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德装模作样地扯理由,郑斌也不想点穿:“冯矿长,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做有损于龚岭矿利益的事情。”
冯大德垮下脸:“郑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初次登门,好心让你进来坐,你却给我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郑总,我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家。”
“冯矿长,这些话,我也可以到你的办公室去说。我到你家里来跟你说,是给你留面子。
我希望你不要做损害龚岭矿利益的事。如果你做了对不起龚岭矿的事,我不会饶你。”
冯大德冷笑:“郑斌,你想威胁我,就凭你一个年轻娃儿?
我告诉你,云留的水深得很,说不定淹死了还找不到尸首。”
“冯大德,我也告诉你,我这个人说好也好,重感情,讲义气;可要是把我惹毛了,天王老子我也不认。
你要是敢犯我,我就不会仅仅只是威胁。”
“怎么,你还敢打我吗?”看见铁塔一般的郑斌,冯大德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仅要揍你,我还要叫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郑斌可以肯定,冯大德说了假话。说假话是为了掩盖做了坏事。可他做了什么坏事呢?
郑斌刚刚当老板,管理一家企业,他现在还想不出来冯大德会做什么样的坏事。他问高会计和何晴,她们也想不出来会做什么坏事。
冯大德的事只好放下来。
郑斌仍然是擒贼先擒王,决定先找销售部经理刘楚龙。
郑斌并不能肯定刘楚龙就犯了法,但他的那笔欠款确实有疑问,而且金额实在太大。
即使没有违纪违法的事,也应该督促刘楚龙把这笔货款收回来;或者由矿上派人和刘楚龙一起去催款。
刘楚龙有一个做县法院副院长的亲戚,他一定有所恃。所以郑斌要找他先谈话,把他搞定了,其他那些没有后台的人就好办了。
在找刘楚龙谈话之前,郑斌要先做一件事。
郑斌来到云杉省海棠市,按照钱俊贸易公司开给龚岭矿的入库单上的地址,找到了钱俊贸易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但没有找到钱俊贸易公司。
郑斌找到写字楼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翻看记录后告诉郑斌,钱俊贸易公司是今年3月份在这里租的1203号室办公,仅仅三个月以后他们就退租了。至于后来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刘楚龙给钱俊公司的发货分别是在三、五、七、八这四个月份,也就是说,钱俊公司退房以后,刘楚龙又给该公司发了两批货。那么这个时候,钱俊公司在哪里办公呢?
郑斌到了工商局,在登记科资料室工作人员仔细审看了郑斌所持的龚岭矿的介绍信,以及龚岭矿与钱俊贸易公司发货的往来凭证后,才同意给郑彬查询。
工商局告诉郑斌,前进贸易公司的执照是春节前递交的申请,在3月4号审批完成,公司法人名叫周金玲。
至于这家公司目前是不是仍在经营,是不是办公地点转换,因为没有到年审的时候,他们也不清楚。
回到龚岭矿以后,饶佳云告诉郑斌,周金玲就是刘楚龙的妻子。
郑斌决定找刘楚龙谈话。
郑斌问了刘楚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便说:“刘经理,财务部反映,你在今年先后给钱俊公司发了四批货,整个金额有87万多元,可一笔货款都没有回。
按照矿上的规定,如果第一批货款没有回,就不应该再发第二批货。
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刘楚龙不慌不忙地回答:“郑总,钱俊公司是一家大公司,要货量很大。我们希望把它发展成一个稳定的客户,所以在销售政策上有所倾斜。”
刘楚龙有点欺负郑斌,以为他不懂业务。
郑斌心里厌恶,他很讨厌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刘经理,你是老做销售的,矿上的政策,并没有说要给什么人倾斜。
就算他是大客户,头两批货没有付款就已经够意思了。为什么在头两批货款没有回来的情况下,还要发第三批甚至第四批货?
这完全违反了矿上的销售政策。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刘楚龙这才知道,郑斌不好欺负:“郑总,这个事我当时跟冯矿长说过。”
郑斌不放过一丝嫌疑:“刘经理,你的意思是说,冯矿长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或者默许你发第三批和第四批货?”
刘楚龙被问哑了,他低着头不说话。
“刘经理,我在问你话。”
刘楚龙嗫嗫嚅嚅地说:“反正我跟冯矿长说过。”
郑斌知道刘楚龙在说假话,冯大德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六七月份的时候冯大德被检察院抓了。也正是在那种矿上没有领导的时候,刘楚龙才敢私自发第三批和第四批货。
“刘经理,钱俊贸易公司这个客户,是冯矿长发展的,还是你发展的?”
刘楚龙犹豫了一会,他吃不准郑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怕踩到了郑斌布下的陷阱:“我发展的。”
“刘经理,我现在是在正式跟你谈话。我们两个人所有说的话,落在地上就要有个印记。
这批货款,如果你说是冯矿长同意的,那么我们就要冯大德去催这笔款。
如果我们找冯大德,他要是说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你怎么说?”
刘楚龙低着头不说话。
“刘经理,你觉得我这个人傻不傻?”
刘楚龙仍然不做声。
“刘经理,我想跟你说,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招。
我再问你一遍,给钱俊公司发货的决定,是你擅自做主的,还是冯矿长同意你这样做的?”
刘楚龙喃喃呐呐地说:“现在去问冯矿长,他当然不会认了。”
“刘经理,我希望你不要再提冯矿长的事。还是认真想一想,你怎么样把这笔货款要回来。”
“那我去催款就是了。”
“什么时候去?”
“下个星期就可以去。”
“什么时候能要回来?”
“那就不好说了。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刘楚龙,”郑斌已经烦了,他直呼其名,口气也严厉起来,“你演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这个。”
郑斌把工商局出具的文字材料给刘楚龙看。
刘楚龙看了一眼,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也不惊慌:“郑总,这是什么意思?”
“刘楚龙,你发货的那家钱俊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叫周金玲。我听人说她就是你妻子。”
“郑总,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刘楚龙,我是在挽救你。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郑总,请你说清楚,我犯了什么法?”刘楚龙抓住机会,开始反击,
“我给那家公司发货,货款没有收回来,这是工作上的失误,怎么叫犯法?
就因为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我的妻子同名同姓,我就犯法了?
有这样的法律条文吗?”
“刘楚龙,你是坚决不认账了?”
“郑总,你要我认什么账?
我承认是我给钱俊公司发了货。我也承认钱俊公司有欠款,我同意去催这笔欠款,但催不催的回来,我没有把握。
你可以因为这件事把我开除,我也没有办法,那是你的权力。但你不能说我犯了法。
我们龚岭矿以前的销售,现款拿货的不多,很多都是先发货后收款。我们销售人员,几乎人人都有欠款。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我们销售部所有的人都犯了法。你可以把我们销售部所有人都关到监牢里面去。”
刘楚龙有恃无恐,强硬的很。
有恃自然无恐,问题是,所恃者,可能一手遮天吗?
郑斌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让刘楚龙走了。
郑斌把情况汇报给邓玮。
邓玮说:“现在的关键就是钱俊公司的周金玲是不是刘楚龙的妻子,如果是,他就犯了法,我们就可以抓他。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邓队,我前几天到工商局查过,他们只能提供姓名,别的也不知道。”
邓玮一笑:“我们公安局去查和你去查是两码事。我们可以要求工商局出示工商登记时的原始资料,那上面会有企业法人的身份证复印件。”
郑斌一下就明白了:“邓队,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查?”
“明天。”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