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让她治好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付出比这更大的代价。
沐知毓收回银针,慢慢起身,淡然一笑,“经重物砸伤,腿部组织坏死,一般的大夫都会束手无策,不过,我可是离无殇神医的弟子,只要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够让你重新站起来。”
王氏闻言面露惊喜,眼睛也亮了起来,激动问道,“你竟然是离无殇神医的弟子?”
离无殇可是白秋炽神医的唯一传人,作为他的弟子医术也一定了得,沐柯曾多次派人去寻找他的身影,但他行踪不定,有幸见他真容的人也寥寥无几,看来,她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沐知毓心下了然,沐青霖如今这个样子,遍寻名医无数未见任何效果,想必也派人寻找过师傅,只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师傅就在这府中吧。
“怎么,二夫人看我不像吗?”
王氏见她神色一直傲然,就感觉很不舒服,她可没忘记,她可是和沐泽风那个小贱种一起回来的,而且明显来者不善。
而沐泽风从一回来就一直针对她,若不是她极力隐忍,掩饰的好,恐怕就要被他抓住把柄了,但是现在她什么情绪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笑脸相迎,因为儿子的腿还需要她来治啊。
但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发现她面色一直从容,从开始见她的时候,就是这种神色,倒也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来,笑的和蔼可亲道,“香郁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太激动了,只是不知霖儿的腿需要如何医治?”
“二夫人,本来依我和师兄的关系,我是不该插手的,师兄一直怨恨二公子当年对大小姐的欺凌,但是医者父母心,我是一个大夫,自然不会对伤者坐视不理。”
淡淡的说着,眼看沐青霖和王氏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无视他们铁灰的脸色继续道,“我现在住在宫里,每日会来相府为二少爷针灸施药,若你们不信我的话,可以找一名太医在旁边看着,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的话让王氏微微放了心,原来她是有条件的,怪不得愿意救治霖儿,忙问道,“香郁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能够治好霖儿的腿,我什么都答应你。”
沐知毓淡然一笑,“我听闻,相府里有一颗能治百病的‘冰霜火莲’,这可是世间难得之物,作为一个医者,对此也是很感兴趣的,不知道,它与二公子的腿比起来,谁的分量更重?”
当初“冰霜火莲”失窃,沐柯只是派护卫隐秘寻找,并没有大肆宣扬,想必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已不在相府,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其实就在她的手中。
若她所料不错的话,他们一定会先答应下来,至于治好之后,恐怕会再次对她下杀手,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只需要让他们相信她会真心救治他就行了。
王氏其实也知道“冰霜火莲”早已失窃,但是思虑片刻后,马上答应了下来,不管如何,先治好霖儿的腿再说。
沐知毓答应明日一早会过来正式为他治疗,由于沐泽风不在府中,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待的,逗留了一会就回宫去了。
刚回逸兰轩,就看到楚慕辰笑眯眯的那张脸,摇着折扇奔了过来,“小毓儿,你去哪里了?”
对着他白眼一翻,挑了挑眉,没好气的道,“怎么,就许辰王殿下出去吗?”
楚慕辰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她这是怪他没有带她一起出去呢,随即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甚是光彩夺目,“小毓儿,我是临时有事出去,下次一定叫你。”
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请柬,“小毓儿,你看,这是洛熙皇刚才差人送过来的。”
沐知毓视线扫了扫他手上的金色镶边的请柬,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三年一度的才缘大会又快到了。”
将请柬随意的扔在桌子上,袍子往后一甩,潇洒的坐在了旁边软榻上,嘴角浮着笑意,视线却一直投在沐知毓的身上,眸中潋滟着柔光,他知道她定然知道才缘大会的事情,也不必他多言。
才缘大会每三年在太和殿举行一次,由皇上亲自主持,主要是帝都皇室、朝中大臣及其家属参加,朝中大臣的子女都将记录到才缘大会的名册中去,而过了及笄之年的小姐和到了适婚年龄的公子要上交庚帖,在那一天由这些名媛小姐献上各种才艺,最后才艺最为出众的大臣之女则会有机会向皇上提出任何一个条件。
而才缘大会不仅仅只是表演才艺,也称为姻缘会,参加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若是他们之间有互相爱慕的,便可以在大会结束后互赠定情信物,愿意接受的就意味着这门亲事已成,接下来便是双方筹备婚礼事宜了。
由于在那一天不仅仅有大臣的公子在场,皇子王爷们也会到场,所以大多数的官家小姐都会在那一天刻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尽心尽力的准备才艺,希望自己能有幸被那些皇子王爷们看中,到时候下嫁皇家,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无上的荣耀。
最终才艺胜出的女子便会得到帝都第一才女之称,除了能够向皇帝提出要求外,还可以决定自己的婚姻,并且有资格向在场的任何男子表示爱意,包括皇上,所以,每个女子都会希望自己是最终的那个幸运之人。
沐知毓暗暗想着才缘大会的事宜,洛恪珞将请柬给他们,是请他们去参观的吧,毕竟他们现在是洛熙国的座上宾,正赶上了三年一度的才缘大会,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慕辰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常,微微挑眉,“小毓儿,算日子,就在一个月之后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就去参加一下吧。”
闻言嘴角一抹邪魅的弧度,轻飘飘的移到他旁边坐下,歪着脑袋看他,戏谑道,“怎么,辰王殿下莫不是想娶个王妃回去?”
