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菁掩口,眼珠在眼眶中转一圈,故作惊讶,“原来不是领养大家族家的女儿?”
提到这里,夏挽之的神情中难免带上了些轻蔑,“大家族的女儿,就凭她?”
“生在阴沟长在阴沟里的,能踏进季家的门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尾音像是一颗颗钢铁做成的珠子,砸在二人的瓷砖地面上,叮哐作响。
夏挽之停声,便见温菁笑的身体轻颤,“挽之姐说话真幽默。”
这茬看似翻过。
中间温菁又与夏挽之聊了许多,聊到兴头上,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靠近二人,忌惮的看了眼夏挽之一眼,然后凑上前去耳语几句。
夏挽之当下沉了脸色。
“你说保镖从侧门截住了偷摸进来的时初,她没有邀请函?”
保镖摇了摇头。
温菁的神情中露出了一丝讶异,看向夏挽之,“挽之姐,这个时初,还真是有些意思,你看看这事……”
夏挽之低头,在眼底凝起一抹冷意,别有意味,“这些年以来,凉焰明里暗里资助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一个佣人,在季家呆了的久了,怕是要失了本分。”
温菁眸光一闪,又是笑,“还是挽之姐想的周全,如果挽之相信我,这件事情不如让我去办,如何。”
夏挽之的视线在温菁的身上停留片刻。
“也好。”
“早去早回,这一场子人,多少你的粉,都在场内等着你。”
温菁灿烂一笑,“放心。”
约莫半个小时之前,时初从周助理的车上下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独自一个人走到了宴会的门口。
她到场时,夜色已经半深了。
冬天黑的早,幽幽的小径通往别墅的门口,白天还热闹非凡的门口到了晚上便冷清了许多,隐隐有小风在耳边吹拂,树杈沙沙作响。
重要的嘉宾都会提前半个小时提前到场,在嘉宾签名册签上自己的名字。
但时初不同。
她可有可无。
溜达着走到门口,攒紧了口袋中的邀请函,刚刚想上前两步时,却感觉到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时初微微抿唇,“周助……”
瞳眸骤缩。
她对上了一双灵动的黑眸,今天头发与寻常别无二致,依旧随意的搭在额头之上,人懒洋洋的靠在某棵大树旁边,对着她轻笑,“呦,学妹,真巧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是程羡。
人同样穿的随性,大衣牛仔裤,上半身的胸口之上,还印着一个小小的logo,在黑暗中看的不算太清楚,只勉强辨识出来是某个直播平台的标识。
时初的身体隐隐僵硬,板着脸,语气都不太顺畅,好像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程、程……学长?您怎么还、在这里?”
甚至不小心说错了话,带上了敬称。
她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偷偷责怪它的不够灵巧。
程羡轻轻一笑,低下头,凝视时初的脸,不答反问,“你呢,在这里干什么?今天的采访应该已经结束了。”
说着,稍稍低下头去,人靠近时初。
“程……学长?”
“别动。”程羡温热的气息抚蹭在她的耳边旁边,轻轻的吸了半口气,说道,“你身上是不是抹了香水?味道还不错。”
气氛有些暧昧。
时初便在这样的接触中红了脸,像是春天里开出的桃花瓣,幸而是在夜晚,在加上脸上的妆容遮掩,程羡看不出来。
她别过头去,几根卷曲的发丝垂到了肩膀的位置,恰好盖住了她的神情。
然后推了一下程羡的肩膀。
“你别……左右顾而言他。”
程羡笑了,眸光中藏着某些晶亮的东西,看向时初,语出惊人,“你不会也是今天晚上被邀请的嘉宾之一吧?”
