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夜,星光般的迷茫。
苏小小得到一条重要的消息:关于一头猪、一只狗、一个小女孩
幸福曾经在附近出现过,循着幸福留下的“脚印”追下去。
路过步行街的时候,围观的人群让苏小小停住脚步。
“难道是幸福?”
心中不安,苏小小是尽全身气力挤进人群。
地面上躺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脸色十分难看,人已经没有了意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不是幸福,”心底释然却多了几分无奈,这个社会的心已然伤不起了。
围观的人群还在议论,一个女孩悄然来到老人身前。
苏小小在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活环境里长大,那些被她称作爷爷奶奶的老人们一直很善良。在她眼中,这个老人与养老院的老人们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家人。
苏小小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的确,她就这么做了。
现场,苏小小不是唯一能够救助老人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
老人的神智已经模糊,夜,路面一片冰凉,这样下去,怕是老人永远醒不过来了。
苏小小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垫在老人身下,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救护车就在附近,可惜遇上了堵车,人来人往,似乎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
握住老人的手,默默的呆在老人身边,至少不会让老人觉得自己很孤单。
围观的人群陆陆续续散去,有人上前劝说苏小小赶快离开,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走,何其简单。
苏小小摇头谢绝了路人的好意,她没有瞧不起任何人,这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问题。
救护车停下,医生护士动作娴熟的将老人台上救护车。
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苏小小转身想走,却被一名小护士拦住了。
“姑娘,这老人跟你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老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小护士怒气冲冲,苏小小茫然无措。
“你是说你不认识他?”小护士满脸的不信,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医患之间各有各的难处,苏小小已然明白。
“随你怎么想,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姑娘,你还真不能走,既然你好心救了这位老人,那麻烦你跟着我们回一趟医院,把事情说清楚,省得大家都麻烦”
小护士也算较上真了,这年头自称“好人”而逃跑的人多了去了。
“你......好吧,”既然有了开始,就注定了结尾,多了几分无奈。
救护车一路前行,老人的脸色依然苍白,眉间不知何来的痛楚。温暖包裹住指尖的轻颤,苏小小心中竟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也许只是因为老人有些像爷爷。
周大虎很郁闷,他感觉自己的这个队长似乎已近干到头了。警局现在正处在多事之秋,下属遭报案人的投诉,这件事情被拿到了局长的办公桌上。
本来还打算在钱宅蹲坑,但局长下了死命令,周大虎必须回到警察局,他的这名手下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胡凡捅的篓子确实大了些,将晨曦集团董事长的千金送进班房。
晨曦集团,周大虎脑袋顿时大了三圈。
晨曦集团,普通民众对它的印象只停留在市内某某知名企业。但对于干了几十年刑警工作的周大虎来说,晨曦集团是一座山,这座山的另外一个名字叫黑衣社。
它,令整个大都会地下世界俯首称臣。
十五年前,黑衣社逐步漂白,晨曦由此诞生。
即使如此,它依然是这个城市的地下主宰者。
手下挖的坑,做老大的填。
胡凡,你小子真是个惹祸精,谁沾到你谁倒霉,不到一天的工夫,你小子就给我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
云垂雁荡,只留下黑暗中的一个影子。
警局灯火通明,所有人员严阵以待,紧张的气氛让人都喘不过气来。
一名女警正在做李小丫的工作,期待着这位小祖宗自己离开警局。可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魔女。
窗前,周大虎凝视着路的尽头。一点星光,如星火之势连成一片。
黑夜,终究是来了。
十几辆黑色的奔驰车气势汹汹的堵在警局门口,四十黑衣唯一人命,令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这就是黑衣社。
周大虎站在办公大楼门口,迎着无声的杀气,为首的年轻人亦是看着周大虎,风轻云淡。
“久闻战神大名,今日一见,非同凡响”,周大虎按照江湖规矩抱拳相迎。
李开山抱拳还礼,轻笑道:“周老虎的威名,小弟亦是如雷贯耳,小妹不懂事,今天怕是又惹了什么麻烦罢?”
周大虎故作惊讶回道:“李先生的话弄得周某糊涂了,难道令妹在我们这”
李开山心里明白,却也不点破,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李小丫,既然对方想装糊涂,自己又何必把事情搞大,“小妹李小丫,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周大虎故作惊讶道:“令妹真在我们这,罪过罪过,今天有人在养老院闹事,可李小姐担下了所有的责任,我们也只好请李小姐协助调查了,协助调查而已”
养老院的事情是自己交代的,看来那小子把事情给办砸了,李开山波澜不惊,“无妨,小妹给周兄添麻烦了”
周大虎不敢托大,“不敢,还请令妹不要为难我们才是”。
自从知道了李小丫的身份,警局这边已经开始动用相关人员给李小丫做工作,请这尊“大神”自动离开。可这姑娘似乎对班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开山微微一笑,看样子这丫头玩心越来越大了。
苏小小等在医院急诊室门外,医生已经确诊老人是突发高血压,伴随轻微中风,找不到老人的家属,这医药费算到谁身上。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好人难当。
一名小护士走到苏小小面前,“麻烦你交一下住院费”
苏小小无奈道:“我不认识他,再说我也没钱”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你看着办吧”,护士将缴费单拍在苏小小手中,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是说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这个世界上的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苏小小摇摇头,懒得理她。账单在她手中悄悄展开,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苏小小大感吃不消,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
养老院入不敷出,苏小小认识的人又不多。胡凡,肯定没钱了,在游乐场的时候,她曾经见到某个人躲在角落里痛不欲生的向别人借钱,恍惚间,有那么一丝的感动。
小丫那丫头,倒是个有钱人,关键时刻电话却打不通了,急死个人。
犹豫着,苏小小手指轻触,忍着心中低低的叹息。
“小小,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大哥,我遇到一些麻烦事,急需用钱,您方便的话......”
