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可以让她离开,那么8年后一样可以让她消失的。
眼里闪过的阴险,一瞬即逝。
坐在车上,若兮先一步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以为我可以,原来只是我以为而已。”
漠谦开着车,转头看着她有些走神的侧脸。
夜空阴沉,没有了往日的心空点点。
城市中灯火阑珊,路灯璀璨,他们的车也在一路飞驰。
“若兮,其实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样不好吗?”
漠谦尝试的问着看着窗外走神的若兮。
他看出来她还是很期待家的温暖的,可是她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情谊,而偏偏选了这最为偏激的方法。
若兮听着他的话并没有转过头来,依旧看着窗外,可真真正正的将话听进去了。
她想过要放下,可是面对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这8年内经历过的那么苦难,又有谁为自己买单。
若兮没有说太多,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句。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个黑暗的日子,自己经历过什么。
那个人就像是一个屠夫,每日以折磨自己为乐,那些个黑暗的日子,就像是梦魔,每每在夜晚纠缠自己的时候,除了恐惧,剩下的也就只有恐惧了。
“嗯。”若兮轻轻的应了一声。
可漠谦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一些,静静的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道。
漠谦将她送回她的家门口,然后看着她进家门,静静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他真的迫切地想知道他这些年的一切。
他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明明就是相邻的楼层,可是就在他刚刚说放下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变的远了一些。
漠谦给肖凯打了电话,希望能听到一些她的消息。
然而…
“说,是谁下的手。”
在一个“醉今宵”豪华的包间中。
程熙宇一只手拿着高脚杯,轻轻地摇晃着。
而对面,站着三个女人和三个男人,三个魁梧的男人反手压三个女人站在一边。
“说,是谁动的手。”
“程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对啊,对啊,程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呀!”
程熙宇也没有听她们的辩解,伸手拿过一边的文件纸张。
“苏丽丽,国行行长的女儿,苏家二小姐,天才状元苏莉娅的妹妹。”
伸手翻过第二张。
“李紫妍,家中经营数家超市大卖场,在小村小镇中占有不错名声的低端卖场。”
“陈琳,安城书记陈家明的掌上明珠,为人嚣张跋扈,听说月前在某酒吧被抓吸毒,你母亲花了百十万才将新闻封锁,不知道你父母还知不知道你的其他光荣史呢。”
熙宇并没有看见他们三个人眼中恐惧的神色,又翻过了一张。
“黎语晴。”这个人跟若兮是一母同胞,竟然跟这些人同流而污,对自己的妹妹不管不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如果不是看在明日黎家的那场寿宴,如果不是看在若兮的面子上,兴许他早就去黎家抓人了吧。
都是些三流货色,在安城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真当安城没人了,可以任由她们乱来了。
程熙宇将手中她们一系列不良记录的罪证扔在了桌子上。
“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之中是谁动的手,我就保你安然无恙的走出这扇大门,当然也可以不说,我这个人也很好说话,一只手,我就当这事翻篇了。”
熙宇轻描淡写的说着让她们发着抖的话,终于有人忍不住这份低气压,软到了在地。
“程少,不是我,不是我,是陈琳,是陈琳,陈琳她埋怨上学时候,因为黎若兮而被孤立,她心有不甘所以才伺机报复的,不是我,不是我。”李紫妍或许是这几个人之中家庭最一般的吧,她的魄力也可见一般。
陈琳的脸就像是染色盘一样的变换。
有了一个李紫妍,自然就有了第二个的苏丽丽。
“程少,跟我们没关系的,跟我们没关系,是陈琳伺机报复中伤了黎若兮的,可陈琳没怎么用力,谁知那个黎若兮这么不经打,轻轻一下就晕了。”
这话听在熙宇的耳朵里,越来越不中听。
而一边的陈琳更加愤怒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苏丽丽。
简直就是蠢货!
