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微微眯了眯眼,也不嫌脏似的伸手拂了凳子上的落叶,“你是白芷?”
面前的女子微微垂眼,纤长睫毛挡住了那双眼波流转的浅色眸子。
她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除此之外,一点旁的颜色也没有,看着像黑无常。
“不错。”她点点头,语气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殿下打算付多少钱?”
“什么?”姜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正对上女子浅浅的茶色瞳孔。
“殿下翻山越岭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为未婚妻求医,想必一定很珍爱她。”她定定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既然这么宝贝,那一定很愿意为她花钱了。”
“殿下打算为她付多少诊金呢?”
她的嗓音一点没变,还和当年一样清甜好听,像江南流水一半清澈软糯。
不过这话……却不似她好听的嗓音那般绵软了。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刺的。
阿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一眼坐在旁边打量着薛止的主子,悄悄咽了口口水。
这女人变化未免太大了,这眼神这气质,谁能想到这是当年那个天天追着殿下跑的草包啊。
“若你能治好,多少诊金都不是问题,但若你治不好……”姜策定定看了她几秒,才垂下眼睛漫不经心道,“薛止,你知道我的脾气。”
女子淡笑了一声,眼中毫无波动,更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
这个人的脾气她当然最清楚了。
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只要下手,就一定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五万两。”她目光落在满桌的落叶上,嫣红小唇轻轻张合道,“黄金。”
“你——”阿贵猛地睁大眼睛,五万两黄金,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这女人还真敢要。
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几乎立刻肯定了,这女人是在为难他们殿下,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若你治不好呢。”姜策似乎是觉得好笑,他抬起眼,窄袖上的银色蛟纹微微闪了闪。
那蛟纹是用银线绣的,太阳一照会发出淡淡的光芒,看着光彩粼粼,十分华贵。
“治得好。”女子淡笑着道,“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她离开京中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定下了婚事,对方是右相家唯一的千金杜嫣然,比她小两岁,自幼身子不好,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
薛止离京前曾见过一次杜嫣然,病殃殃的一看就是中了毒,她能解,但却不愿意解。
凭什么呢。
她那时候想。
姜策轻轻挑了挑眉,像是头一天认识她一般。
末了,他才点头,“那就这样定了,明天随我回京替嫣然医治。”
薛止垂眼笑了笑,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看他,她笑得纯良无害,“定金。”
今时不同往日了。
窝在一个小角落喘息够了,也该回去报仇了。
十六岁前没出息连累了薛家,眼睁睁看着父亲枉死却无能无力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人不可能一直没出息。
姜策他们上山来的时候并未多带银子,他垂眸看了看,随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了她,“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