那卢紫梦也必会想法子来害了红杏母子,此事若不处理好,只怕后患无穷。”
黄芪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担忧道:“春草当时是要将那长命锁埋了的……不曾想最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郡主,你可要替红杏做主,定要那卢紫梦付出代价!阿离还这样小,她怎能下得去手啊,奴婢瞧着这孩子机灵可人的,生怕哪儿磕着碰着了!”
春草打外头过来,听着这话,气道:“你当每个人都是人吗?有些人与畜生原就没什么两样,不,只怕那样的人连畜生都不如,迟早有天,她得下十层地狱。”
黄芪低咬牙切齿:“春草说的没错。”
徐若瑾见红杏先前直瞧着那株海棠,狐疑道:“那海棠,与红杏可有渊源??”
春草恨恨道:“她先前送给那姓姜的的荷包上头就绣着红色,听闻在姜府的时候,那姓姜的还替她种了满院子的海棠花,奴婢瞧着那花不顺眼很久了。”
徐若瑾看了看外头冷冽的天气:“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倒是适合种梅花,越是寒冷的天气,这梅花开得越好,冷香袭人的。”
春草会意徐若瑾的意思,朝徐若瑾道:“奴婢马上去办。”
徐若瑾端了茶盏暖手,银花打外头进来,递了个汤婆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