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凑近几分。
“师尊……”
低声呢喃间或地从口中溢出来,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肩头,云洛不由地心头一软。
瞧,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被“蹉跎成这样了呢?”
“师尊……”
又是一声呢喃。
云洛好心情地凑过去:“嗯?”
“杀,杀了你!”
云洛:……
她收回刚才的那句话,活该这孩子被欺负。
哼!
想归想,但云洛还是认命地坐在床沿,用调羹细致地给夜溟幽喂药。
温热的药汁顺着唇缝进入口中,云洛就盯着那精致的喉结,每滚动一下,就接着喂一下。
喂着喂着,看着某处就出了神。
不愧是九漓大人的神识碎片,就连喉结都生得比常人好看。
目光顺着喉结慢慢上移,落到那略显干涩的薄唇上。
许是天气渐凉,空气干燥,夜溟幽的嘴唇泛起小小的干皮。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好看得过分。
少年儿郎,眉眼如画。
吾心,微动。
鬼使神差地,云洛倾身,将唇瓣轻轻地映了上去。
时间,恍若从此刻定格。
云洛想起了什么人,于上虚之巅,遗世独立。
那双浅粉的唇瓣,勾人采撷。
而今,真的与之相触,云洛倒生出了一分不真实的想法。
不,她该知道,这只是夜溟幽,是九漓大人的……一个神识碎片而已。
思及此,云洛唇角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不带一丝留恋地抽身离开。
“咔哒——”
房门被轻轻带上。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一只白皙的大手紧紧捂住跳动不安的心脏,像是害怕慢了一秒,心事便全被外人窥探了去。
但少年不知道,总有事物,泄露了他的心事。
师尊,为何……
[滴!信任值上升三成,共计负两成。]
“嗯?”
正在小厨房准备药材的云洛挑了挑眉。
孩子醒了?
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吗?
刚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还以为夜溟幽有多难搞,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既然如此,抓住时机,趁热打铁。
云洛将熬好的药膳用精巧的碗碟盛上,拎着食盒返回屋内。
房门被再次推开的时候,夜溟幽已经乖巧地坐起身靠在床边了。
云洛一言不发地将药膳用小碗分盛,递到夜溟幽面前,以眼神示意。
夜溟幽浓密的眼睫扇动了两下,而后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小碗:“多谢师尊。”
“嗯。”云洛点头,在正中间的圆桌旁坐下,右手搁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夜溟幽就这么在自家师尊的注视下,一点点吃完了药膳。
“可好些?”
云洛走上前去,自然地接过碗碟。
“谢师尊关心,好多了。”夜溟幽眨了眨眼睛,目光始终追随着云洛。
“嗯。”云洛面上波澜不惊地收拾物品,心底早已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臭小子,冲着她一个劲儿眨什么眼睛?就他眼睛大?就他好看?
好吧,他确实好看。
云洛认命般垂下头。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夜溟幽因为方才的一个轻吻,心绪早已如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前世,今生,种种交织,让人辨不清真假。
柳清歌,真的是他最看不透的一个人了……
“之前嘱咐你的事,可有记清?”云洛忽然问。
夜溟幽愣了两秒,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灵力。”云洛淡淡提示道。
“师尊请放心,弟子必定谨遵教诲。”
灵力透支一事,可大可小,若好好修养,不日便可恢复。若不听劝阻,肆意使用,大抵不过也是董阳的下场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云洛最为了解夜溟幽此人。夜溟幽自幼便无父无母,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他还是拎得清的。
言毕,云洛拿着食盒便要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日后,与我同作息,不可擅离。”
“……”夜溟幽。
女人的背影早已远得看不清,夜溟幽冰蓝色的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柳清歌,究竟在耍什么花样,为何,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夜晚,洛水小镇,静谧而又安宁,但总有人,彻夜难眠。
程昱夏将杨府上上下下查了个遍,杨烨虽顺利得到解救,但阿月姑娘依旧未见踪迹。
再者,还不知道柳师叔击杀的那个邪祟,又是什么来头。
总之,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
随后的几天内,洛水镇相继出现了成年男性暴毙身亡事件。一时间,杨府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杨府有名的大善人杨烨,则推辞身体抱恙拒绝出面。
形势,再一次严峻起来。
程昱夏紧急将主要参与者集中起来,齐齐商讨御邪之法。
“柳仙师,这……”杨烨因为上次的突袭,显得有些气血不足,无力地靠在檀木椅上。
程昱夏赶紧上前劝阻:“杨先生莫急,身体要紧。”
杨烨递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随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正座上的人,以及……
她身后的夜溟幽。
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们总是能看到夜溟幽和柳师叔同进同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可只要一想到那人是柳师叔,一切旖旎的心思都打破了。
是谁都行,至于柳清歌……
算了,当他们没提过。
反观众目睽睽下的夜溟幽,就显得淡定许多,别无它感。
当然,起初他也是不适应的,可渐渐地,逐步接受了那些诧异的眼光。
或许,重生归来,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好好地重活一世。
这么思考下来,夜溟幽觉得安然许多。
信任值也由原来的负二成,恢复为初始值。
云洛简直忍不住捏手帕开始“嘤嘤嘤”。
容易吗?
她容易吗?
不,她不容易!
谁能想到,负十成的信任值,竟真的有回转的余地。
云洛决定把它称之为——“灵生”的希望。
“柳师叔,您可有什么应付的方法?”
出神的当儿,程昱夏已经将近日来的情况尽数阐明,形成了一个信息共通的局面。
“应付?哼!”云洛忽然轻蔑地一笑,“你说怎么应对呢?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