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楚瑞泽话里带了遗憾,看向江明毓的眼底带了轻不可察的热烈与向往。
在车上,悦糖心倒是没再沉默,反而拉着江明毓问了不少楚瑞泽的事情,他的叔父是警备厅的副厅长,故而在学校里没人敢惹。
“原来有叔父的保护啊。”悦糖心低喃,怪不得前世江明毓的死没有后续,以副厅长的权力,把这事压下去绰绰有余了。
“瑞泽是很正直的人,他从不仗着家世欺负别人。”似是听出了悦糖心话里的轻视,江明毓忍不住为朋友辩解。
“我觉得楚哥哥很好。”她敷衍道,随后再没了别的话,只抬眸看着窗外,雪白的脖颈配上纤细圆顿的下颌,像高傲的天鹅。
把悦糖心送到了巷子口,江家的敞篷车才开走,钟云透过二楼的玻璃窗子多看了她几眼,待她有所察觉,赶忙往后缩了缩,躲在窗帘后头。
“这是怎么了?两个小姑娘闹别扭了?”楼姨笑道,这段时间将养得好,钟云又常来陪她说话,身子也日渐丰腴,面色极为红润,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没有。”钟云笑得勉强,“哪里有什么别扭。”
知晓钟云不愿多说,两个小姑娘自小关系亲密,过几天也就好了,楼姨也不再多提,问道:“搬来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没见过钟森?”
“哥哥在圣约翰读书,阿爹阿娘赚的钱只够他的学费,空闲时间都要去找活赚生活费的。”钟云道,随后算了算日子,也察觉出不同,“不过他以前每月都会抽空回来一次的,最近不知怎么了,两个月都没回来过,应该是太忙了吧。”
“不过你阿爹阿娘也是,回家次数太少,老是放你一个小姑娘在家,要是害怕,可以常来我这儿,住下也是可以的。”
“谢谢干娘这么疼我。”钟云垂头靠着她的手臂撒娇,面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无,跟糖心的别扭成了心照不宣的疏离,她猜想过,那晚的糖心究竟是做了什么,满身满脸的血迹,难道她只是路过救人未果吗?那她又为什么在血迹上坐了半夜。
有那样一个猜测,渐渐成型,却是她绝不愿意相信的,糖心杀了人,还把尸体处理掉。
青石砖的缝隙里钻出了野花,悦糖心边走边看,小小的紫花星星点点,颇有几分雅致。
她从明雅那里倒是问出了点东西,江夫人母家是夏城何家,有个弟弟何访风在青帮里位置不低,是龙头白勐的左膀右臂。
要查访楚瑞泽只能走青帮的路子了,少不得要通过江夫人这一关,理由嘛,只好委屈委屈她自己。
待她到家,吱吱便匆匆迎上来,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我太无聊了,你什么时候买个大一点的手袋,我陪你出门呀。”
有人在家等的感觉叫人心里发暖,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敛了敛笑意,一副为难模样:“你吃小鱼干喝牛乳花了不少钱,短时间应该是不能买新手袋了,要不这样,你少吃点,可以瘦一点,这样就可以继续钻进在旧手袋里陪我出门了。”
“你骗人!”吱吱团起小肉垫打她,“林溪岑给了你五十块,特意叫你给我买好吃的!你们俩还没成呢,就克扣我的小鱼干!”
“什么我们俩没成?”悦糖心把袖口卷起,露出小半截雪殴般的手臂,她的小脸莹白,两颊微红,再加上身上的淡淡桃香,活像一株桃花化了形,清淡又美丽。
“林溪岑的钱只能我和他太太花,你现在想克扣他的钱给你自己,不是想做他太太还是什么?”吱吱理直气壮。
悦糖心捏着吱吱的后颈把它提起,小脸气得发白:“你再把我跟大王八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我就,我就把你送到军政府的监牢里。”
“那就是我猜错了,”见她发火,猫儿委屈巴巴认错,随后又反应过来,奇怪道,“军政府监牢还收不听话的小猫咪?”
悦糖心把它放下,这才轻挑眉:“他啊,跟樊灵睡在一张床上被督军看到了,送到监牢里去受苦了。”
“他才不会!”吱吱下意识帮他说话,“他肯定是被人害了,他那么好的人才不会做这种事!”
“好了,不说他了。”悦糖心安抚炸了毛的猫儿,“陷害不陷害的,督军府的家务事也不是我们一般人管得了的。”
吱吱爱吃,被小鱼干吸引了注意,就将这事抛在脑后。
翌日晨起,夜雨刚停,潮湿的空气里带了泥土的芬芳,桃花瓣上沾染了雨露,晶莹动人,浅淡的阳光洒落,长睫亦染上金泽,多了几分高深,她换了件青灰色袄裙,头发梳起,这才去了江家。
她重生之前,衣柜里青灰色最为常见,这也没什么不好,做什么事换一身衣裳,今天她要去找江夫人,须得穿这种颜色压压稚气。
昨天特意托明雅跟江夫人说过,故而她到的时候,江夫人还没出门,正坐在客厅看账本,如意襟盘扣的绛色旗袍,大片的牡丹纹似真花盛放,柔媚里添了雍容。
“糖心来了。”江夫人抬头笑道,跟宁家的合作达成了,江家的生意好了不少,比之前还要忙碌,她今天下午要去参加商会会议,上午没什么事,正好跟糖心说说话。
“干娘。”她乖巧地叫道,说完就端坐着,格外沉静,比往日都要反常一些。
“说了叫姆妈,以后就这样叫。”江夫人把她拉在身边坐下,问起来,“昨天跟明毓去看戏,觉得怎么样?”
“我很少看戏,所以不太懂,不过观众却是极多的,座无虚席,大约是很好的吧。”她回答得中规中矩。
“我问的是明毓。”江夫人直接挑明,她觉得糖心实在是个很得她心的孩子,生出了撮合她跟明毓的心思。
“江哥哥是很好的。”她说完咬唇,樱唇饱满红润,轻咬的部位泛起浅淡的白色,少女怀春的羞涩和犹豫她演得很好,“楚哥哥也很好。”
“楚,瑞泽?”江夫人嘴唇微张,带了诧异,倒是没想到,糖心反倒是对楚瑞泽有些不同。
“是啊,他容颜俊朗,人也风趣。”说完这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声音很低,“姆妈,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他喜欢什么,喜欢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