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摊贩低头将花灯递给他,没再说一句话。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这世间有的人就是看的太清楚了,所以才成了疯子。
……
归烟去追那小偷,却发现那孩子灵活的很,仗着身材娇小,入了人群就仿佛游鱼入水一般。
应该是发现有人跟着他,专门往人堆里跑。
出了竹枝巷,归烟纵身一跃上了墙头,看见那个孩子的身影之后,眼神一厉。
猛然跳下来,落在那孩子身前,静静看着他。
到她腰的孩子看见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惊恐,警惕着往后退了几步。
归烟看着眼前瘦瘦小小脸上脏兮兮的孩子,表情僵硬了一下。
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着,归烟突然心软了一瞬。
她从头上取下了一根簪子,上面镶嵌着蓝色的宝石。
“那个玉佩是我朋友的,我跟你换。”她将簪子递给他,眼神带了一丝柔和。
那孩子怯怯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簪子,却突然眼神凶狠,拿着簪子就要去扎归烟。
归烟眉头一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么厉害的吗?”归烟看着那孩子,眼神微冷,手中的力道微微加大。
那孩子努力挣脱着,却无半点用处。
“你放开我!”他抬头看着归烟,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凶狠,像一头倔强的小兽。
归烟心中也有气,故意与他作对,冷着脸,“我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办?”
那孩子凶狠看她一眼,龇着牙突然一口咬向归烟握着他手腕的手。
归烟一惊,赶紧松开,那孩子拔腿就跑。
归烟嘲讽笑笑,几步追上他,一把提起了他的后领。
刚提起的那一瞬间,归烟表情变了变,手下的重量着实有些轻了。
话说叶连城这个城主怎么当的,这么大一个富足的城池,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弱小伶仃的孩子。
还有这个孩子,真是个狼崽子。
狼崽子悬在半空,不停的挣扎着,咬牙切齿。
不过他本就瘦小,力气也没几分,大概是饿的,对归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归烟另一只手从他怀中找到玉佩,将人放到地上,可还是牢牢抓住他的领子。
玉佩的旁边挂了一张小小的竹片,上面点点墨色,归烟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地名——春竹居。
归烟握紧了竹片,面色微沉,已经意识到是陆景止是在耍她了。
故意被偷了玉佩,故意被她撞见,故意……要和她见面。
得出这个结论,归烟心里稍微平衡一下,但是,哼,想见她也不要这么搞她吧。
手下的小狼崽子已经不挣扎了,像是屈服了。
归烟看了一眼已经安静如鸡的他,再看看竹片上的春竹居。
“小狼崽子,你带我我去春竹居,我便给你跑路费。”
她又不知道春竹居在哪。
听到这话,小狼崽子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凶狠中带着犹豫,“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骗你?”归烟撇嘴,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起势很重,最后落到他头上力道却没有几分。
“刚刚明明是你骗我,还要咬我!”
“爱去不去,我还可以找别人。”说完,归烟转身就走,却没有拿走小狼崽子手上的发簪。
小狼崽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又看了自己手上的簪子,最终还是追上了归烟。
春竹居是城内最好的酒家,繁华的四方大道,寸土寸金,春竹居却在此有一幢三层小楼。
从外面看这楼是由竹子做成,清淡优雅,屋檐上应景的挂着两个竹笋模样的灯笼。
带着小狼崽子进了里面,才发现别有动天。
如果说外面是极淡的素雅,里面便是极致的奢华。
精致的金色浮雕成了墙面,硕大的夜明珠放在雕刻成飞天神女的铜架上用来照明,桌和桌之见都用纱幔隔开。
这也不是普通的纱幔,归烟眼尖,发现这里面掺了极细的银丝。
“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小二赶紧迎了上去。
来这春竹居的人非富即贵,小二也自然是些人精,瞧归烟这一身,便知不是普通人。
光看那头上的一只步摇,便绝非寻常物品。
离他们较近的客人也都抬头好奇的看过来,因为这一对组合着实奇怪了些。
女子一身玄色衣裙,裙摆处又金线绣了和叶连城衣服上一样的花朵,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腰间一块玉佩莹润有度,发出淡淡幽幽的乳白光,再加上身上其他,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穿上身的。
可旁边的孩子却穿的破破烂烂,犹如乞丐一般。
真是奇怪。
归烟将玉佩上的竹片取下来交给小二,小二看着竹片目光惊异。
竟然是三楼!
