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堪称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无论是刀鞘还是刀本身,都蕴含着铸造者对美的追求,更重要的是它还具备着很强的实用性,坚韧锋利,着实是佩刀的上上之选。赵不凡虽然没有认真练过刀,只会些军中普及的刀法,但作为将军,腰间总是需要佩戴具有象征性的兵刃,比起完全不会的长剑、铁鞭这类短兵,单刀反而是赵不凡最好的选择。
随着他将霸刀系到腰间,整个人的气场明显增大不少,引得郝思文和郭盛都不断打量。
在很多人看来,战将需要朴实,兵刃只要实用就好,可赵不凡不这么想,这个年代的风气和思想告诉他,战将的兵刃不但要实用,更要华丽美观,让士兵时时刻刻都羡慕,憧憬着立下战功,升将拜相,让这种追求成为将士们奋战的驱动力之一。
因而,他的行事风格是在行动上与将士同甘共苦,用以得到爱戴和敬服,但在门面上却要威风华丽,让将士们憧憬,从而拥有向上的动力。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士兵若是看到当上将军,仍旧是酸苦相,那如何还有上进之心,那可也是活生生的人,谁还没有七情六欲。
挂上霸刀后,赵不凡自己也感觉很满意,高兴地低头看了好几眼,这才笑着招呼众人道:“差不多了,走吧!”
可刚刚迈步,折月芝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等一下!”
“嗯?”
赵不凡回头望去,却见折月芝站在呈放弓箭的武器架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把弓,美丽的双眸光华闪动。
看到那把弓,赵不凡也有些难以移开目光,凝重道:“好神骏的弓!”
“这把弓上刻着双龙二字,它叫双龙弓!”折月芝兴奋地挥着手,示意赵不凡过去。
事实上不用她说,赵不凡已是被这弓给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他幼年被逼着苦练箭术,更加上转世重生的原因,感应力远超常人,箭术天赋堪称冠绝天下,对弓的了解也不比任何人差。
这双龙弓看上去异常狰狞,上、下弓臂皆是龙形,形如双龙吐珠,通体呈现深沉的暗金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赵不凡抓到手中,感觉入手冰凉,整个人的精神都清明不少,轻轻尝试着拉开弓弦,没想却纹丝不动。
“真是绝世好弓,在爱弓之人心中,这把弓无价!”
赵不凡不由自主地感叹,双目猛然一凝,抬弓拉弦,直如满月。
这一刻的他,真有种说不出的风采,浑身精气神融为一体,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身姿轻灵而充满力量感,呈现出完美的力量曲线,整个人就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子,直将众人都看得呆了,即便是折月芝的目光也有些迷蒙。
片刻后,赵不凡放松下来,轻轻回弦,喜爱地把玩着双龙弓。
“这等神弓世间罕见,留在这里可惜了,你们谁要?”
郝思文和郭盛眼睛一亮,纷纷走上前来试弓。
可片刻后,两人接连摇头,郝思文苦笑道:“将军,这弓虽好,但真不适合我们!”
“为什么?”赵不凡奇怪地问。
郭盛接过话道:“将军,这把神弓的使用主要靠敏锐的感应力来掌控,可我们的弓术都是靠勤学苦练得来,感应力不那么强,没有足够的箭术天分,拿着这弓的准头还不如拿普通的弓,若给我们用,只能当收藏!”
折月芝刚才那复杂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听到两人这话,很快就抢着道:“不凡弟弟,我看你刚才的姿势,射术明显很高,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出这般成果,你什么时候学的?”
“我一直就会,小时候练弓比练武还多!”
“那怎么从来没有见你用过?”折月芝满脸诧异。
旁边的郝思文等人也极为好奇,他们也从没见赵不凡用过弓箭。
“我小时候喜欢练武,大师傅非要逼着我练弓,还因此不教我武艺,时常练得手脚肿胀,疼痛难忍,久而久之就越来越厌恶!”赵不凡随口回应,想着小时候练弓的艰难,他就不寒而栗,这在他心中有很深的阴影。
“你师傅是为了你好!”折月芝翻着白眼道。
“我没说我师傅不好,只是我个人不喜欢弓箭!”赵不凡摇头说。
“那我见你很喜欢这把弓?”