楚慕辰看她一脸坏笑的样子,伸出折扇轻轻扣了下她的额头,挑眉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娶王妃了,不过,本王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如果那些女子中有像小毓儿你这样的,可能本王就真的娶回去了也说不定呢。”
笑的眉飞色舞的,摇着折扇,晃着脑袋,似乎这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沐知毓撇了撇嘴,“暗恋本姑娘就直说。”
忽然眼睛一亮,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虽然本姑娘对那什么无聊的才缘大会没什么兴趣,不过,说不定能找着什么机会,算计一下那些讨厌的家伙也是好的。”
“你指的是沐府的那些人吗?”楚慕辰探着脑袋看着她,似乎对她的想法很感兴趣。
“不尽然,最好是让洛恪珞也能出丑。”眯了眯眼,笑的一脸无害。
“虽然洛恪珞那人不太讨喜吧,但是好像也没惹着你吧。”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她不像是那种会没事找事的人啊,一般都是惹着她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就想揍他一顿,当年还意图轻薄本姑娘我,看本姑娘逮住机会不整死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得撕烂他那副丑陋的嘴脸。
楚慕辰闻言也是青筋暴起,他知道洛恪珞风流好色,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打过小毓儿的主意,这下就算她不弄出点小动作来,他也不会让洛恪珞称心如意的。
“小毓儿,我帮你,往死里整他,最好让他名誉扫地。”
沐知毓笑呵呵的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的说法,“小辰辰,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嘛。”
楚慕辰闻言嘴角抽了抽,“能不能不要叫我小辰辰。”
“小辰辰,那天你要不要再穿上女装,也去表演一番啊,我想,跟你比美色那些大家闺秀们怕是望尘莫及了。”
无视他的满脸黑线,捂着嘴在那笑的前仰后翻的,对他她是绝对有信心的。
楚慕辰嘴角使劲抽啊抽,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暗暗翻了翻白眼,突然将那张俊脸凑了过来。
“小毓儿,你要不要上台表演才艺啊,若你上场,绝对会是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你觉得就我现在这张平凡的脸,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吗?”
“我相信,若是小毓儿你上场,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就算是普通样貌,也遮挡不住你的光华。”
他就是莫名的相信,她还有很多方面没有展现出来,她能制出整个千栩大陆的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火药,而且威力极大,就说明,她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在他眼中,似乎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就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她,让他越发的痴迷。
“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蛮高的嘛,本姑娘的确是有信心名冠全场,只不过,我不想出那个风头,也不屑于取悦那些男人。”
楚慕辰眸中氤氲着光亮,嘴角微勾,似乎是对她说的很满意,的确,他也不希望那些男人的目光盯着她看。
现在想想,若是那天,她顶着这张脸去参加,还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情,而且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去整人的。
第二天一早,沐知毓就去了沐府正式为沐青霖治疗腿伤,楚慕辰整日闲的发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了。
整个沐府为辰王的到来顿时感觉蓬荜生辉,殷勤热烈相迎。
楚慕辰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看着沐柯及王氏那毕恭毕敬一个劲对他讨好的样子,倍感恶寒,果然个个都是势力的,上次他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待遇啊。
为了表示对辰王殿下的尊敬与欢迎,沐柯、王氏、沐泽风和沐青霖都出现在了大厅上,除了沐泽风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其他人都是非常毕恭毕敬的。
沐青霖今日的心情也是特别好,昨日得知有机会能够站起来后,也不再乱发脾气了,看着旁边那个处处优于他的沐泽风,暗暗愤恨,更加坚定了要站起来的决心,他处心积虑奋斗了多年,眼看着就能继承父亲的相位,如今沐泽风回来了,让他怎能不恨。
沐柯虽然因着年纪眸子而略显浑浊,但是掩不住其中的精光,面带微笑,极其恭敬的说道,“辰王殿下光临寒舍,真是令本官感到蓬荜生辉啊。”
“丞相大人客气了,实在是本王略感无聊,听说小毓儿要为二公子治疗腿伤,这才跟着一起来贵府叨扰片刻,还请丞相大人不要嫌本王打扰了府中的清静才是啊。”
楚慕辰虽然看似笑的如沐春风,尤其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更显得他这人性情温和,其实不然,他整个人都在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沐知毓微微挑眉,看不出来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时候倒是挺有王爷的气场的。
沐柯一愣,他刚才称香郁为小郁儿,看来辰王和她的关系非常的不一般,而且他派出监视他们的人没有任何可疑的情报传来,是他多虑了还是他们太狡猾了呢?
