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瓶含有安眠药的酒下肚,夹了没几口凉菜,林振祥就感觉全身无力,瘫在了椅子上。虽然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限制住他的行动,可他连动动胳膊都做不到,看上去可怜极了。他只能在那咧着嘴,让那两个姑娘,不停的往嘴里送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过一分钟,林振祥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仿佛慢慢飘远。似乎,整个身体都不属于了他似的。终于,从第一道菜上桌开始的第三十二分钟,他彻底闭上了眼,昏睡在椅子上。
“喂!大哥,你困了吗?”谭颂德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林振祥的脸说。半晌,没有人作答。他便放心了,朝桌上另外几个人点了点头,便装腔作势的补充说:
“大哥你困了,我们扶你睡去,你放心啊!”
他讲完,其余几个男人便一齐走上前来,有的架住林振祥的胳膊,有的扶着林振祥的腰。将其给搀扶到了另一栋楼上。
“你们休息去吧,剩下的交给我!”谭颂德摘下眼镜,拿步擦拭了一下,便放回了西装内袋中,放着的一个小盒子中。他捋了捋头发,回过头说,“辛苦你们了!”
“啊,没什么?”艾利克斯挠了挠耳朵说,他生怕林振祥还保留些意识,便赶忙伸出右手,朝谭颂德微微鞠了一躬,“感谢您的提携,也感谢林先生!”
“嗯?”亚历山大瞥了艾利克斯一眼,也赶忙伸出左手,微笑着看着谭颂德。
“合作愉快,两位年轻人!”谭颂德尴尬的笑了笑说,分别同那二人握了握手。而后,他们二人便先后离开了这里。
“哎,LastChristmas!”谭颂德看着林振祥酣睡的模样,神情失落的说。就像以往他们出去应酬时那样,他帮这位多年的好大哥,脱掉了鞋袜与外衣,给他盖上了被子,便准备悻悻然的走开了。只是在关门之前,他自觉有些过意不去,便无奈的看了一眼林振祥那张老迈的脸,而后迅速的把门给关上。他泪眼阑珊的走在路上,嘴里碎碎念说:“作为一名军人,我不能背弃自己的信仰,不能背叛自己的长官,应当誓死扞卫返乡的伟大誓愿。可我们失败了,不被承认了,我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慢慢的,夜已深。几乎所有客人都睡下了,路上也清冷了许多。饭店的门虽然是开着的,可除了偶尔顺路来买醉,亦或者是来这吃宵夜的三三两两的客人之外,安静极了。而地上那些屋舍的汇聚灯光,也慢慢暗淡下来,最后消逝于夜色中。天幕上,淡淡的雾色也消退掉了,反而比刚入夜时显得更明亮,而这时已经是凌晨,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
有人说,黎明前的天幕是最黑暗的。这话却有些道理,在这一夜的大半时间,林振祥都在昏睡,就算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意识有些清醒了,可觉得眼前似乎还有些光芒在萦绕,他便觉得很安心,又睡了下去。等到黎明前,刚到五点,她觉得眼前忽然一暗,耳边开始响起一阵熟悉的哨声,那哨声像是一首乡村歌曲的调子,他感觉有人仿佛在跟着这调子唱着:“Iflovingyouiswrong.Idon'twannaberight.Ifbeingrightmeansbeingwithoutyou.I'dratherliveawrongdoinglife……”
“安娜,是你吗?”林振祥拖着沉重的身子,用左臂扶着床板,坐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四处摸索,终于将床头柜上的台灯给打开了。但他四下观望,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在打脸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蓝色的窗帘布,宽大的双人床,无缝的大理石瓷砖地面,毫无疑问这是一处饭店或者旅馆里的房间。
“我,这是怎么了……”林振祥又躺回被窝里,睁着眼睛,开始回忆起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他在脑中,一遍遍回放那些,他对亲人发狠,甚至是置之不理的瞬间,以及他们那一双双不可思议,乃至是心疼的眼神。还有那些他纵情声色,流连于万花丛中,和不相识的女人打情骂俏,乃至是动手动脚的片段,她觉得头很痛,而且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意思和身体,正在强烈的对抗。就像是在这身躯内,有两个全然不同的灵魂,在争夺控制权似的。可他对此,又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他才可能完成自己的目的。
林振祥换上床头上早就准备好的新睡衣,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良久,他竟冷笑了一声,自问说:“我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真的是有益于这个社会的吗?我不知道……”
良久,林振祥倒吸了口凉气,抖了抖挂的老长的烟灰,把烟头扔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眼神坚定的说:“这是我们的初心,不论如何,一定要实现。”
怀着这样的心情,林振祥又脱下身上的衣裳,睡到了早上天亮。直到有人来敲门,他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说:“哪位?”
