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冰了,冰晶也已经一点一点在融化了,但是她看过去,还是那么的难受,是不是胸口痛。
“进来!”皇甫胤冷冷的对门口喊道。
从头到尾,视线从未离开过倾颜,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难受,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了,云老庄主远在天边,宗老也远在京城。
她不自觉的用力,那已经因为用力而开始发白的手指,皇甫胤都不知道自己受伤,只怕她会不会伤了她自己,只知道她现在很痛。
小玲听到声响,立马从门外冲进来:“小姐,你怎么样。”
“帮我准备一下。”
得到命令的小玲,当下就看向小姐赤裸着上身的男人。
只见他温柔的扶着只着里衣的小姐,可他为什么自己脱了衣服,难道以身来褪去冰晶吗?可小姐身上的冰晶常人粘到比定会受它刺伤,他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王爷,还请王爷将这间屋子借我们一用,事后必有重谢。”
“本王会缺你的重谢?”皇甫胤冷冷的开口,让小玲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借你们用可以,本王要在场。”
“这...”小玲只觉得这怎么行,小姐这个时候从来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个陌生人,她说不上来的感觉,等会儿再他让出去吧,药浴要紧,现在还需要他撑着自己。
这次特别的猛烈,可是明明更加的剧痛,但是一靠近他就不那么冷了。
“那就麻烦王爷让下人们烧些热水,还...”
“李伯在门口。”一句话干脆利落,吩咐门外的李伯就可以。
小玲很快就退出去了,带上房门,避免里面春光外泄。
倾颜松开捏住那人的手臂,看着被自己不自觉捏的青紫的手臂,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
然后忍着疼痛,额头不断冒出来的细汗。
疼...真的疼...但是也真的习惯了。
“你是王爷?”小声虚弱,却清楚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不记得我?”
倾颜往浴池边移去,听见他的话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不记得?他们认识吗?
很平静的转过头,继续向浴池边走去。
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发,池水打湿了她的三千发丝,就这样看着她明明迈步艰难,却一声不吭的往池边走去。
“我不记得结识过王爷。”她虚弱且平静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边,似在水中惊起了一片荡漾。
踩着飘渺的步伐上了岸,拿过散落在地的衣裳简单铺在身上,然后径自拖着湿淋淋的身躯来到桌前。
桌面上静静的躺着自己的针包。
“王爷上来吧,浸湿了伤口可不好了。”
然后自顾自的把着自己的脉。
虚弱,无力,凌乱的脉搏,若有若无的跳动,看来真的是外界引起的发作。
是什么?
而且,发现了,离开那个人的身边,就越发的冷了。
心中的疑问一层又一层。
是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那么凑巧,提前发作,而他却不受自己身上冰晶的伤害,是偶然还是必然。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找人包扎一下你的伤口吧,感染了就不好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帮你包扎。”从头到尾倾颜都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连站起来都花了自己全部的力气走过来,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那种痛就是快麻痹自己所有的神经了。
“你身上到底怎么回事?”皇甫胤尽力的压抑这心中的不安和担忧,拼命的告诉自己她没事。
“为什么你碰我没有受伤。”倾颜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
两人谁也不让谁,那么直直的看着对方。
暗处,一抹波动成功的引起了倾颜的注意,就算自己没有内力,但是警觉性和速度还是不差的。
右手快速划过针包,一个上前抵在对面男子的喉间。
就算再虚弱,但是手下没有一丝犹豫。
同一时间,暗中的人拔剑飞身而来落在她的身后,剑指她后心。
同一时间,桌前的男子手一抬,阻止了黑衣男子的动作。
“下去。”
没有任何回答,但是在倾颜觉得气血翻腾的时候,身后的压力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你有什么目的。”倾颜忍着吐血的冲动,问他。
“你误会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的眼里一片宠溺和清澈。
可倾颜不懂,他们都不曾认识,为何他这样看着自己。
对视了片刻,谁也不曾再说话,倾颜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薄刀。
“你忘了我,所以才会不相信我。”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皇甫胤很惊讶,但是也很高兴,终于她不在防备着自己了。
房门应声而开,几个人抬进了一个大木桶,2个人坐浴都足以。
随后,小玲跟了进来,看着小姐和那所谓的王爷相对而坐,眉毛皱了片刻,却也什么都没说,走到木桶边,将手中一大锅的药汤倒了进去,然后吩咐下人,将外头靠近泉眼的位置打水进来,灌满木桶。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这是那位王爷的府邸,他的房间,他肯出手相救,已经让她们感激了,也实在不强求他离开了。
“小姐,我扶你。”浴桶在内室的浴池边。
“不用了,你会受伤的,谢谢你,小玲。”从小到大,都是小玲在身边陪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让她都错过了大好年华。
这个时代年满20还未嫁,已算是大龄了。
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疼痛已经稍稍停歇了,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木桶。
身子一个腾空,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倾颜没有一点力气挣扎。
湿淋淋冰冷的身子,再次浸泡在温暖的水中,眉间稍稍闪过一个放松。
“小玲,你去休息下吧,到点你再过来吧。”又转头对站在身边的男人说:“麻烦王爷给我的人准备一间客房,可好。”
“李伯。”
“谢谢!”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早已换上干净的衣裳,却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
“或许,我们曾经真的认识吧。”起码,她不会觉得他让人排斥。
倾颜自顾自的说着,这会儿她已经舒服很多了,但还是觉得使不上力气。
“你是王爷?是皇子吗?”不知道为什么,倾颜就是想知道,便问出了口。
“我是皇甫胤。”皇甫胤宠溺的看着他。
倾颜抬头平静的看着他。
“当朝四皇子,最早封王的皇子,年幼出征便已战功赫赫,还是......”
