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康熙了解胤礽一样,胤礽的第六感也同样给予他来自老父亲的回馈,他们之间的默契,很奇妙,该说不愧是亲手带到大的儿子,亲近着呢!
康熙或许感觉不到,胤礽如今过了年十二岁,他却有一种自己不仅仅做了汗阿玛十二年儿子的感觉,仿佛更久远之前他们也如同现在这样亲密。
胤礽:根据小四对孤又熟悉又不熟悉,可以推断上辈子汗阿玛也一样是我们的汗阿玛,那么孤是不是可以推测出来孤与小四这一世的时间点重置了,这个重置就像是动画片里的魔法一样,哈利波特里也有这样回到过去的说法。
经历了动画片与电影的洗礼,任何事务都难以阻止胤礽突破天际的想象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经常会对一些事物有熟悉感,经常对一些人有熟悉感,既然这辈子不认识,那肯定就是上一世的遗留。
比如他对“圈禁”一词的敏感,这让胤礽悄悄将这疑惑藏在了心里,问小美问不出,那就拿出去吓唬吓唬小四。
至于能不能吓唬出一些秘密来,撬开小四那张并不靠谱的嘴,胤礽抱着撬不开没事,撬开了就赚了的心思,向康熙提出了想要去上书房见见弟弟们,顺便给阔别已久的弟弟们上上课。
胤礽悲伤道:“儿臣再不去上书房,小六小七就要不认识儿臣了,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忘性可大了。”
康熙之前迟疑的想法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伤到孩子心灵?一转口就说要见弟弟们,根本就没有自己还在被惩罚中,给一点阳光就灿烂给你看,这样心大的孩子,可不是一点挫折就会灰心丧志的,他坚强着呢!
康熙与胤礽约法三章:“想要去见到兄弟们可以,解除如今的惩罚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承诺三件事。”
“第一,不要教兄弟们任何政务方面的内容,包括你的执政理念。你是太子,必须要做好表率,要是让他人知道你教导幼弟政务,给他们灌输属于自己的思想,御史们可得天天盯着你,高帽子少不了套在你头上。”
胤礽忙道:“汗阿玛放心,儿臣会自觉避嫌,儿臣只教弟弟们科学,不教其他,只是若是兄弟们自己问起儿臣问题……”
“那就是你兄弟们的事,他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康熙与胤礽做约定的时候,并未将他当做小孩子来看,而是当做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成年人,是对已经成长起来的儿子做起的叮咛,也是帝王心中先将太子视作儿子,再将他视作太子的心情。
胤礽点了点头,超级认真地说道:“儿臣一定注意这个问题,儿臣也知道御史们都盯着,朝臣们也盯着儿臣。”
会盯着他,一定还是因为他们太闲了,等他们忙起来就没空盯着他了。
康熙哪知道胤礽心里的小九九,他接着说道:“第二,下次遇到大问题,先将上书给朕看,与朕私底下商议了再上交内阁,可别再擅自做主张,你年岁慢慢大了,可不能再用太子年纪小,不懂事为由搪塞过去。”
“儿臣知道了,”胤礽听话起来的时候真正是贴心又乖巧,可他搞事起来,又让人心有余悸,频频挑战老父亲的心脏。
“其实儿臣之前都是与您商议着来的,儿臣这一回直接上奏内阁,就是想要向您证明儿臣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执政观念,也不是真软绵绵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汗阿玛太作,作得他叛逆之心起来,也跟着作起来。
父亲渣一定是因为儿子还不够熊,这是从小小美就教导过他的道理,所以与其放任汗阿玛不断地折腾三姥爷来教他这个教他那个,他还不如自己率先熊起来,将汗阿玛打个措手不及。
胤礽顾及着老父亲爱面子,没有当面责怪他,也没说出那句“还不是您逼的”。
这要是说出来,今日好不容易父子二人间营造出来的温馨氛围可就没了。
胤礽解释道:“儿臣就只是自尊心作祟,想要向汗阿玛证明自己能行,结果反而给汗阿玛惹了麻烦,捅了娄子,儿臣下次不敢啦!”
“哼,你知道错了就好。”康熙还算接受他这一解释:“年轻人莽撞容易冲动,你是太子,日后处事要多冷静思考,三思而后行,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不顾后果。你看看这一个月,关在毓庆宫中没有自由难不难过?保成啊,你现在年纪小,朕还能管教得动你,等你大了,离开了朕的羽翼之下,才是真的要糟糕,到时候没有人护着你,你就只能靠自己,你若是一个劲地往一个极端莽下去,那会连带着帮助你的人一起万劫不复。”
“汗阿玛,就算儿臣长大了,也一样可以在您羽翼下。”
“到时候别人可就要笑话你了,”康熙戳了戳他的脑袋。
康熙也不指望今日这对话真能记到他心里边,若真能记进去,那他可真要烧高香告慰祖先了。
“第三点,今日事了,去与陈廷敬私底下处好关系,赔礼道个歉。若朕料的没错,陈廷敬明日就会来找你赔礼道歉。他只是做了师长应该尽到的责任,做了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听从的也是朕的命令,他又何错之有?他来道歉,顾的是朕,朕还要重用他,可不能让这位老臣难做,你也别再为难他。”
康熙私心里还是很看中陈廷敬的,甚至将他视为了下一任内阁大学士的人选,若是王熙与吴正治有谁身体不行需要辞官归隐,康熙就会将陈廷敬提拔上来。
陈廷敬的潜力就可堪为相,如今不过是在混资历,有朝一日,他会坐到与索额图、纳兰明珠等人平起平坐的位置,康熙也不希望太子与他之间会交了恶。
“汗阿玛放心,儿臣既然解禁了,自然不会继续为难陈大人,儿臣之前只是与陈大人闹着玩,”胤礽小声告状:“陈大人看似是个严肃的人,可他其实不是个正经人。”
康熙:“嗯?”
