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斌说要王文化当护矿队长,大家先是一惊,后来又以为郑斌说的是玩笑话。
李同辉说:“郑总,王文化就是个二混子,他怎么能当护矿队长;他连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
他一直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你要他护矿,说不定变成了偷矿。
工作上的事开不得玩笑。”
“是啊。”彭燕子接着说,“郑总,真要王文化当护矿队长,乡亲们要笑掉大牙;这样的人当矿工都不及格,还当队长,把你们正大矿的形象都搞丢了。
矿上成立护矿队很必要,适合当队长的人多的是,我就可以给你推荐好几个。”
李同辉、彭燕子祖居云留,在这里的亲戚、熟人很多。
刘民水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不赞成。
彭燕子又说:“郑总,你是不是怕王文化又来闹事?
你放心,我给你打个保票。我马上找我姑去,要她严加管教;我也会跟王文化说狠话,再来闹事,我打断他的腿。
别看王文化在外面充什么老大,他还是怕我们的。”
郑斌说:“同辉哥,燕子姐,你们都误会了。
现在正大矿的形势,生产经营很好,但周边环境有隐患。
原来龚岭矿没有人偷盗,因为偷个几十斤精矿石卖不了什么钱。我们现在生产的是成品铅锌锭,偷一块就是一千多块钱。
现在已经有人偷,如果不制止这种偷盗行为,那就会越来越严重。
我们找乡派出所,那个态度,不冷不热,指望不上。
跟乡里反映,乡里也只会跟个村里讲,村里的工作力度能有多大,也是指望不上。所以我要成立一个护矿队,只有靠我们自己。
这次小青年闹事,背后可能有复杂的原因,说不定是受人指使。
我不仅要王文化当护矿队长,而且护矿队的队员就由他的那些小混混组成。
为什么?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为难。我们抓住偷盗的人,派出所也不管,我们也不能打他,只能骂几句就放了。
这些人如果偷了村里人的东西,村里人就会打他,瞧不起他。
可他偷了正大矿的东西,村里人还会认为他有本事;如果他被我们抓住了,村里人认为他只是运气不好。
我把那些小混混组织成护矿队,他们是本地人,他们知道哪些人喜欢偷,因为偷盗的人也是村里平时游手好闲的人。
只有这些小混混才吃得住那些游手好闲的,一物降一物嘛。
再一个,王文化,还有那些小混混都还年轻,跟好的学好,跟坏的学坏。我把他们组成护矿队,就是拉他们一把,拉他们走正道。
这也是功德。
我听你们介绍王文化的情况,我感觉他还不是那种坏到根子上的人,只是有一些不好的习气。如果拉他走上正道,这些习气是可以慢慢改的。
我们是生意人,就是要求个平安;有平安才好做生意。”
李同辉还是有点不放心:“郑总,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和燕子一定会把你的话告诉王文化和他的父母亲。
但我还是担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文化的恶习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掉?万一他当个队长监守自盗怎么办?”
