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酒店房间,就瞅见那小孩抱着零食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她始终能坚定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严裎问:“你就吃零食能管饱。”
弗陵语气散漫:“懒得出门,再说了,兜里没钱。”
身无分文,又不好去刷闻念池之前给自己的卡。
怕对方收到银行发过去的消息,很快地就锁定了自己的位置。
到那时候她要是顺着这线索挖过来,自己就真的逃无可逃了。
严裎说:“那你今天么怎么还去看比赛?”
弗陵突然扬了扬唇角:“惊喜吧,意外吧,我都看你手抖了。”
严裎抱着手,眉心深拧着带着几分好奇道:“不是说天上下红雨,你才可能出门?”
弗陵慢条斯理地吃着零食,对之前说过的话全然装不存在。
“你不是一直在我面前吹嘘你很厉害的,怎么这次却得了第二?”
严裎白了她一记目光过来。
这才住在一起短短几天,每天不是她怼过来就是自己怼过去,已经成了日常。
而她似乎已经从找话回呛他中找到了乐趣,每天似乎不从这里讨着半点好处,嘴皮子就从没见过闲住。
弗陵只要看着他吃瘪心底就好受,就如同现在,他看不惯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严裎看着她吃的东西,忍不住紧皱眉头。
“你就一直吃这些?”
怎么?
至少不用风吹日晒都已经有吃有喝的,她觉得挺不错的了。
而且她其实还有面包饮料牛肉干方便面等之类的小零食,算是已经很不错的裹腹装备了。
可能在这些大人眼底,所有的零食好像都算不得正餐。
弗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囊中羞涩,为了买票跟黄牛还拉锯了一段时间。”
“你跟黄牛买的票进场?”严裎微微皱了下眉头。
弗陵斜睨过去:“不然呢?”
“为什么不跟郑彬聿要?”
“跟他要算什么?”弗陵一脸鄙视地看他:“到底是我去看比赛还是别人来看我,因为你我才发现我原来那么具备观赏性。”
严裎挑眉反问:“可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
若是一开始她不缠着自己硬是要跟上来,那会有如今这么多麻烦。
弗陵:“那我要是吃垃圾食品吃出什么问题来也是我自己作的呗。”
她双肩轻轻一耸,神情颓败地叹着气,一副认命的姿态。
严裎忍不住眉头紧紧蹙起,道:“想吃什么?”
若是能眼不见心就不用烦。
偏生她总是隔三差五地就在眼帘前晃动,要忽视根本忽视不去。
弗陵诧异地挑了下眉头,心底还纳闷地以为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你要下楼去买?”
怎么忽然变了个人的样子,竟还这般好心,主动问起她吃饭的事。
可这前些天不是也各过各的,相安无事,今天竟还故意干涉自己吃的东西了。
想不通。
严裎走到床头桌案,指着座机问她:“前台电话放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严裎道:“我平时不在,你不会自己打电话叫前台送吃的上来?”
他一边说教着小孩蠢得无可救药,一边还是给前台打电话叫吃的。
弗陵顿了一瞬后又说:“可我没钱。”
怎么就不能关注到重点呢?
没钱其实也只是一个借口,卡内的东西暂时不敢动,张不开嘴跟严裎借钱而已。
“你只管吃你的,至于我……”
话音未落,手机不合时宜地响动,弗陵出席爱眼帘,点开手机,打开微信信息看了起来。
她身子猛地坐动,背脊紧紧地绷着,一动也不敢轻易。
“我姐可能要找来了。”
严裎微微挑了下眉头:“这么快?”
说到这里不免补充了一句:“你什么地方漏了马脚?”
弗陵耸肩,“我手机上可能是被她下了定位。”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再不济,我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她要想找个人还不是打个电话的功夫,估摸着警察局局长都能被她给请得动。”
只不过大张旗鼓的,不像她会做的事情。
她能有多大的颜面,能让闻念池这般把自己看成一回事?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弗陵忽然看向他说:“怎么感觉你不想我走的样子?”
对方指着洗手间。
“什么意思?”弗陵挑眉不解地问。
“自己去看看镜子。”
弗陵挽唇:“我长得挺好看的。”
严裎扬了扬好看的眉,挺认真地解释:“有没有看到自作多情四个字?”
弗陵忍俊不禁,盘着腿托腮望着他看:“我或许明天就要走了,又或许现在我姐已经在上门的路上,你在这最后关头,就不能少怼我一句。”
严裎坐了下来,长手长脚无处可安放,索性就翘着二郎腿坐着。
“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家世不差,却看起来过得挺惨的。”
“你自己也不差。”
弗陵莞尔:“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家长什么样,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装什么亡命天涯。”
“我什么身份?”
“你继父......”
严裎皱着眉,面色瞬间冷凝了下来,“我跟那景家没关系,上次我回去只不过是因为我母亲生日。”
过去他还太幼稚,以为母亲嫁给景家的原因是如同外界所传,他接受不了,无法融入她的新家庭,也缺席过不少次母亲的生日。
这一次母亲生日前,打了他还几通电话,他都婉言拒绝了。
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是母亲检查出乳腺癌,但这件事却是由景程亲口对他和盘托出。
母亲始终一直瞒着,如今还当他不知道。
弗陵笑了,神色带着几分嘲弄。
“血缘关系是扯不干净的。”
严裎拧着眉过来:“你也是?”
是询问。
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疑问表达出来。
弗陵其实都能感觉得到他有多迫切想问出这个问题。
“我和闻家的事就比较复杂狗血了。”
弗陵拖着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觉不对。
“不对啊,几乎在咱家那一大片区,都知道我的来历的,我的身份几乎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了。”
咱家附近那一片。
严裎心底忽然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虽说好奇过但之前也没理由去查。
现在总不好当着小孩的面去问自己母亲。
“我又不在住在那里。”
“你就不会上网去查查?”
严裎反问:“我为什么要去查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莫名的熟悉。
弗陵嗤声:“你是在报复我之前不认识你吧?”
“我又不是什么名人。”
严裎蹙眉追问:“所以你这是打算先跟她回去?”
她塌着肩。
寻思着说难道除了回去还能有别的更好解决办法?
“不需要我帮忙解释?”
突如其来的好心让她晃了下神。
“耽误你比赛估计会有不少人整死我。”
譬如他老师,又如他姐夫。
又或许是上次和短发女生在一起的长头发姑娘。
女人之间那点小心思还能有什么看不透。
“你姐见不到我,你觉得她会尚罢甘休?”
“我死皮懒脸地拦着,总能让她不去打扰你。”
叩门声渐重,是客房服务。
弗陵眼睛倏的发亮,咬着唇角克制着理性。
“吃的来了。”
严裎起身,声线冷淡。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