说着,歪了歪头,“难不成是哪家的大小姐,从小被自己的父亲遗弃,所以艰苦长大,现在得知自己的父亲要来参加这场晚宴,所以准备亲自前来。”
时初:“……学长你、想多了,我只是……”
但是不得不承认,程羡的猜测却是切中了小一部分事实。
她低下头去,礼物没有兜,冰凉的手指揣在了大衣兜中,捏紧了里面的邀请函。
邀请函实际上是一张二维码通行证,不能折叠,但是为了能够塞进自己的衣服兜中,完全不管注意事项,胡乱的塞进了里面。
如今更是被她按进了兜底,薄薄一张卡片,快要跟衣物布料融为一体。
程羡视线太亮,探究一般的眸光打在她的身上,好像能够看出来她所隐藏任何一个秘密。
那一刻,时初做了一个决定。
她对着程羡撒了谎。
“今天场内确实还、还还有一个我想要找的人,不过我不是被邀请的、嘉宾,所以可能今天晚上、进不去了。”
忽略了她跟季家的关系,也忽略了季凉焰特别让周助理在送邀请函的事实,她垂下眼眸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就是,试试看能、能不能混进去,一会儿就走了,你、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程羡盯着她的面容,眼睁睁的看着她地下头,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明显是精心打扮过,每一根头发都柔顺妥帖。
他笑着,扬了扬手中某个直播平台的记者证,“我们自己弄的小视频网站,需要一点素材,我合伙人不在,所以我留下了。”
时初蓦然抬眸,“小视频……网站?”
程羡点头,“就是直播,目前正在尝试。”
说着,用自己的大手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今天看来是没有戏了,这种场合,要是把素材传播出去了反倒麻烦。”
“不过,”程羡声音一顿,看向时初,饶有深意的继续,“小结巴,没看出来,你今天化了妆以后这样好看啊,找的专业的吧?”
他是见过时初自己的化妆效果的,舞台妆,远远没有今天来的惊艳。
红润的唇,白皙奶滑的皮肤,看不出一丝黯淡,眼睛大睁着,灵动的眼黑像是藏匿在了一汪泉水里,很是动人。
程羡的眸光深沉了些,“为了不浪费你今天的妆容,我也要带你进去。”
时初一怔,“带我……进去?”
程羡点头微笑,板着时初的肩膀转过身去,面向灯火通明的别墅,勾起唇角。
“别看这个别墅区被布控的严严实实,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它一个侧门,是专门给别墅区服务人员走的,而一个别墅的服务人员一般只有一个,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进不进?”
时初半信半疑,想问程羡,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话语滚动到了唇角边,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
她拿出插在衣兜中的手,按紧了策兜,生怕里面的邀请函掉出来,对着程羡点头,“好。”
她跟着程羡二人离开了这片别墅区,而是走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上。
绕到了整片别墅的背面。
这片区域属于季家的下属产业之一,寻常季家家宴都会在这片区域进行,若是没有重大宴会的时候,则会放开游览和居住。
在别墅区旁边的小花园里面,隐蔽的藏着一个小房子。
上方布满藤蔓,严严实实的将其包括在其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个藤蔓支架,高高的支起一片。
冬天的藤蔓仅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却仍然粗壮有力,近乎缠绕在了整间屋子上,做成了一个小小的屋顶,只有到了才能够看出来,你来还透过窗户闪着微弱的光。
程羡叫停时初。
“就是那里,那个小屋子就是服务人员住的房间,里面就有通往别墅内部的侧门。”
“服务人员不是一直都在,基本上是三班倒,倒班之后新人会去别墅区中转一圈。”
程羡说话时,压低了声音,细小的气流抚蹭在时初的耳垂之上,微微有些痒,她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羡笑了。
“做这行的,就是要有敏锐的直觉。”
说着,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多一点,一般来说是8点交接,但是今天是特殊情况,可能会提前。”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中年女人踩着稀薄的路灯,手中拎着一个小包,缓慢的走近小屋。
程羡和时初两个人就站在路灯之后。
眼前人快要走过她们的身边,程羡忽而揽住了时初的腰,往后一扯,两个人路灯之下叠成了一个人,背靠灯杆。
“奇怪?”那名妇人走到一般,又停了下来,“刚刚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看错了?”
