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村子里的几条土路,左拐有十几公里便有一条沥青铺成的公路。而在这条公路的四周,根本是一大片荒地,极目望去方圆十公里之内,根本没有一点人烟。
在路边堆满了动物和人的尸骨,有的骨头上面还带着没有完全腐烂掉的腐肉,黑红色的,满是腥臭的气味,而且还有许多苍蝇在那盘旋。在不远处的一只巨大的水牛的尸骨上,上面还残留着不少的肉块。许多蚂蚁,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动物在那周围搬运着从中弄下来的肉块。只不过,它们还没来得及运走更多,一只从天而降的秃鹫便带着一群它的同类,将这只水牛身上的腐肉,一块块的给撕裂下来。转眼便又按照既定的轨迹,又飞走了。
因为有些尿急,郭明把车开上公路,见四周没人,便从车上跑了下来,扒开内裤便肆无忌惮的在路中间尿了一泡。刚好在这个过程中,他目睹了那群动物们在那争抢肉食的全过程,不由得对那个村子里的居民,到底是如何死的这个问题,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死的人,可真不少啊!”郭明把裤子一提,瞅了两眼路上的尸骨,咧了咧嘴,满不在乎的说,“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讲完,他便又坐了回去,揉了揉肩膀,准备发动油门,马上把车开出这个鬼地方。但他还没把车开出去几米,他便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呼吸声,并感到背后有人正在慢慢靠近他,于是他马上转过身,发现那个少年竟然坐了起来,并且把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气息很是微弱的问说:“能给我点吃的吗?”
这位少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一口普通话,发音却相当的标准。
“我还没的吃那,你也忍着点。”郭明把那少年的胳膊,轻轻推了一下,笑了笑回答说,“这可能方圆几十公里之内,都不会有人烟。你可能要忍到晚上了,我看这辆车的油还算够用,足够开到莫桑比克去,那我有一点朋友,他们肯定能提供我们一些饮食起居上的帮助,虽然也只是暂时的。”
“奥,是这样啊……”
少年抿了抿嘴,淡淡的说。而后他便往后面一躺,望着车顶,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你好记不记得,刚才的事乐?”郭明从身上掏出一盒烟,随便捡了两根给点上,把其中一根叼在嘴上,另外一根则递给了那个少年。
他又接着问说:“你不想说没关系,先抽根烟缓一缓,怎么样?”
“奥,谢谢!”少年接过那根烟,娴熟的叼在嘴上,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啊!”
“能跟我讲讲你的出身吗?”郭明把那根烟给弄灭,往右耳上一挂,一边开着车,一边问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因为你确实有不同于常人的一些特点吧……”
少年打开车窗,把头稍微往外伸出去了一点点,让风轻浮他的脸庞和头发,思虑片刻后回答说:“我记得我出生在非洲的一个大城市里,我的父母都是华人,所以我中文讲得很好。那时候应该是七三年吧,在那之后,我在十九岁的时候突然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给带走了,剩下的我就记不清楚了。现在到90年了吗?”
“我的天,你这个岁数,够当我爹了。”郭明撇了撇嘴,很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诧异的说,“你知道吗,我是93年出生的。1993年,你晓得吧?”
“是吗?”少年抿了抿嘴,打量了一下郭明的那一身后现代英伦风的大衣,还有他头上戴着的嘻哈风格棒球帽,点了点头说,“你找个打扮,的确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看样子我睡了很久吗?”
“六十年,你说久不久,比我的岁数都大,我都五十出头了!”郭明先是叹了口气,左右摇晃了两下脑袋,又抬起头大声说,“你那一代人,现在全都成老了,我的天呐!可你这张脸,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我是真的会觉得你在胡扯。”
“现在是什么什么年代了?”少年眼中带红,猛地坐了起来,急切的问说,“请你告诉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再见我父母一面,再见我女朋友一面。”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整张脸都显得很是疲倦。显然,他对事实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从旁人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或者是再说一些慰藉他的话。
”现在黎明已经出道有六十年了,四大天王已经封了五十四年了。千禧年已经过了四十六年了。”郭明如数家珍的把一些历史事件讲给这个外表为少年的老大爷听,他知道如果他一下子就把答案说出来,对方一定会马上崩溃,所以他选择缓缓的讲述一些美好的事,让对方了解到:岁月虽然带走了一些人,但是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产物,“香港和澳门都是九几年回归了,中国的改革开放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现在的中国,已经是一流强国了,人们再也不用过一穷二白的生活了。现在是——2046年。我很喜欢这个数字,因为这个数字跟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同名,但是你肯定没看过。“
“奥,是这样啊!”少年点了点头,心里面顿时有了些尘埃落定的感觉,平淡的说,“看来我是看不到他们的脸了,可能连我女朋友的脸也看不到了。”
“连我都是该有孙子的人了,那位老人家,现在也肯定是儿孙满堂了,这是件好事啊!”郭明像个导师似的循循善诱劝慰对方说,“你虽然比我出生早二十年,但是社会经验其实很少。有时候真爱不真爱并不重要,能陪伴你一辈子的人,才是最实在的。有人能帮你照顾她一辈子,不是件好事吗?”
“我只想看看她,我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没想到你想的挺开的,这是好事。有的人、有的事,是留不住的。”
“不,我根本没想过那种事。”少年先是右嘴咧了一下,又抿了抿嘴,跟着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说,“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看镜子,我就发现,我的脸变得很狰狞,像一只大蟑螂,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像我这种人,绝不可能有正常的家庭,有人能替我照顾我喜欢的人,我很高兴的。”
“这世界上,有很多你的同类。”
“我不是孤单的吗?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么一个怪胎。”
郭明回过头,冷笑着说:“你们的数量,比我们人还多,少说有近百亿,只是很多都还在睡着,没有醒来而已。当然这都是我听别人讲的,但是我刚才看的的那些大罐子中,藏了一堆你的同类,让我知道,别人告诉我的事,八成是真的。”
“那他们怎么样了?”
“全都死了,没一个活着的,是我杀的。”郭明眼皮低垂,不假思索的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你们的存在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我或许能保护好一个人。但是太多的话,与其让他们被政府针对,最后痛哭的死去,不如让我在他们休眠,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全部给一发*带走,这样你会觉得不妥吗?”
“我之前也曾经失控的杀过人,我同意你的说法,可你为什么只留我一个活下来?”少年回忆起了一段往事,心甘情愿的点了点头回答说,“时间过得太快,你就算让我活着,我也很难适应这个时代。”
“不适应,那就慢慢适应!”郭明有些不耐烦的说,他讲完便专心开启了车,不再跟那个少年展开对话。毕竟他还打算在到达下一个有饭吃的地方时,还留有一些余力下车走路,讲太多的话,不单会口渴,而且还会浪费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