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若兮还是收起眼角的泪,起身离开了包厢。
“喂,小姐,等一等。”包厢门外的服务员意外的拉住了她。
“小姐,你...”又凑在若兮的耳边说:“你是不是来例假了,你身后都是血。”
若兮回头看了看自己经过的路,和那不远处自己刚刚离开的椅子,满满的血迹,地板上都有一滴一滴的在滴落。
而这个刺眼的红,就是伤害最好的证明。
若兮笑了笑便淡定自如的离开了老福记,上了在门口等候的车。
车上的那个人,还是他,面无表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再傻的肖凯,也知道两人肯定发生了不愉快。
停在若兮家楼下,他也什么都没说。
原本以为他会离开,回他自己的厉宅,可是没有,他自顾自的下车,上了电梯。
若兮也只能跟在他身后。
黑暗的路灯,让若兮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电梯在缓缓的上升,他站在前面,若兮和肖凯站在后面。
当肖凯无意间看的若兮的身后有水滴滴落时,才发现若兮的身后早已经鲜红一片。
看样子肯定是伤口撕裂了。
“黎...”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看见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之后,什么都问不出口,何况厉爷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的将手上厉爷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阻挡了那一片刺眼的红。
在厉爷率先进屋之后,若兮才从后面慢慢的跟进去,肖凯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小小的单身公寓又只剩下两个人。
他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就向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茫然的站在门边,却一点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径自上了楼,去了卧室,反锁,然后走向浴室。
看着没有血色的脸,都是满满的讽刺。
在三年后的重逢,就留下了关于他的伤口,还是一次又一次!
他宽大的衣服把她整个人盖住了,完完全全遮挡了她身上的刺眼。
闻着他的味道,很安心,却也很伤心,他们之间早在三年前就被他判了死刑。
脱下他的衣裳,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后背,黑色的短t已经遮不住那鲜红了。
小心翼翼的抬手准备脱去衣服,但是一动就拉到后背,疼痛不已。
这时,浴室的门毫无征兆的开了。
“你干什么!”若兮惊恐的看着他,她明明锁了门了。
“你伤口裂开了,我来帮你。”
就想躲开他走近的身体,“你觉得你能反抗吗?”
是啊,她能反抗的了吗?
看见他不知道从那里拿来的药箱,应该是肖凯送来的吧。
“站着别动。”他熟练的拿起剪刀,小心的剪开了她的衣服。
“这两天不要做抬手的动作了,会拉扯到伤口,也不要搬重物,伤好之前不要去上班了。”他一边小心的剪着,一边念叨着。
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好,该多好。
若兮就静静的看着镜子里小心剪着她衣服的身影,那么温柔,温柔的的都快让她沦陷。
在衣服剪掉的一刹那,在他来不及的时候,转过身,不让他看背上那狰狞的伤疤。
一把扯过浴巾,遮住了左边的背,也遮住了前面的春光。
“转过去。”厉漠谦自然知道她刻意遮住的伤口,也不说什么,帮她把她身上的衣服褪去。
这么亲密的动作,立马红了若兮的脸。
而厉漠谦眼里满是心疼。
那满是血迹的背部,和那被染的通红的纱布,都是那么刺眼。
小心的掀开纱布,还不忘注意若兮的表情,以免弄疼了她。
看他半天都还不曾扯掉,这样呆着,越久越暧昧。
“我不痛,你尽管弄。”
听见若兮的话,厉漠谦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他反而更加希望她能娇弱的让他轻一点,而不是这般坚强。
没有纱布的遮挡,那狰狞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原来她伤得那么重,原来她当时撞的那么严重。
缝合的地方,已经被扯掉了,必须重新缝了。
“要重新缝了,我先帮你洗澡清理伤口吧,这里不好处理。”
“我可以自己洗。”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帮你清理后背总可以吧。”厉漠谦那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我帮你冲洗伤口。”
他就算再温柔,也阻挡不了消毒水冲在伤口上的那种痛。
冲的再干净也还是有血珠不断的冒出来。
然后他温柔的拿开了她遮住后背而放在肩上的浴巾,那久远的伤口就映入眼帘。
若兮躲避的转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枪伤!真的是枪伤!
而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差一点点就会穿透她的心脏。
他的手附上那伤疤,若兮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片刻,却也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手只能紧紧的护着前面的浴巾,不让浴巾掉下来。
“怎么受的伤?”
他的语气有一丝心疼,还有隐忍的愤怒,可是偏偏听在若兮的耳朵里,只剩下询问而已。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下的命令他不知道吗?还是,他想知道她当时是如何的无助?如何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
厉漠谦,你太残忍了!
“厉爷不知道吗?”抬头,受伤却也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他。
“谁伤得你!”厉漠谦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厉爷不是会比我更清楚吗?”你下的命令,却还要问我是谁下的杀手?难道要让我轨道在你面前,你才会放过我吗?
是啊,她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查的出来,是谁?到底是谁伤了她,他一定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他的手指一直在轻轻的摩擦着她的旧伤口。
“如果厉爷看够了,就出去吧。”若兮下了逐客令,毕竟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处境,太暧昧了。
而他从身后霸道的抱住她,避开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他又生气了,就因为她的一句厉爷。
突然若兮狠狠的挣开他,眼里说不清的情绪直视他。
“你错了,厉漠谦,不是我和你划清界限,是你让我滚出你的世界的。”
她都已经很做好自己的本分了,她都已经学着放下他们彼此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了。
可是他回来了,又踏足她的人生,那她算什么!