“可能是看错了。”她暗暗嘀咕着,走到小屋门前,打开了房间的门。
时初和程羡两个人在灯杆之后靠了约莫十分钟。
对于程羡来说煎熬的十分钟。
时初身上的香味缓缓钻入他的鼻翼,与寻常她身上沐浴露或者护肤品的味道不同,是女人的香气,她的腰围格外纤细柔软,盈盈不足一握,撞进程羡的怀里。
他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两声,扑通扑通,像是快要从里面跳出来。
十分钟后,刚刚进屋交换工作的女人动了。
她拿着钥匙,锁上门了,屋内身影攒动,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走进透明却不透风的走廊里,缓缓往别墅区走去,直到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就是现在。”
程羡带着时初从灯柱后面走出来,两个人走到小屋门前。
“她不会,再回来么?”
程羡摇了摇头,“放心,我观察过她们很久了,基本上需要在别墅区里面转一大圈,至少半个小时之内是回不来的。”
时初微微抬头,静静地看着面前学长的侧脸,心中默默地想着,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才跑来观察这些事情啊?
许是源于这里相对隐蔽,没有什么记者真的发现过这里还有一个小门能够直接通往会场,也没有人试着进入过,时初和程羡两个人推门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如程羡所说,这里的确有一条暗道,说着玻璃长廊过去,很快便是宴会开场前的准备。
这是别墅的后门。
宴会在别墅的一楼进行,届时所有名人都会到场齐聚在一楼的大厅里,等着季家今年最大的这场盛会开始。
说是盛会,不过是上流社会人群最聪明的人际关系交流池,发现他们横纵相错,拓宽自己的渠道脉络。
季凉焰是主导者,也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时初跟程羡两个人走在别墅外围的走廊里,还没有进入主会场。
他们已经见到了好几个身着礼服的小明星在走廊中晃悠,有些画着浓重的妆容,穿的光鲜亮丽,却举着手机不断卑躬屈膝,恨不能将自己的身子骨埋入地底。
其中一个更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先生,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您。”
两个人临走到侧门前时,程羡却忽而按住的时初的手。
“推开这个门就是主会场了。你想找谁就尽管去找吧。”
时初疑惑的看着他,“你,不进去?”
程羡微笑着摇了摇头,微妙的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进去了,里面实有几个眼熟的人,看见他们我就脑壳疼。”
脑壳疼……
时初默默的点头,“那,回、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程羡嘻笑着,对着时初摆了手表示再见,随即人重新返回到那个玻璃长廊,原路退回。
见程羡人已经走的快要看不见了影,时初这才推开会场的大门。
这是她这也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全新的世界。
所有人都人模人样,男人穿着衣服领带,将自己的衣装打理的整整齐齐,女人变着花样的收拾自己,生怕不能博人眼球,其效果,堪比走红毯。
也确实是红毯。
偌大的会场大厅里面,一眼望去,无数只能在网上,电视上甚至杂志封面上才能见到的人物依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比如面前那个小生,是著名房地产富二代,因为跟明星秀恩爱而出名,多次参加夫妻档综艺节目,但实际上,在这场宴会里面,他搂着一个身着暴露的小网红,端着酒杯与隔壁的男人相互敬酒,大笑。
小网红红着脸,软着声音撒娇。
幸好她未来并不想成为一个娱乐记者。
时初想着,不然单单是这会场里面看到的场景,就足够她洋洋洒洒写上整整一篇的八卦。
保准各个跌破民众眼球。
她默默的,开始在会场中找寻季凉焰的踪影,人才刚刚往前走了一步,却忽而被人拦住。
“这位小姐。”
时初默默回头,微笑。
拦住她的是会场里面的侍者,穿着侍者的衣服,同样白衬衫,黑西裤,“请问您能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么?”
