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去收拾一件客房,我会在你们这里多住几天。”
探测完小和尚的瘦高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言语的老和尚,如此命令道。
“师父?”小和尚不明白刚刚这人对自己做了什么,眼睛飘向老和尚的方向,请示着。
“嗯,以他的话,去吧。”
老和尚睁开眼睛,摸着这孩子的秃头,宠溺地吩咐道。
“好。”小和尚依言,转身离开了。
小和尚身影消失在那瘦高个的视线里之前,时不时回头好奇地打量那同样盯着他自己的瘦高个。
“这下你知道了?”
老和尚察觉到小和尚已经远离了这个房间,继续悠闲地品着茶。
“当初你可以把他送我我那里的,也不用你耗费那么多功力,供养他。”
作为妖仙的青提老祖,不管怎么样,一定是能找到方法处理这一株化了人形的仙草的。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正忙于其他的事情,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世上。
若是当时早点儿回来,也不至于……
“怎么,你觉得我老了的样子不好看?你受不了?”
老和尚捋着他自己的胡子,继续调侃道。
“当初年轻的时候,虽然是出自于寺庙里,总是不甘心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没想到到头来不仅仅做了一个和尚,还收了个徒弟。”
他回忆年少时候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但年少之时的意气风发,仍历历不忘。
“你,你是因为那个姑娘所以才真正出家的?”
妖仙青提叹了一口气,不继续纠结那小和尚的话题,顺着他的回忆,问道。
“人啊,说起来奇怪的很。”
当时那个姑娘不远万里,跟着他这个六根没断的假和尚,他却不懂得珍惜。
而这个姑娘不在的时候,才参透那佛法,剃度出家。
本以为无欲无求的时候,上天又把这个孩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当我的功法灌注在一个充满生机的身体里时,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活过。说不通啊,你们妖会有这样的感受吗?”
早已经忘却千年的往事,竟然因此这一次相聚,打开了回忆的窗户。
“说的没错,人啊大多愚蠢胆小,还短命。一说若是当年我先遇见的她,我会不会比里面躺着不动的那个付廷州,有胜算?”
瘦高个无奈地笑了起来,自嘲子说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是在追忆什么,又似乎是同样期待着什么。
若不是他们面前的是一副茶具,以为这二人今日是喝多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兄弟啊,当初你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若是那丫头平安出关了,你的机会不就是来了吗?”
老和尚像是也打开了话匣子,一下下拍着这瘦高个的肩膀,说道。
“是啊,不过你说到时候我是跟你们尊上争呢,还是跟我徒弟争啊?”
那瘦高个大手挥舞着袖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不自主地留了出来。
“一千多年,一千多年了,她终于要回来了,终于……”
传闻中的青提老祖,一口酒都没有喝,竟然抱着茶具哭得稀里哗啦。
“师父——我把客房收拾好了,他这是怎么了?”
小和尚又蹦跶地出现在这屋里的时候,不明所以地看着这边痛哭流涕的瘦高个,眨着眼睛问道。
“刚刚切磋,被我打哭了。”
老和尚眯着眼睛,义正言辞地说着假话。
“真的吗?师父最厉害了,我以前以为这人是欺负你年纪大了,没想到师父是宝刀未老啊,臭高个子,吃亏了吧!”
小和尚听见这样的消息,高兴地手舞足蹈了起来,一下下地比划这招式,隔着很大一段距离,冲着对面那瘦高个挥舞着。
“师父你真厉害!”比划完,又绕着老和尚的膝边跑,最后在老和尚的命令下离开这屋里。
“老不死的,别以为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见,只是当着那孩子我不忍心拆穿你。”
妖仙青提拿着袖子擦着眼角的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道。
“就说按照当初老子的功力,你打不打得过我吧?”
老和尚跟着瘦高个摊牌了之后,直接倚老卖老了起来。
“……不跟你计较。”
就这样,这二人打开了心扉彻夜畅聊,这瘦高个在这里一住就是三个月。
妖仙青提的山头一连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们的主人,个个都要上房揭瓦的了起来。
那山头的精怪妖兽,有的快要饿死,有的快要翻了天的时候,他一个命令,让亭甫出面替他处理。
很快没有女主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亭甫自打上次来这白色庙宇被两个老狐狸恶整了之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来到那玉樽仙境里。
搬着矮凳,坐着厨房门口,想之前那样。
只不过这时候身后没有一直在厨房忙碌的一安,耳边也没有了这姑娘的欢声笑语。
亭甫就像是一个望妻石一样,安安静静坐在这门口,等着晚霞,等着日出,等着日落。
一年后,青衣镇。
一场烟雨过后的小镇,雾蒙蒙,这镇子上唯一一家酒楼的门口,站着个个小厮,打量着往来的客人。
刚刚突如其来的阵雨,赶走了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小厮感受到这阴凉的气息,瑟缩着肩膀。
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大雾的尽头,一身红衣,琥珀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红色发带上的末端吊着一个翠玉铃铛。
随着她轻巧的步伐,铃铛清脆的响着身后跟着一个挺拔的少年,手里撑着油纸伞。
跟站在门口缩着脖子的小厮不同,这姑娘的手里始终摇晃这一把扇子,看着也是价值不菲。
“姑娘,公子,里面请。”
小厮弓着腰,站在门口迎宾,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两位客人。
亭甫走到台阶上,利落地收回了油纸伞,递给了这位门口迎接的小厮。
“小二,你这酒楼只管吃饭?”
一安停下脚步,斜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厮,柔声细语的问道。
“额,这个,是的呀。我们这里是整个镇上唯一的酒楼,看着两位客人是外乡客,这街道对面的客栈里应该还有客房,要不要小的给你去订,额,两间?”
小厮观察了一下身旁这位公子的神色,来回打量着这二人的关系,试探地问了一嘴。
“哼,没眼色的家伙。一间,上房,去吧。”
话音刚落,亭甫扔给了这小厮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