“儿臣绞尽脑汁想法子逃避作诗,他看出来了,却与儿臣虚与委蛇,一边将儿臣套路进沟里,一边表面装作严肃,其实自己在偷笑。每一次儿臣想不出来该怎么吟诗作对,他就心情愉悦,儿臣觉得他心里有问题,他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学生的痛苦之上。”
胤礽义正言辞地批判陈廷敬的种种作为:“还有他总是教导儿臣文体、文风、辞藻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说是说修身养性,其实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自己想一想,真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让你写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你是自己可以信手拈来,还是要去抄写其他老臣写的文字?”
胤礽:“……”
他记下了好多优美的词句,要歌功颂德,现在就可以即兴作出一篇空乏却华丽的文章来。
“好好琢磨陈廷敬教了你什么,这可是他藏起来的本事,绝对不让外人知晓的。”
康熙意味深长地说完,接着起身逛起了胤礽的毓庆宫。
“还有,将这些机关都给拆了,好好的太子东宫弄成了什么样!”
胤礽企图挣扎:“汗阿玛,那都是装饰,典雅清新,稍稍挪动位置就行了,儿臣将机关拆掉就行了。”
“你还想留着这些屏风与盆栽?”
“马上要过年了,儿臣想带弟弟们来毓庆宫里热闹热闹,这个迷宫其实不吓人,玩起来可有意思了,儿臣把机关改一改,就可以用上了。”
“每当过年,儿臣这毓庆宫都死气沉沉的,儿臣自己也是跑去乾清宫跟着汗阿玛一起过年,很少回来。毓庆宫中空荡荡只余下宫人,即使张灯结彩地挂上红色的灯笼与绸缎,也一点都没有年味儿。也就只有等儿臣回归,带来兄弟们,这儿才有些人气。
胤礽舍不得拆掉毓庆宫中的布置,还向康熙保证:“等年后,儿臣一定将这些装置都拆了。”
“你自己斟酌着,别让人抓着把柄在朝会上弹劾,平白多出麻烦来,”康熙若有所思:这毓庆宫确实冷清了些,朕十二岁与赫舍里完婚,十三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保成马上就要十二岁了,是不是也该开始物色起太子妃了?在物色太子妃之前,还得先教会他成人之间的事才是。
康熙想着,问了胤礽一嘴:“保成身边可有小宫女?”
胤礽愣了愣:“小宫女?儿臣才不要小宫女,儿臣喜欢虎背熊腰力气大的嬷嬷。”
胤礽一头雾水:咦?孤感觉到汗阿玛以奇怪地眼神朝孤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意思?
【听大朋友爸爸的意思,似乎要给大朋友指几个小宫女,貌美如花的吗?】胤礽问道:“汗阿玛要给儿臣指小宫女吗?那儿臣要力气大能干活的,不要貌美如花的。”
康熙不再说话,瞧保成这样子,显然是还没开窍。
“等明年再说吧!”
“哦,那您记得找几个个儿高的。”
胤礽没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像将汗阿玛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好在事情的结果是好的,次日,陈廷敬来找胤礽道歉,胤礽还没等他开口,率先向他赔不是:“太傅,之前孤与您开玩笑没个轻重,让您受苦啦!孤年纪小拿捏不住度,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孤吧!这是最近研究所研究出来成功结果的榴莲,比大清以前的‘流连’更加软糯香甜,而且还能补营养,吃了对身体好,孤就将它作为赔礼,送给您一箱。”
陈廷敬也送上了自己送来给太子赔礼的文房四宝,二人互相之间就像是“交换礼物”似的,和谐地达成了共识。
接到一箱榴莲做礼,陈廷敬沉默片刻,让人将这箱榴莲给拉回了家中。
太子殿下与他和好,这礼还是得收下。
一件由胤礽与康熙一起作出来的大事,就这么在一个月后以一车拉回陈廷敬家中的榴莲作为收尾。
陈廷敬不知道,这榴莲是年后就要上市的,闻上去奇臭无比,吃起来却香甜得不行,喜爱它的人爱到死,讨厌它的人直言此物如粪。
就连大街小巷的广告语,都是“严肃的御史都爱吃的榴莲。”
“陈御史,陈青天为了它侧目。”
胤礽本没有想要坑陈廷敬的心思,他有了空,终于到达了上书房,还给弟弟们带去了现烤好的榴莲蛋糕,上面装点了软软的奶油,是用蛋清人工手打出来的。
“一个月没见,弟弟们有没有想念孤呀?”
胤礽笑呵呵地撸过小五小六小七的脑袋,见他们一个个乖乖的等待被撸,没有反抗,显然还记得自己,心下顿时就欣慰地不行。
“今年过年来孤的毓庆宫玩,孤带大家玩迷宫和大冒险!”
小阿哥们:“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