时初人还现在别墅的窗边,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凉风顺势而入,剐蹭在她的画好妆容的脸颊上,头发丝里,半边碎发微微扬起,露出她皎好的下颌曲线。
“对不起,这位小姐,实在的非常冒昧问您这个问题,因为您有些面生,我是刚刚在门口负责检查邀请函的人员,不记得看见过您有进来,所以才想问一下。”
“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您多多包涵。”
时初微微蹙眉。
季凉焰手底下这个侍者不一般,来往宾客这么多,居然能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反应出她的几分眼生。
时初的眸光微微黯淡,低下头去,手伸进自己的兜中,准备掏邀请函。
东西才了掏出一半,她的手指忽而停住。
余光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刚刚经过她旁边的窗户,正在快步往前走,人处于黑暗中,时初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能够通过身高判断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程羡。
跟她相隔一扇窗户,一个在屋内可以,一个在屋外。
时初忽而想起来之前跟程羡的说的话,说她没有邀请函。
她的手指根根收紧,随即在兜中捏紧的那张仅有一层的,薄薄的卡片,揉成团,在手心中折叠。
她抬头,看向侍者,说到,“我没有……邀请函。”
侍者皱眉,“小姐,我们这场宴会,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所有人都是需要邀请函才能进的来,您没有的话……”
时初静静地听着,然后缓缓打断侍者的话。
“我是季先生的被资助人。这场宴会,是季、季家家宴,我也是,季先生说让来、才来的,要不,您问、问问上面的意思。”
侍者仍然在皱眉,盯着时初的面容半晌,然后拿起来手机,开始给人打电话。
他没有打给季凉焰,也没有打给季凉焰的资格,而是直接打给了今天负责宴会统筹的季夫人,说明了这件事。
“是的,夫人,她没有邀请函,叫什么……”
“时初。”
“哦,她叫做时初,说是季先生让她来参加这场宴会的,您看……”侍者声音微微一顿,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好的。那我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但时初并没有等来季夫人。
反而等到了温菁,今天早晨准备采访时,还在门口看到了这个女人,大明星。
时初万万没有想到,季夫人会派出温菁来接她。
温菁着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美人,如果只看外表的话,长相格外妖艳,曾经有媒体无聊的弄了一个“妖艳贱货”女明星的榜单,高居榜首的第一名就是她。
虽然榜单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但是内容本身却不是,温菁就是这样一个,第一眼看上去以为看到了狐媚子的人。
此刻她身穿高层露背装,露出自己的胸前的鸿沟,头发做好披在了肩膀的一边,挑着眼皮,静静地跟时初对视。
侍者也没有想到给季夫人打电话。却叫来了温菁,一时间有些无措,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季夫人让您过来的么?”
温菁的身上还披着一件衣服,对着时初微微勾唇,点点头,“是表姐让我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本人,别是什么小猫小狗的,也能假冒季先生的养女了。”
“这样吧,我问她几个问题,等会儿给你结果,你先去忙。”
打发走了侍者,温菁上下扫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别害怕,我是温菁,初次见面,你叫做时初是吧。”
时初身体绷直,心里却想着,温菁以为的初次见面,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初次见面。
在她年龄还不大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见过了。
这位温小姐也真是贵人多忘事。
“时小姐,我听表姐说,你一般不会来参加本次宴会,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
温菁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稠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打着转,一圈又是一圈,在酒杯壁上缓缓蔓延,每每快要滴出杯口,又落回杯中。
反复多次。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
时初的视线从温菁手中的酒杯中移开,声音不卑不亢,“是季先生说……我应该过来。”
“哦,季先生,是季凉焰?可是你手中并没有邀请函,既然是季先生邀请来,为何没有给你做足以证明自己的东西呢?”
这点质询不算质询。
时初的眸光落在的窗沿上。
前前后后又耽搁了快十几分钟,已经有主持人现在舞台上试音了,程羡也该是走了才对。
这样想着,时初低下头,一摸兜,想要把邀请函从自己的兜中掏出来。
正在这时,时初忽而感觉到有一道人影在快速接近她,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鼻翼之间充满了红酒的甜香味。
时初骤然警觉,像是某种小动物特有的直觉,她后退了一大步,蓦然抓住了温菁细细的手腕。
温菁的手腕正在倾斜,杯中的红酒一滴滴的洒落在地面上,大半快白色的彩纹瓷砖被染上了红。
幸好她反应及时,不然温菁手中那杯酒,就该要是落到她的头顶上了。
时初的余光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的朝着这边走来,脚步沉稳而规律,走到了距离地面上的红酒不足一步之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时初听见那个被她抓住手腕的女人抽噎了一下,“时初,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这杯酒的味道,你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倒了它?”
时初猛一抬头,季凉焰就站在她们两个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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