郑斌一笑:“同辉哥,会有办法的。”
看到郑斌态度坚决,几个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他们很难相信这种办法有效,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郑斌拿给李同辉一些钱:“同辉哥,这是奖金,给你们单位那些同事的,每人50元。麻烦你代我谢谢他们。”
李同辉数了钱:“郑总,怎么有多的。”
“那是给你们的。”
彭燕子马上说:“郑总,我们不能要。我们帮你是应该的,你还给钱,那不是叫我们难看吗。”
郑斌有时住在燕子旅社,他们就是店家和客人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偶尔在一起喝点小酒,并没有特别的交往。
可是郑斌却把购买高原药业股票的机会告诉了彭燕子。那一笔她就赚了好几万,比得上她旅社一年的收入。李同辉、彭燕子心怀感激。
当柳青给李同辉打电话时,他们夫妇就毫不犹豫的去正大矿帮忙;一是为表妹柳青,再也是要报答郑斌。
现在郑斌要给他们奖金,他们当然不高兴了。
“同辉哥,燕子姐,这次事情解决的很好,我很满意。
高会计、柳青,还有矿上参加这件事的职工,都发了奖金,你们也不要推辞。
要不然,这笔钱就算是我给孩子们的。”
这样一说,李同辉和彭燕子就不好再推辞:“郑总,我代我那些同事谢谢你。”
矿上安排人把郑斌住房的玻璃都换了新的,房间也打扫干净了。
郑斌看到柳青说:“柳青,听说你今天表现很耀眼啊,像天上的太阳。
你怎么对那些经济上的关系知道的那么清楚,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郑总,我在财务部工作。有时同事们闲聊,就说到以前闹事的事情,就讲了很多经济上的关系,我就记住了。
今天早上,我本来是不敢出去的,后来看到不出去不行,躲也躲不住。
我出去以后,反而不害怕了,我就说了那么多话;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当时是怎么说出来的。”
“我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那么聪明,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
“郑总,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未必我很笨吗?”
“我没说你笨啊。”
“你的意思就是。”
高会计拉着柳青上楼:“傻丫头,这种话你都听不出来。
他是逗你的,你还当真。”
柳青这才明白,有点生气;一边上楼一边说:“哼,哪天有机会,我也逗逗他。”
第二天,郑斌到乡里向唐和平、顾涌汇报。
他介绍了昨天闹事的情况,说小青年打出了横幅和标语,说陈启发不出警还说怪话,又提到中层干部提出的几点疑问,最后说矿上准备成立护矿队,把那些小混混组织起来。
郑斌希望正大矿的工作得到乡里的支持和理解,还想让乡里了解陈启发的行为。
从陈启发在电话里跟柳青说的那些怪话,他隐约感觉到陈启发怀有居心。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唐和平、顾涌都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正大矿是私企,矿上的事自己做主。关于成立护矿队的事,建议最好还是跟乡派出所打声招呼。
唐和平表示,乡里会给正大矿创造好的外部环境。他会跟各村支书强调,要坚决杜绝到正大矿偷盗的行为;但他也告诉郑斌,防范偷盗主要还是靠企业自身。
唐和平自己也明白,很难指望村里能有多大的执行力度。
昨天的事谈完了,顾涌问:“郑斌,听说你们发现了新的矿脉?”
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郑斌他们重新做了工商登记,省地矿厅又给他们下发了新的采矿许可证,乡里自然会知道。
但事情的技巧就在于,你可以说发现了新的矿脉,但不能说发现了新的矿藏。这就是一个界限。
一个老矿区发现新的矿脉也是常有的事,这是原矿藏的延伸。但发现新的矿藏就是另一回事,就会引起有些人的红眼病。
懂行的人也会从你的产量、销售收入等数字中估计出你是一个新的矿藏,但只要你自己矢口否认,别人也只能是猜测。
当然,最后是不可能瞒住的,但那时,生意已经大了,别人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唐和平、顾涌并不是对郑斌反映的情况无动于衷,只是他们没有在郑斌面前表现出来。
郑斌一走,唐和平就打电话给县委钱书记汇报,着重说了横幅和标语以及陈启发不出警的事。
汇报完后,钱书记说:“和平,你把陈启发的情况也跟卫国同志汇报一下。”接着,唐和平又跟卫国通了电话。
郑斌买下龚岭矿以后,盖了新房子,发现了新的矿脉,又新建了冶炼车间,买了进口的设备。
乡领导都看到了,他们很高兴,也意识到正大矿会发展大;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看到有人破坏这个大好形势的。
至于陈启发,他们早就有意见了。
去年地震、剿匪,那么大的事情,他作为辖区的派出所长,居然看不到人影;而且事后也没有对乡党委做出任何解释。
派出所属于公安局,但同时接受辖区党委的领导。
这一次,差点闹成群体事件,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出警,还说怪话。
他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