熙宇看着她们三个人,眼里的愤怒更加茂盛。
他自问自己的脾气可以,可是看着这三个小太妹一样的女人,就是没办法好好的“处理”。
既然不知悔改,那就没办法好好“处理”了。
他抬头示意了一下,那两个人就被带了出去,剩下一个叫做陈琳的女人。
“你动的手?”明明是疑问句却说的肯定的意思。
“程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陈琳看着他慢慢走近的身子,也有些慌了起来。
“程少,我下次不敢了。”
陈琳拼命的道着歉。
程熙宇作为安城三少之一,后台坚硬,虽然家族已经在洗白,可是在黑道依旧存在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在白道也是有着无法动摇的位置。
看着他阳光爱笑的样子,实则也是心狠手辣的主,陈琳拼命的认错道歉。
“她的伤不算太重,就是见了点血而已。”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是丽丽和紫妍的声音,让陈琳睁大了眼睛。
“程少,我真的不敢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真的不敢了。”
“你告诉我你是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程少,我真的不敢了。”
熙宇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拼命的挣扎着。
“真是聒噪。”
话落离开了包间,不久,身后就传来她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走在走廊上的程熙宇。
纵然不再接触黑道,可为了你,又有何不可。
寂静的夜空下隐藏的是血腥的味道,和那寂寥的味道。
黎若兮,将自己关在新家中的画室里。
这是若兮特地格出来的画室,打通2个房间,空间足够大。
让自己除了那个偌大的房间,除了那办公的书房以外也有一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
在这个为自己准备的画板上,画着那个一直存在在脑海里的画面。
画板上,蔚蓝的海洋,广阔的沙滩上,一家三口在沙滩上尽情的奔跑,追逐。
这是多么幸福的画面,一家三口,有爸爸,有妈妈,还有那个不曾长大的自己。
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小时候妈妈还在时的画面。
多么幸福啊,多么…多么遥远啊。
可是那么完美的画面上,半边的天空是灰色的,没有一丝亮度,找不到一丝阳光的痕迹。
可是它走天衣无缝的链接着从前,和现在。
而在灰色天空的沙滩尽头,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没有,静静的站着远远的注视着这早已消散的一切。
整幅画,若兮都在不停的调色,让她上色。
一半靓丽,是她对童年所有欢喜的记忆。
可另一半忧郁,画的是她如今的现状,迷茫,沧桑,找不到方向。
这样一副承载着两个世界的记忆,在她的手下活灵活现。
她看着眼前呈现的画面,她已经很久没有画过除了服装以外的画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画画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这一夜,若兮沉浸在自己的画画世界里,安韵来看过数次都无法将她劝回房间。
她偷偷的联系过alva女士,她说若兮现在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如果画画是一种减压方式的话,也未尝不可。
厉漠谦就站在和她只有一个楼层相隔的地方,一个人靠在阳台默默的抽着烟。
他一直在琢磨为什么一个人在8年之间可以变化那么大。
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整个人都变的没有一丝生气。
她就像漂浮在海上的浮木,找不到方向没有一丝目标。
她就像满身竖起尖利倒刺的蔷薇,将所有的人隔离在外,将自己封闭在另一个空间,不再接触其他人,伤了他人,也伤了她自己。
他要怎么做,才能将她的心扉打开,让她重回她以前的笑容。
脚边的烟蒂一个接一个,可怎么也抽不掉心中的那份忧愁。
程熙宇站在醉今宵的门口,看着这里的灯火阑珊,人群在不停的变换穿梭。
每个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出现在这里。
每一次,当熙宇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是自己的会所,可是每一次他都能觉得自己可以隐藏在这些人群之中,然后可以没心没肺的生活。
直到…直到她的出现。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碰面的人,再次出现比他眼前。
她褪去了一身的稚嫩,没有了当初的一丝乐观。
她到底经历过多少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当初如人偶一般躲在别人怀里的她很受伤。
原以为自己会没心没肺的就这么一辈子,那无意间闯入自己的心理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然而紧跟着的是另一个噩耗。
他仰望天空,身后传来的是来自音乐上的躁动。
可他迷茫,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沐云帆在机场的候机室,手上的越洋电话都不曾停过。
流利的英文一直不断的飞出,一些专业到人们听不懂的术语也在候机室中回荡。
引来众人的一次又一次的侧目。
直到机场传来登机的声音才匆匆的挂了电话。
坐在头等舱中的沐云帆,有些许的惆怅。
想起当年的那一个约定。
当初面对严重抑郁症的若兮,他和安韵都要轮方守着。
有一次因为自己的突发情况,没有人陪在若兮的身边,让她产生的恐惧感而发生了意外。
那一次之后安韵和自己都郑重的承诺她。
“我们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时。
“我们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所以你要振作,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
云帆将她放在轮椅上推到院子里。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就算你失败了,就算你不开心了,就算你放弃了,这个世界都不会抛弃你的。”
云帆推着她,面对着夕阳,他绕到她的前面蹲下身来。
“我们都没有放弃过你,你也一定不能放弃你自己。”
若兮抬起她的眼睛看着云帆。
那时的眼睛里有的只是渴望,渴望陪伴。
“你会离开我吗?”她问出了那一段时间里的第一句话。
半年之久了,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
“不会的,如果我有一天说我要离开,但是我提早离开了,你就记得,以后就都不要再理会了我,如果我按约定的时间离开和回来,那我只是有事离开了,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你要相信我。”
若兮的眼里闪过的光芒,清晰走明亮。
“真的吗?”
若兮说了她这半年之久的第二句话。
也让云帆看到了希望。
“是的,对你,或对安韵,我都会遵守承诺的。”
此时,坐在头等舱的沐云帆回想着那些往事。
是啊,我都会遵守承诺,可是这一次,我输给了自己,输给了厉漠谦,也输给了你。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遵守承诺了,我也陪伴不了你去参加黎家的寿宴。
就算我已经知道你是黎家多年前赶出家门的黎家二小姐。
就算我知道你是当初在安城被编排的黎家二小姐。
我也已经没有了陪伴了你的资格。
你的身边有一个更有能力,更有知道的人陪伴你。
所以我离开了,可是我很高兴还可以为你做些事情。
起码我的存在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所以这一次,我无法在遵守承诺,我与你约定的时间,我要先一步离开。
可是我很荣幸,在你孤单,独自面对的这8年里,我陪伴在你的身边。
而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要过的更好,更幸福,我依旧会默默的爱你。
云帆看着夜空,很安静,很柔情。
就像看着的是她的身影,他无怨,也无悔。
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那一刻,原本已经关机的手机又再次发出光亮。
“临时改变行程,今晚出发去m国了。”
一条这样的消息被若兮的手机接收。
云帆苦笑,依旧无法做到完全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