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庄裕森挺好说话的。
司雪梨还以为庄裕森在这儿,一定会阻止她靠近大宝呢。
没想到反而叫她赶紧看大宝。
司雪梨没有耽搁,连忙走向床边。
当她率先瞧见大宝脸上的伤痕时,瞳孔一缩,心脏骤然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一样——
“大宝怎么了?”司雪梨回头质问,想迫切知道答案!
“这个……”庄裕森被问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要他直言是他老婆弄的?
司雪梨视线已经先一步回到大宝脸上。
不仅那道小小的伤口刺眼,大宝苍白的嘴唇,脸颊两旁浮现的不正常的红晕,接连几日高烧导致凹陷下去的脸颊,通通显得刺眼。
“大宝……”司雪梨指腹在大宝受伤的右脸上轻轻划过,心痛得像被人用刀子在割一样。
双眼,蓦然就红了起来,还噙着泪。
她宁愿这样的伤口在自己身上十倍出现,也不愿看见大宝受一丝丝伤害。
只可惜,大宝身处的恶劣环境,她并没有办法替他承担半分。
“妈咪……”小宝趴在床边,仰头看着妈咪,同时举起手替妈咪擦泪。
大宝的伤同样让她很难过,可现在她们不应该哭的,否则大宝醒来看见,也要跟着她们一起难过了。
司雪梨拿过纸巾,囫囵把泪擦干,她吸了吸鼻子,即使小宝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母女心灵想通,这一刻,她知道小宝心底的想法:“好,妈咪不哭了,我们先给大宝看病。”
司雪梨将纸巾扔了,调整好状态,拿出以前做儿童护理的架势,先是替大宝探温,然后再用听筒听他的心跳,呼吸。
庄裕森干干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
只是看司雪梨的眼神,渐渐多了许多赞赏的神色。
这女人一看见宝贝孙子就哭了,模样是真的充满哀伤的神情,不是装的。
而且检查手法娴熟,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功底,为人细心又体贴,难得的是,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的宝贝孙子,对她出人意料般的依赖。
若她没有坏心,能安安份份的留在庄园里,庄裕森并不反对她留下,这样对宝贝孙子只有利没有害。
“要打针才行,医生有留下药不?”司雪梨可不允许大宝任性,发烧这么久已经有生命危险了,再不打,后果不堪设想。
杨管家先一步出来答话:“有的。”说完,拿起一旁经过检测的药箱递过去。
司雪梨翻查里面的东西,先将针筒拿出来,然后仔细校对每个小瓶子所装的药物,确定无误之后才拆开,用针筒把药水吸出来。
要打针,难免碰到身体。
庄霆陷入半昏迷状态之中,迷糊中察觉自己被碰了,哪怕精神混沌也高度警惕起来,硬是撑开重重的眼皮,想看碰他的人是谁。
小宝察觉大宝睁开了眼睛,高兴叫了一声:“妈咪,大宝在看你!”
司雪梨忙着弄药水呢,听到话后侧头看一眼,果然,大宝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冲大宝笑了笑:“大宝睡醒啦,我们要打针咯,有点痛哦。”
庄裕森见司雪梨一点也不晓得替宝贝孙子打针后果的严重性,见她大半夜拖着女儿毫无怨言赶过来,心底是有点偏向她了,怕她受伤,提醒:“你小心点,我宝贝孙子向来不——”
话还没说完,只见司雪梨抓着宝贝孙子的手臂,把针刺了进去。
为了使身体更好的吸收药水,推针的动作十分缓慢。
即使这样,宝贝孙子也一动不动,任由司雪梨给他打针。
完全不像庄臣那天打一样,按着宝贝孙子就把针刺进去,防止挣扎几秒内就将药水推完。
而宝贝孙子本来只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慢慢变大,像是看见精神食粮一样,越来越有劲,直至双眼撑到完全正常状态,一动不动盯着司雪梨看。
司雪梨也冲着他宝贝孙子笑,继续推针。
“……”庄裕森忍不住揉揉眼睛,这是什么奇幻剧情?
明明上次医生想给宝贝孙子打针,结果人还没走近,宝贝孙子就把枪掏了出来。
枪口直直对着人家医生。
所以,医生才对此闻风丧胆束手无策。
就连杨管家想下手打针,即使宝贝孙子没有掏枪,但也用被子盖着自己,以示拒绝。
杨管家在一旁将庄裕森的动作和神情全部纳入眼里,发出老母亲般的微笑。
哼哼,这点小事算什么,要是庄裕森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看看小公子在雪梨身边是如何生活的,想必会惊掉下巴。
司雪梨将针推至底部,用棉花球按住,拔针:“小宝,过来帮大宝按住棉花球。”
“好。”小宝听话,乖乖爬上床,跪在大宝身边,替他按住手臂。
司雪梨趁空在大宝脑袋上摸了一把,然后将东西收起来:“继续睡吧,明天就会好的。”
话一落音,就看见大宝乖乖的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司雪梨失笑。
其实大宝烧了那么久脑子肯定是不清醒的,他虽然睁眼看她,但估计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只是本能觉得她是可信任的,才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本能……
想起刚才杨管家所说的话,司雪梨感觉心尖都在发颤,发软。她何德何能,能被大宝如此深深爱着呢。
司雪梨见庄裕森仍站在一边,看他大半夜不睡在房间里守着,想必也是担心极了,于是道:“打了针应该天亮就会退烧,没事的。”
先把烧退下来,再吃药调理,慢慢就会好的。
“好,好。”庄裕森见司雪梨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他的大难题,心下真是不服不行。见天都快亮了,两母女被他折腾得没得睡挺可怜的,心一软,道:“去睡会吧。”
司雪梨一愣。
咦。
庄裕森变得比她想像中好说话很多了哎。
“好,不过我在这睡就好了,等会要是退烧了一定会出汗,要及时换衣服才行。”
她得守着。
庄裕森倒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打完针万事大吉,这女人真是太细心了。于是眼底的赞赏之色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