“是我,大哥!”门外,一个熟悉的很是斯文的声音,出现在了他耳边。
“是老三啊,进来吧!”林振祥慢慢腾腾的坐了起来,穿上了衣裳。过了一会,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果然是谭颂德,这一次他依然是面带笑容的看着林振祥,手上还捧着一杯温水,跑到林振祥跟前说:
“大哥,您喝水!”
“你有心了!”林振祥接过这杯水,点了点头,而后便一饮而尽。他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问说:“劳伦斯先生,给你打电话了吗?”
“对,您说的没错。”谭颂德搓了搓手说,“劳伦斯先生,就在自己的庄园,期望能马上见到您。”而后他又拿出跟雪茄,递到了林振祥眼跟前。
谭颂德接着说:“大哥,来一根?”
“不必了!”林振祥轻微摇了摇头说,“我希望现在就出发,去见劳伦斯先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叫人帮我换一身崭新的西装,我不期望劳伦斯先生看见的是我昨天穿的那套,劣质的西服。”
“人已经来了!”谭颂德弯下身,摆了摆手,在门外站着的三个身着空姐制服的女人,便走了进来,他们一人拿着一件物品。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拿的是西服,中间的那个是领带,最后面的那个则是西裤。
谭颂德看了眼手表,仿佛漫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劳伦斯先生,希望能在中午宴会时见您,现在才六点,您可以慢些来……”
“你下去吧!”林振祥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招呼谭颂德离开。
“好的。”谭颂德点了点头,便麻利的走开了。
“把西装放到那边的沙发上,好吗?”林振祥说着,便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一边目视前方,一边麻利的把刚穿上的衣服脱掉。
“先生,您可真有趣。”站在中间的那个空姐打扮的女人,捂着嘴说,“我们并不是干这行的,您知道吗?”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林振祥笑着说,“美就好了!动就好了!”讲完,他便猛地站起身,像只狮子似的往前扑了过去。
“先生!”那几个空姐打扮的女人,异口同声说。紧接着便是一阵天雷勾动地火的运动。他们都享受到了一顿夹鸡三明治,以及新鲜酸奶的早餐。
折腾到了上午,林振祥和那三个空姐打扮的女人,终于一齐走出了这间房。互相给对方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脸,便分开了。而这时,谭颂德正站在楼梯口,在那朝这几个人挥手。
“看来您和他们谈了很多,关于人生和哲理的事,对吧?”谭颂德不无逗趣的调侃说。
“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很聪明。”林振祥点了点头说。他们二人相视一笑,便先后下了楼梯,上了车。
乌克兰虽算不上地广人稀,但平均每平方公里的居民,确实和中国没得一笔,路上的车辆,自然而然也要少很多。在前面两辆车的带领下,不到二十分钟,他们便赶到了劳伦斯先生的宅邸,并与他的管家倾谈了很久。
这是位很健谈的老先生,有着一头很健康的棕黄色头发。穿着的也是一身,量体裁衣的意大利式西装,讲起话来也是标准的伦敦腔英语。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刻引荐这群客人,去见劳伦斯先生。而是带他们,在这个方圆数十里的庄园里闲逛。对此,不管是林振祥还是谭颂德都是没意见的,他们都知道,但凡是这种大庄园的庄主,都是一水自命不凡老贵族做派的货色。林振祥甚至猜想,这位劳伦斯先生,昨日是不是得了感冒去的医院。因为,这种老贵族,最喜欢夸大事实,来显示自己的意志力,即使他们并不拥有这种宝贵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