“辰王殿下,想不到您和香郁姑娘相交甚好,风儿算起来和香郁姑娘也是同门,不知道风儿是否有荣幸也和王爷您相识呢?”
“本王是多年前在外游历的时候与小毓儿相识的,与沐公子也见过几面,算是相识吧,这次来洛熙恰巧得知小毓儿也在此,所以才会将她接进宫里陪我叙旧的。”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沐泽风一眼,那样子,倒像是在挑衅,他看离无殇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沧云辰王经常外出游历,不爱待在皇宫里,也是世人熟知的事情,与香郁在游历时相识这点倒是不曾怀疑,只是如此一来,香郁的身份更是无从得知了。
而且,不知道,他说的与风儿见过几面,他们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此次他们这么巧合的在洛熙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早已计划好的?沐柯不动声色的思考着。
楚慕辰不想再与他们多聊下去,便开口道,“若丞相大人无事的话,便去忙吧,小毓儿也该为沐二公子疗伤了,正好本王也在旁边看看。”
沐知毓和楚慕辰几人去了沐青霖的院子,不相干的人全部退下,王氏及府中的大夫在一旁美名其曰说是帮沐知毓打下手,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是怕沐知毓暗中下黑手,而沐知毓也不多理会,只微微露出一丝嘲讽与不屑,便开始了行动。
先是在沐青霖的腿部各个穴位上施针,手法快准稳,让一旁的大夫不由得惊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
等候一段时间后,取出银针,然后在一旁开始倒腾早就让他们准备好的草药,吩咐下人搬来一个大浴桶,将烧开的开水倒进里面,再将配制好的草药撒进去,混合均匀后,让沐青霖脱光衣服坐进去泡三个时辰,今天的治疗就算结束了。
由于沐青霖下身没有知觉,所以即便是滚烫的开水,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早在沐青霖脱衣服之前,沐知毓就被楚慕辰给拉了出去,反正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了,虽然她是大夫,病人无分男女在她眼里都一样,但是他就是不希望她看到沐青霖那光溜溜的身子。
他们一走,王氏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大夫,沐知毓的扎针穴位和配的药方有没有问题。
那个大夫摇摇头,显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她治疗的方法他都试过,就是扎针的手法他没有见过,而且那些配方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可以明确的是,那些药材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且没有相克的药物。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法的确能够治好沐青霖的腿,但是沐知毓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地在银针上淬了毒。
那种毒是她新研制出来的,不会对治疗腿伤有影响,但是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慢慢的中毒,到时候会有生命危险,而除了她和离无殇,应该没有人能够懂得解毒之法。
费这么大的功夫医治好他,再给他下毒,只是想让他的人生大起大落,先是让他狂喜,再跌入无尽的深渊。
之前只是不能站起来,最后却是连命都可能没有,想必到时候他的表情会更加精彩吧,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想利用他来威胁王氏,交代出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之后的几天里,一如既往地前来沐府为沐青霖治疗,在某一天,终于有了一点知觉,这让沐青霖激动不已。
而就在那一天,凌三、凌四来向沐知毓报告,说找到带有垂丝海棠花标记的人了,那些死士都被暗卫及帝都的灵雨宫弟子给解决了,并且囚禁了李大壮,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