“这把弓是喜欢,可我不喜欢用!”赵不凡皱起了眉头。
折月芝奇怪地看看他,水灵的眼睛迅速转动:“那你先拿着当收藏品不也是好事?”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不凡确实很喜欢这把双龙弓,顺手抓了个系扣,这便背到了身后。
别说,他这么腰佩霸刀,后背双龙弓,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很大变化,颇有些飘逸出尘的游侠气质,几人随后又在这密室里查找了一番,但没有再找到比双龙弓更让人不舍的东西,至于那些书柜,全都是空的,时迁也早已亲自找过。
回到书房,赵不凡见已经耽误这么多时间,赶紧让时迁四处搜查鬼卒的情报,而他也没闲着,带上众人分头行动,凡是没有被火烧的地方,都要搜索一番。幸好于家庄还算大,时迁早前单独放火所能造成的破坏也很有限,火势从外墙烧到庄子外围的几处假山池塘就无法再蔓延。
一夜时间迅速过去,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大批官兵折返,迅速接管了于家庄。
赵不凡几人此时也已悄然离开。
行进在官道上,众人纷纷拿出自己找到的证据。赵不凡一一查看,很是满意,这些名单和作恶的记录,全都指向鬼卒这个组织,如哪些官员被他们控制,哪些人的罪证在他们手中,包括这支的成员姓名和身份都非常明确。
如果再加上于家庄内带不走的证据,那真是可以将童贯在这周边八个军州的情报势力彻底消除。
唯有的遗憾就是,一切证据都截至到青鬼这个级别,再之上就没有了,不过这也是情报组织的特点,可以从上找到下,但从下却很难找到上,所以赵不凡早就有所预料,并不觉得意外。
返回驿馆后,众人歇息了一日,赵不凡与前来拜访的大小官员会了个面,但却以身负皇命为借口,婉拒了宴请。
次日清晨,经过休息的众人精神焕发,赵不凡不欲再耽搁行程,在仔细了解过吕方的伤情后,见其很难承受旅途颠簸,当即决定将郭盛留在这里照顾他,顺便照看存放在驿馆的三十多匹马。
同时,郝思文也不再跟他走一路,秘密起行,携带着此次在于家庄找到的证据,快马加鞭走大名府南下,尽快把证据送往皇城司交给朱伯材,然后就在东京等待众人抵达。
为避免与郝思文同时出走,赵不凡起行的时间稍微晚些,午后才出发,身边除去折月芝,只跟着焦挺和时迁两人。
接下来的几日也很安稳,有时迁安排行程,众人南下博州,途径高唐县和聊城,一路上都非常顺畅,还去看了不少名胜古迹。这般走走停停,直至六月中旬,他们才进入郓州。
这日,一行人策马行进在官道上,时迁正天南海北地胡侃,折月芝却发现赵不凡独自走在前面,许久都没有吭声。
她心中好奇,当下追了上去。
“不凡弟弟!不凡弟弟?”
“嗯?啊,你叫我?”赵不凡转过头去,明显有些迟钝。
“你一个人在那里闷想什么?”折月芝问。
赵不凡深吸口气,抛开了纷飞的思绪:“走在这条路上,我想起了当年和智深哥哥北上的事!”
折月芝眨眨灵动的眼睛,她不但漂亮,脑子也很灵活,当即诧异地问道:“这次南下,你特意选择走这条路线,不会就想再来这郓州看看吧?难道当年在这里曾遇到什么?”
赵不凡微露笑意,言语间颇有些感慨:“是啊,在那个落叶的秋天,我曾在某个山坡上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可是挑起了折月芝的好奇心,只觉得心痒难耐,忙追问说:“怎么回事?是有仇家,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这次赵不凡没急着回答,遥遥眺望远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过了许久才轻轻摇头:“都不是,是因为一个少女,她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你与她已经私定终身?”折月芝双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显然兴趣暴增。
赵不凡止不住一笑:“定什么终身,我只是与她有一面之缘,她不知道我对她心动!”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折月芝紧跟着追问。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落魄到连个住处都找不到,下定决心北上从军,立下宏愿要出人头地,哪有功夫去谈情说爱。”
“你现在还喜欢她吗?你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更喜欢即将要迎娶的朱琏?”折月芝眨着灵动的大眼,很八卦地问道。
“……”
赵不凡无语地看着折月芝,面对其再三追问,这才无奈地说:“芝芝,你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喜欢,她们两人我都喜欢,甚至我更加喜欢你,可要说到男女之爱,那我只能回答,到目前为止,我从没有时间去与任何女人深入地谈过感情,怎么爱?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或许天下安定的那天,会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