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不管秦楼月怎么催促秦牧云,秦牧云都不肯再去医馆。
秦楼月问为什么不去,秦牧云只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言下之意,他看不上慕娉婷的为人。
秦楼月没办法,只好以让他陪自己逛街为由,将他拉了出去,结果逛着逛着,又逛到了慕娉婷的医馆。
秦牧云转头便要走。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去,风一样的进了医馆,对着慕娉婷倒头便跪,“慕大夫,救命啊!”
这一声,将秦牧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他倒要看看,慕娉婷有什么本事去救人,这病人也真是奇怪,生病了不去找正经的大夫,反而来到这小小的医馆。
医馆里,慕娉婷将那衣裳破旧不堪的汉子拉了起来,温声道,“先起来,慢慢说。”
那汉子红着眼眶,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是他家里老母亲摔了一跤,如今昏迷不醒,汉子着急,想到外面传慕娉婷医术好,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慕娉婷听罢,没有耽搁,立刻道,“你别着急,等我一下,我拿了东西,跟你去看看。”
汉子感激连连,老母亲本来就年纪大了,不好移动,所以他才没将人搬过来,就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没想到他还没提,慕大夫就愿意主动前去医治,他感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多谢慕大夫,您真是活菩萨转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
慕娉婷快速收拾着箱子,将可能用到的药材和器具都往里面装,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只因她知道,老人的身体状况特殊,耽搁的久了,很容易出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娉婷,你要出诊吗,让我表哥送你去吧。”
秦楼月扯着秦牧云从外面进来,后者一脸的不情愿,对比下,秦楼月的脸上倒满是关切。
慕娉婷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的秦牧云,淡淡道,“不必了……”
“要的要的。”秦楼月忙不迭,“这位大叔一看家就在很远,看完病说不定天都黑了,难道你还要病人家属送你出来吗?”
大汉忙道:“我可以送慕大夫……”
后面的话咕咚一下吞了回去,只因秦楼月用一种十分冰凉的眼神看着他,他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看了看秦牧云,又看了看慕娉婷,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慕娉婷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不过,让秦牧云的送的话,她还是选择独自一个人吧。
眼见该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慕娉婷还没松口,秦楼月急得不行,附在秦牧云耳边,威胁道,“表哥,你若是再这样,我就告诉舅母了。”
秦牧云的娘亲一直想给他找个媳妇,三番五次的催着他成亲,秦牧云也是被催的毫无办法了。
这威胁果然管用,秦牧云狠狠瞪了秦楼月一眼,走过去,僵着一张脸道,“我正好顺路,你跟我走。”
慕娉婷十分无语,但也没说什么,让那汉子带路,坐上秦牧云的马车,一道赶了过去。
老人的头被摔了一个口子,汩汩地往外流着血,慕娉婷一看这情况,立刻让人去烧水,并且打开箱子,拿出用具,开始给老人清理伤口。
秦牧云看着那惨状,都吓了一跳,但见慕娉婷面不改色,还毫不犹豫的拿手去摸,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慕娉婷没有带助手过来,而她一个人处理,显然忙不过来。
她看了看老人的家人,看起来都很木讷,对她带来的那些器具,除了敬畏之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她果断放弃,看向秦牧云。
“你来,帮我打下手!”
秦牧云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你有没有搞错?”
慕娉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奇特,像是命令一般,秦牧云不由自主的就上前,嘟囔着:“好吧,不过我可不懂……”
“剪刀!”慕娉婷不理会他,已经再一次投入了工作。
秦牧云连忙找出剪刀递过去,接下来,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活儿,端水,绞帕子,甚至还要帮慕娉婷扎衣袖。
而秦牧云在旁边,也目睹了全部的医治过程,心里为慕娉婷的大胆惊骇不已,只见她竟然用针缝合了头上的伤口,就像是缝衣服一样。
就连秦牧云这种大男人看了都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慕娉婷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术后不久,老人悠悠醒了过来,家属高兴的不行,不过几息功夫后,又再次晕了过去。
“慕大夫,我娘这怎么又晕过去了?”汉子十分着急。
慕娉婷淡定道,“还在适应期,你们按照我说的,好好照料,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汉子感激涕零,说了很多好话,将慕娉婷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又让婆娘去拿诊费给慕娉婷。
瘦骨嶙峋的妇人,抖抖索索的拿出一个布包,包里有几百文钱,这估计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慕娉婷并没有伸手去接。
汉子见状,十分羞愧,“慕大夫,我知道这点钱可能不够,就算我赊着的,我写欠条,今后做工的钱,全部拿去还给您。”
慕娉婷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子,问道:“你把钱都给我了,家里人怎么办,孩子老人吃喝怎么办?”
“我们吃点野菜,总能度日的。”汉子笑的憨厚,说的话却让人心酸。
慕娉婷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就像你说的,先赊着吧,这几百文也先留着,给老人抓药也要钱,等你宽裕了,凑够了钱,一起来还我。”
汉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停给慕娉婷磕头,那妇人也紧跟着跪下,几个孩子缀在后面,跪了一串。
慕娉婷不喜欢有人跪她,把人都叫了起来,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马车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神情间全是疲惫。
也是,那么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一定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