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人族，这个向来自私的种族，竟也会为了他人而选择牺牲自己吗？
不，怎么会呢？
白夜敛去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嗜血光芒。
利益至上，这是所有人埋在骨子里的劣根性。
“没事，我不介意。”白夜眉眼弯弯，笑意温柔。
云洛拱手道：“请前辈出招。”
“好。”
话音未落，云洛就被一掌击倒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夜溟幽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那片触目惊心的红。
“不，不要！”
夜溟幽奋力挣扎着，看向白夜的眼神近乎哀求。
事到如今，夜溟幽才真正意识到白夜的可怕力量，那种碾压性的绝对力量。
自他拜入师门起，柳清歌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可现在，柳清歌就像是一株风中的浮萍，只一场漂泊大雨，便折断一身傲骨。
白夜似乎没听见夜溟幽的哀求，一掌接着一掌，尽数落到云洛身上。
“师尊！”
夜溟幽冰蓝色的瞳眸骤然变得深邃，不受控的力量冲撞着他，几乎要破体而出。
“咳……”云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咳嗽声溢出来，缓了片刻，转头安慰道，“我没事。”
刷——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夜溟幽努力收了回去，对着云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去死吧！”
嗖——
破空之声响起，董阳大吼一声，手持长剑向夜溟幽直冲而来。
云洛瞪大了双眼，拼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爬起身第一时间挡在夜溟幽面前。
“噗呲——”
利剑入腹，血液喷溅出来。
鲜红的血珠连成串，有几滴就那么落到夜溟幽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却让那颗跳动的心在一瞬间凉透。
夜溟幽眼睁睁看着那满身冰霜、不近人情的女人，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从他的裤脚擦过，发出令人心颤的倒地声。
“该死！柳清歌这时候跳出来找什么事？”董阳对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程昱夏与夜溟幽相背，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大致情形，痛心大过惊讶：“董阳，你怎么敢！柳师叔可是苍穹山派十二峰之一的修雅峰峰主，你怎么敢！”
程昱夏痛心疾首，大失所望。
董阳有些慌了神，到了最后眼底只剩疯狂。
“呸！是她突然冒出来给夜溟幽挡刀的！关我什么事？死了活该！”
“就这么一个废物，竟然值得她以身挡剑？柳清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呵！她以为，这样就能换来这狼崽子的真心相待吗？做梦吧！”
“柳清歌，她死有余辜，她该死！”
“啊——”
终于，那股力量冲破一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竟然一下子破开了天绫的束缚。
天绫自动归位，寻其修主。其间贮存的灵力，正在缓缓地输入云洛体内。
董阳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左一句右一句都是“死”字。
云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稍微牵扯一点便疼得龇牙咧嘴。但此时，她只想坐起来说一句话：“人没死呢，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至于夜溟幽，云洛艰难地转动着眼球，就看到天绫不知何时被人挣脱开，男人闪身而出，直接掐住了董阳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脚尖脱离地面，不停摆动着。
“呃，夜……夜溟幽，你，你放……”
话未说完，只听“咔擦”一声，董阳就被硬生生拧断了脖子，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夜溟幽这是……失控了？
云洛立即调动内息，她必须尽快出面，在夜溟幽酿下大错之前。
掐死董阳之后，夜溟幽直接嫌恶地往旁边一扔，目光，逐渐锁定到破庙正中央的人身上。
“呦！”白夜正悠哉游哉地看着戏，冷不防被盯上，讶异之余内心的兴奋更甚，“觉醒了？”
白夜浅笑盈盈。
夜溟幽周身则环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高抬步，以一步一威压的行进方式，慢慢地向白夜靠近。
夜溟幽被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抡起拳头就往白夜头上砸去。
白夜闪避不及，匆忙之下用折扇抵挡。
“砰——”
折扇化为齑粉。
“唉！”
白夜叹了口气，吹散了那片烟雾。
好歹是随身带了几百年的折扇呢，就这么坏了。
魔族觉醒后的力量，果然强大得超乎想象。
白夜握住双拳，屈膝跪下。
“臣白夜，拜见吾王。”
闻言，夜溟幽的动作有过一瞬的迟缓。
眸间，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你说什么？”
白夜一双桃花眼弯弯，极富耐心地重复了一句：“臣白夜，拜见吾王。”
“柳师叔。”
失神间，身后的柳清歌已经被程昱夏半扶起身，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
师尊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夜溟幽的第一反应，可是下一秒，他又低下头，不敢正视云洛。
他不想，让师尊看见自己这双异于常人的眸子。
“夜师弟，白前辈说的，是什么意思？”程昱夏一边揽着云洛，一边密切关注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们还不知道呀！”白夜适时地插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自古以来，天灵根修士屈指可数，但各个都是跨入洞虚境的大能者。只是，天灵根修士的去路却鲜少有人知道。听坊间传闻，就没有一个得善终的。
“你们知道为何历代以来天灵根修士都不得善终吗？因为到了最后，他们都入了魔，疯癫至死。”
白夜讲述得绘声绘色，一下子将在场另外几个人的全部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白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夜溟幽，是天灵根修士不假。除此之外，让他受尽冷眼与欺辱的那对蓝色瞳仁，就是身份的象征——我魔族至高无上的王！”
什么？
程昱夏大惊失色。
夜溟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族？更是，魔族的最高统治者——王？
“我不信。”程昱夏连连摇头，看向夜溟幽，想要从他口中寻求答案。
夜溟幽却只是低着头，不出一言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