但很快平静下来,麻利地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春竹居一共三层,一楼是普通大厅,每张桌子周边有纱幔阻隔,形成一个一个小空间,二楼则是包厢,三楼不对普通客人开放,只有极贵之人才可上来。
站在楼梯口,小狼崽子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归烟。
眼睛里带着凶狠,好像在说,我已经把你带到了,我要走了。
归烟勾起嘴角笑了,抓着他的后领子拉他上楼,“我身上没钱,有钱的在上面呢?”
三楼没有一楼的奢侈热闹,反而十分清净,三楼楼梯道到房间门口这一路上,归烟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人背负双手站在窗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窗外的风带起了他的发丝,淡然回眸间,仿佛成了即将要凌空飞走的仙人。
归烟一愣,竟有些呆了。
实在是太好看了!
“咳,咳……”突然旁边两声装模作样的咳嗽打破了此时静止的画面。
归烟转过头看去,就见叶连城坐在一张雕花玉椅上,狐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叶连城闷闷看她一眼不说话。
陆景止走过来,“恰好和叶公子碰上而已。”
归烟将信将疑,叶连城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突然归烟拉过身后的孩子,“呐,我不认识路,让他带我来的,说给他跑路费,你们谁有银子的?”
自从来了这地方,她便没有了随身带钱的习惯。
因为没有!跟着陆景止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给她开工资啊!
叶连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放在小狼崽子面前。
小狼崽子看着眼前手上的金块,眼睛里冒着光,飞快看了归烟一眼,他抢过金子一把往楼下跑去。
动作迅疾如风。
“嘿,这臭小子。”叶连城好笑道。
归烟则是和陆景止一个对视,眼神交流。
归烟:那孩子什么情况?
陆景止:……
陆景止只是浅笑着不说话。
三个人中午在这春竹居用了餐,归烟倒没有觉得饭菜多特别,但是这酒确是非同一般。
一坛清波碧漾,倒在被子里是一种碧绿的眼色,却又毫无杂质,清澈见底。
一口下去,唇齿带香,腹中清清冽。
之后又喝了几杯,归烟觉得眼前视线越来越迷糊,转头去看陆景止,眼前却出现了多重幻影。
她又呆呆看了一眼叶连城,突然身子一软趴在桌子上。
叶连城举杯轻抿一口,冷嗤道,“还以为多大酒量呢,刚刚喝那么多。”
这清波碧漾后劲大的很,归烟刚刚一口气喝了好几杯,不到晚上怕是醒不过来了。
在到这,叶连城突然看向陆景止,眼神锋利。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出门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陆景止设计,他们两个一直被他带着走。
陆景止没有理会他,将归烟抱到内室的床上,让她安静睡着。
重新坐到桌边,陆景止收敛了那种对归烟的温柔,一双深邃的眸子冷淡下来。
“你和顾月白见过了?”虽然是疑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叶连城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被子骤然碎裂,碎片飞溅。
“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他看着陆景止,眼睛里面带了杀气。
“呵~”陆景止笑开,“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叶城主身边哪敢安排人。”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却眼神冷淡。
“我的人在魔鬼城发现了宋姬,这些年,向来都是顾月白在哪,宋姬在哪,那他自然是在这里的。”
“可是你说,顾月白来魔鬼城到底是为什么呢?”陆景止看着叶连城,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他为何而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叶连城反驳道,想到内室床上那人,对着陆景止一声冷笑,“说不定是为了他的人来的呢?”
陆景止轻轻摇头,“以前是,现在就不是了。”
这句话显然是针对“他的人”这三个字。
叶连城点头应道,“也是,花落谁家,还尚未可知。”想到这里,叶连城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思,看着陆景止,目光灼灼,“陆景止你缺的不过是一个下属,可我叶连城缺的却是一位城主夫人。”
旁边那人垂眸倒了一杯酒,面色平静,待酒入肚,他才开口,带着一丝好笑,“你怎么知道我缺的是下属,而不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