倾颜正想再说,却突然闭口不语。
“怎么了?”
右手紧紧的捂住胸口,放在木桶边缘的左手都因为用力泛起阵阵白痕。
“夜魁。”皇甫胤急忙喊道。
他受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看着她受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偏偏,她和她丫鬟两人都绝口不提。
这种无力,不在自己控制的感受,恨死了的难受。
“属下在。”
“用最快的速度,把宗玄带过来。”
眼下去请云老庄主,明显不现实,京城算是近的了,快马加鞭,一天足够了。
倾颜想开口阻止,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希望宗玄哥哥不要乱说。
“麻烦...麻烦王爷...出去片刻,可好。”自己不想把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她的那种祈求般的眼神,又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残忍,看她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该死的她却还那么要强,不吭一声。
“本王不会出去,你只要记得,你是本王的人,在本王面前可以放下防备。”
这样煽情的话放在平时,倾颜绝对不客气的一巴掌扇过去,登徒子。
可是此时,真的没有力气。
天开始蒙蒙亮。
倾颜几次要疼晕过去,就拿针刺激自己的痛觉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谁能做到,自己都虚弱的没有力气了,却还要时刻保持清醒。
是要说她太过要强,还是说的真的意志力超强。
倾颜连痛的感觉都要麻木了,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撑住,撑过这一夜就好。
看着她那般要强,却也只能静静的看着。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小玲那一夜未眠,担忧的脸色出现在房间里。
而倾颜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玲。”倾颜轻声唤了一句,便放下所有的坚持,失去了意识。
真的...太累了。
“倾颜!”
又是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可是真的好累,好想睡...
有些人,可以一辈子就简简单单的过。
可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不平凡,哪怕是生活。
小玲眼里的疼惜,皇甫胤也看在眼里,可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们之间不像主仆,更像是朝夕相处的姐妹。
“麻烦王爷回避一下,奴婢要为小姐更衣。”
他想留下,可是又不能留下。
守了她一夜,他眼里的疲惫也十分明显,但丝毫不敢松懈,她的一切未知。
很快,小玲背着换好衣物的倾颜走出房门。
依旧是那长长的斗笠,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去哪里!”
“昨夜很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如日后需要,必当涌泉相报,但是眼下,奴婢要带小姐即刻回京,还望王爷对昨夜一事保密。”
“本王不会伤害倾颜,眼下她的身子不适合赶路,她必须留下来。”皇甫胤都在怀疑自己,为何要去和一个奴婢解释那么多,或许是因为,是她的人吧。
“需要什么,你尽管和本王开口。”
小玲犹豫再三,从这里赶回京城最快也要一天一夜,如果夜里,小姐再次发作可怎么办,而明日就是十五了,可这里又什么都没有。
但是小姐提过有烈阳之体的人可以帮她抵制,而这位王爷不被小姐的冰晶所伤,那是不是说明他是烈阳之体呢!
“王爷,我们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但是眼下王爷的寝殿比较合适,所以...”
“王爷,宗玄来了。”夜魁的声音打断了小玲要说的话。
然而先一步进来的确是宗玄。
皇甫胤疑惑的看着眼前步伐轻盈的人,谁都能看的见他身上还有赶路留下的风尘仆仆,那脚下的轻盈无不提示着他施展了一路的轻功。
小玲见到来人为之一振。
“人在哪里?”宗玄急匆匆的开口。
“王爷,宗玄太快了。”夜魁气喘吁吁的跟进来,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的轻功,施展的是有多要命。
传闻当真不可信,眼前这位和云老庄主一样有神医之称的年轻人宗玄,轻功绝对是上天入地无人能比啊!
“人在哪里啊?”宗玄再次开口。
而皇甫胤眉头闪过一份凝重,宗玄是不是认识颜儿,那是不是说明颜儿的病症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了。
能让他冒着内力枯竭而死的风险,在这么短时间赶到这里,说明颜儿对他很重要。
“在里面。”小玲终于回过神来,看见宗玄,她心都有低了,都来不及打声招呼。
众人来到床边。
偌大的床铺,顾倾颜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中间,脸上毫无血色,气息微弱...
“小玲!”宗玄看见她的脸色,就怒视小玲。
小玲这才后知后觉,关顾着隐藏小姐的病情,忘记如此重要的事了。
宗玄从床边站起,背过身去,稍离开了一点。
皇甫胤和夜魁也急忙转身而去,虽然不明所以。
片刻功夫,小玲整理好小姐左肩的服饰。
宗玄却没有好脸色给小玲看,只是丢下一句:“事后,自己去受罚。”
“是!”
而皇甫胤深知宗玄的背景深不可测,也是深知他和云老庄主并非传闻中所说的那般简单的相识,而且可能还是深交,或者更不寻常。
但是,他和小玲又是什么关系,和颜儿又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单纯的在云雾山庄相识那么简单吗?
看见宗玄手中的手帕上静静地躺着一根发黑的银针才知道,原来宗玄说的是小玲未及时取出颜儿扎在胸口上的那根针。
但是皇甫胤的眉头越发的沉重。
那根银针,除了尾端都已经发黑的彻底。
中毒?
在云雾山庄怎么可能会中毒?宗玄小心翼翼的探上倾颜那极瘦的手腕。
周围都静悄悄的。
在他人看不到的方向,宗玄的眉头紧了又松。
“我们出去吧,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许久之后,宗玄轻轻的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