面对她突然的失控,厉漠谦生气却又很疑惑的什么都没说。
“厉漠谦,我已经乖乖的从你的世界消失,我卑微的活在世界的角落自力更生,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在我的生活里指手画脚。”
在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她的生活仿佛又乱了,她的人也乱了。
“既然你在三年前就可以做的这么决绝,如果你还是想报复三年前我爬上了你的床,那么够了,我付出的代价够了!”
够了,真的够了,她原本准备带着宝宝离开的,可是没了,他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都不曾见宝宝一面。
若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深呼吸,忍着眼睛酸涩的难受。
深呼吸:“厉漠谦,你的世界,我高攀不起,放过我的,就像三年前你也做的很好,不是吗?我现在只想活着,简单的活着就够了。”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呐喊,厉漠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是不是还在埋冤那夜之后他的不辞而别,所以这三年都不来找他,不联系他。
可是,就算如此,她可以狠心到连他的孩子都不要吗!
厉漠谦第一次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浴室。
然后:“你不方便抬手,这两天先穿我的衬衣吧。”他翻了下她少少的衣服,都是套头的居多,便拿了自己的衬衣和换洗的内内给她。
若兮独自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痛!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她歇斯底里的哭泣着,放肆的哭着。
她每天经过母婴店都会忍不住买很多宝宝的东西,她都做好了准备接收这个宝宝的到来。
她不要厉家的任何东西,更不会贪图他的财产,只是单纯的想留下这个宝宝。
就这样简单的也不可以。
她依旧还记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未婚先孕,你以为厉家会要你的孩子吗?厉爷让我来告诉你,你不配为她生孩子,也不会要你生的孩子。”
那个人的声音,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
她所有的挣脱都无用,陷入昏迷的刹那,她清楚的感受到孩子从她身上剥离的感觉。
那种痛,记忆深刻。
“啊。”若兮忍不住的叫出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这样折磨她。
她就这样放肆的哭着,发泄着。
纵然这公寓的隔音再好,也很难不让在卧室里的厉漠谦听到。
听到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心碎的声音,厉漠谦的心都在痛着。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过不要这个孩子,又怎么会有人要杀她。
这一切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肖凯,去查一下,三年前,若兮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谁要杀她。”
一个电话出去,担忧的看了看浴室紧闭的门,却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然后就开始准备为她缝合伤口的东西。
若兮,纵然你不要那个孩子,那你也不能逃离我的世界,就算为了晨轩,你也要学着在我世界里生活。
等她穿着他的衬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看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种表情,厉漠谦的心就不自觉的被牵动。
如果不是那苍白的脸色和那泛红的双眼,当真就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她的痛,刚刚是那么的清晰。
“上床,我帮你处理伤口。”厉漠谦也什么都不问,就让她趴在床上,帮她处理伤口。
而若兮就是抗拒的:“小伤,不用了。”
“如果你想让我压着你去医院,你大可以就这样耗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若兮上了床,闭上眼趴在床上,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反抗不了,就随他吧。
任凭他轻轻的褪去身上的衬衣,然后给伤口消毒,拆掉原来的线。
其实若兮很想问他,会不会!但是一沾到床,一放松,浑身席卷而来的疲倦感,让若兮忍不住的闭上眼睡去。
脑海里还回想着他说要压她去医院的话。
“我...我不去...医院。”嘴边嘟囔了一句,便沉沉的睡去。
他细心的处理着伤口,动作娴熟,堪比外科主任医生了。
最后贴上纱布,然后给熟睡的她盖上被子,转而自己去洗了手,洗了个澡。
看着她熟睡的面孔,心里更加深沉的。
三年前肯定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将她怀抱着的熊拿开,轻轻的在她身边躺下。
不需要你有多好,也不需要你有多温柔,你就算蛮横不讲理,但是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这一夜,厉漠谦睡的异常安稳,直到深夜,怀中的可人儿总在不安的扭动。
“一一?”点开灯之后,看着她绯红的脸,和皱在一起的眉头。
一摸额头,烫的不得了。
“一一,醒醒,一一?”温柔的叫着她的小名,却始终不见她给予回应。
二话不说,起身穿好衣服,帮她将衬衫穿起来。正打算抱起他时,又想到这丫头说不去医院,当下就打电话给肖凯,让他把家庭医生接过来。
等待中,不断的用温水来擦着她的身体,手臂,额头,好能帮助她降温,让她舒服一点。
而这个女人,从小就不乖,一发烧就高的不得了,急的厉漠谦是催了一遍又一遍。
肖凯无奈带着医生,更是踩紧了油门,在毫无人烟的街道上飞驰。
带着医生匆匆上了电梯,进了若兮的房子。
“小小姐?”在厉宅的家庭医生的疑惑下,还是急忙给若兮开了退烧药,挂上了点滴。
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看着厉爷深沉的脸,也什么都没说。
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和肖助理离开了这个小公寓。
夜里,发着高烧的若兮睡的很不安稳,厉漠谦就像小时候那样不停的用毛巾擦着她的额头,然后不停的抚摸她的头,让她能安心一些。
握着她纤细的手,三年了,这是第一次厉漠谦仔细的看着她。
很瘦,真的很瘦,这几年,她一定过的很不好。
脸上的婴儿肥也没有了,下巴尖的厉害,那嘴唇也自然上翘可爱。
这样的她确实更加的成熟有女人味,但是也瘦小的让人心疼。
那握在手里骨节分明的小手,都铬的他手疼。
那瘦的都快成筷子的双腿让厉漠谦越发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