话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多少?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两万应该够了,我在市医院……”
钱老爷子悠悠醒来,浑身麻木酸痛,这是哪里?脑海里一片空白,莫名的恐惧传遍全身。他想喊,喉咙却似乎被什么扣住,惟有手指传来一丝的清凉。仿佛抓住了什么,不想再失去。
一缕青丝,冥冥之中似曾相识,似是来自时间的触摸,更像发自内心的记忆。
两行浊泪从钱老爷子的脸颊划落,泪莫名的涌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泪的源头,
恍惚间,一个带粉色蝴蝶结的小女孩,脚踏着青苔,踩着落叶,轻轻地招手,似乎在呼唤自己过去。苏小小很想过去,好似生怕什么东西丢了一样。
周围异样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一个老人站在炫目的光晕里,苏小小双眼充满泪水,唇边的颤动带着无声的哽咽。
“爷爷”
泪水落下,恍若幽梦,若是梦,我不想醒来。
梦被扯了一下,一缕青丝牵着万千不舍,却留下心中的不舍。
苏小小失落中醒来,到底还是一场梦,梦醒了,就醒了吧。
青丝万缕,不舍在指尖莫名的熟悉。
钱老爷子的目光牢牢定在苏小小的脸上,仿佛回到四十年前,仲夏的琴声留住了一颗赤子的心。钱老爷子嘴唇忍不住的颤动,女孩似乎在说什么?但,钱老爷子却恍若未闻。
伸伸懒腰,苏小小双肩一片温暖,李中骏的外衣悄然滑落。
昨晚,他来到医院时,双肩还有挂着纯白的雪,无需多余的寒暄,苏小小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心中温暖。
这个男人挺不错的,真的不错。
深夜,李中骏对自己笑了笑,一头扎进暴风雪里。
而接下来,苏小小心头感觉热乎乎的,本来以为他已经走了,不想这人竟然又回来了,可惜那时苏小小已经睡着了。苏小小愣了一会神,才发现病床上的老人正看着自己,他似乎想说什么。
“医生,医生”苏小小赶忙跑到外面去叫医生。
医生正在为老人诊治,昨晚值班的女护士走到苏小小身边,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塞在苏小小怀里,略带小小的嫉妒道:“喏,这是咋天晚上那个帅哥给你买的,我们院长特地吩咐我给你热的?”
“有劳了,谢谢,”苏小小感觉心头,很暖和。
“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这位老人中风后,记忆和语言上似乎出现些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医生的话弄得苏小小莫名其妙。
老人得救了,功德圆满,相信他的家人也已经很着急了吧,“医生,那我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多带老人到熟悉的环境里去转转,有助于老人恢复健康,”临出门前,医生嘴里还在嘟囔着:“真奇怪啊”
“43床病人家属,这里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跟你交代一下,”护士从楼道里交了苏小小一声,苏小小冲着钱老爷子笑了笑:“爷爷,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
病房里,只留下钱老爷子费力的重复着两个模糊的音节。
出租车吊在公交车的尾巴后面干巴巴望着,原因很简单:公交车有专用车道,其他车一律靠边站。
大都会的交通状况堪忧,付师傅眼巴巴瞧着公交车,可就是追不上。
幸福一直没有下车,付师傅一直跟着追下去,到了终点你也该下车了。付师傅心中盘算着,用自己已经老得掉牙的手机给大头和二毛打电话,三人向着预定的地点驶去。
公交车离去,留下一头猪、一只狗和一个小女孩。三个矮小的影子在站台上显得孤零零的。
这里已经是终点站,又是一个新的起点。
深已夜,空荡荡的,唯有路灯还在散发着橘红色的光。
付师傅、大头和二毛形成包围圈,三人也吸取之前的教训,手中拿着趁手的武器,用来对付一头超吨位的猪和一只可恶的狗。
“猪二哥,怎么办?”
“跑呗,我开路,你驮着幸福”
老猪开始再次飞奔,这次它的目标是二毛,二毛已然被这头猪祸害惨了,那种惧怕深入骨髓。一见肥猪向自己冲来,二毛吓得直接躲在了大头身后。
一猪当前,万夫难挡。
大头没错过机会,铁棍上的钉子扎进老猪的屁股,一声惨叫绝尘而去。哈里终究没能冲出去,来自大地的黑暗遮去了仅剩的月霜。
大头没有一丝心软,铁棍砸在哈里的脊梁上。哈里发出一种痛不欲生的惨叫声,再也没有前进的半分力气。
老了,这就是我的终点么。
之前受的伤,现在伤上加伤,哈里无力的趴在地面上。它感觉到温度离开了自己,最后的意识渐行渐远。
许多年后,幸福还会记得有一只名叫哈里的牧羊犬吗?哈里呜咽的哭泣着,视线也渐渐的模糊。
付师傅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一只狗的生命走向终点,它像一位父亲,值得自己尊敬。付师傅向着哈里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人去,只留下夜的风声。
大雪纷飞,洁白渐渐将这一切覆盖,仿佛一个童话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