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杨河很吃惊:“表白了?”
张跃点点头。
张跃这么直白地告诉傅杨河,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来他的确烦恼,二来也是想让傅杨河知道,他也不是没人喜欢。
“那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突然接受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年轻小伙子的求爱。”
傅杨河一听这话,心下觉得有几分尴尬,但是看张跃的样子,也不像知道了自己和班觉贡布的事,于是便说:“你也尝试着给别人一个机会,蒙克……还行啊。”
张跃说:“我什么审美,你知道。他就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那倒是真的。
其实傅杨河心里也觉得蒙克和小唐更合适。
“那你也别表现的太抵触了,都是一起工作的人。我看他刚才吃饭的时候想跟你套近乎来着,你都躲着他,别太明显了。”
张跃说:“不管,先晾他几天。”
私心上来说,如果蒙克能和张跃成就好事,对他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都说放下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如果张跃能喜欢上蒙克,那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他也觉得蒙克不是张跃喜欢的类型,一个人喜欢的人都有个大致框架在,张跃虽然是个很早就认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人,但是人却有些大男子主义,大概做不了受。至于蒙克……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他觉得康巴汉子做受的画面会太美,让人不敢看。
张跃说:“这事你别跟别人说,尤其是小唐,我可不想他恨我,很多事都还求着他呢。”
傅杨河点点头。
只是傅杨河难免为小唐感到伤心,不过好在小唐对蒙克目前也只是色相的迷恋,容易抽身。
张宏亮去市里看了一遍完整的热巴舞,回来大加赞赏,觉得这舞蹈极具藏族特色,看起来叫人印象深刻。单从观众的观感上来说,的确比单纯的歌舞场面更好看。但是他觉得部分内容需要改编,所以已经请他经常合作的编剧刘兴云来帮忙。热巴舞是蒙克的强项,但是演出只靠蒙克一个人是不行的,而热巴舞技巧性和难度都比较大,对专业基本功要求非常高,不是一般舞者就能胜任的,傅杨河便让西文去招能够跳热巴舞的舞者加入进来。
“我在北京还有工作,明天就要回去一趟,下个月再过来。咱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张宏亮说。
傅杨河点点头。张导带的人里头,有两个高原反应越来越严重,准备和张导一块回去了。不过主力部队都到了,张宏亮只要把控好大框架,不会有什么问题。
“康乌湖那边已经马上可以入住了,那边的住宿条件更好,配套设施很齐全。我问了毛青,下周一就可以搬过去了。”
能搬到康乌湖风景区里面去,自然比住在厂子里好。那边风光秀美,有一个专门供数百人舞者休息和练舞的大厅,方便排演。等到去了那边之后,一切都真的步上正轨了。
傅杨河却还记挂着张跃和蒙克的事,想着要不要暗示小唐一下,免得小唐热脸贴了冷屁股,结果在走廊上看到小唐和蒙克在河边散步。
傅杨河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小唐个头不高,在蒙克跟前就显得更小只了。两个人都很沉静,一边走一边说话,也不知道都在聊些什么。
两个人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等到回房间的时候,傅杨河就趁机问了小唐:“你跟蒙克……”
“蒙克跟张老师表白了,你知道么?”
这倒是让傅杨河吃了一惊,问说:“谁跟你说的,蒙克?”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不吃惊。”
傅杨河点点头,说:“张跃刚跟我讲了。蒙克怎么告诉你这个?”
“他也不是主动讲的,被我套出来的,我看他跟张老师之间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傅杨河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唐的神情,发现小唐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刺激,情绪异常平稳。
“跟我们猜想的一样,他们俩走不到一块去,张跃不喜欢他。”他说。
小唐说:“对啊,我也跟他说了,张老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他大概也会死心了吧。”
其实傅杨河不知道,爱情这东西太奇妙了,有时候未必受自己控制。
“班总怎么还没回来?”小唐问。
“不知道。”其实傅杨河也挺想班觉贡布的。可是才一天不见,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唐说,“想自己爱的人,又不丢人。”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小唐说:“打吧打吧。我回去睡了,傍晚的时候在冷风里陪了蒙克那么久,冻死我了,他明明穿的比我薄,怎么就一点没觉得冷呢,还是他皮厚肉多火力壮。”
小唐说着就嘻嘻笑了出来,傅杨河见他情绪这么好,心想他真是白担心了。
等到小唐走了之后,他就给班觉贡布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却没人接,他便放下手机去洗澡。结果抱着澡篮子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班觉贡布的车子停在楼下,他朝餐厅里看了一眼,看见班觉贡布正在和张宏亮聊天。
等到他洗澡回来的时候,班觉贡布的车子还停在楼下,但是餐厅已经关门了。刚洗了澡有点冷,他哆哆嗦嗦地跑上楼,就听见有人说:“穿那么少?”
他抬头一看,是班觉贡布,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就沿着台阶上去,说:“我跑的快。”
班觉贡布就伸出手来,摸了一下他的手:“手都凉了。”
傅杨河要把手抽回来,谁知道班觉贡布却拉住了他,将他搂进怀里,仗着身体优势亲了过来。两个人中间隔着个澡篮子,但亲的难舍难分。只不过走廊里实在不安全,那么多人都在这里住着,被人看见就尴尬了。傅杨河好不容易从班觉贡布的唇舌底下逃脱,说:“进屋,进屋。”
班觉贡布就笑了,跟着他朝门口走,傅杨河去摸钥匙的时候竟有些激动,因为他脑海里想的全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都有这想法,何况班觉贡布呢。
班觉贡布都有些急了,低声问:“钥匙呢?”
“我在找……”钥匙放在澡篮子里头了,走廊里有些暗,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班觉贡布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猴急,在他身后抓了一下他的屁股。
傅杨河“嗯”一声就叫出来了,倒是把班觉贡布吓了一跳,随即就笑了,低声说:“这么敏感。”
他上次就发现了,傅杨河全身都是宝,敏感的很。
“班总?”
傅杨河正要去开门,听见这声音吓得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两个人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张跃在公共洗手间那边探出半个身体看着他们。
傅杨河赶紧拨开班觉贡布的手,笑着说:“张跃……还,还没睡呢?”
张跃嘴里噙着牙刷,满腹狐疑地走了过来。傅杨河心想,不知道他刚才情难自已的那一声,有没有被张跃听到。
张跃说:“班总回来了。”
班觉贡布点点头,说:“找傅老师谈点事。”
傅杨河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门说;“张老师要不要进来坐坐?”
张跃说:“不了。”
见张跃往回走,傅杨河才吁了一口气。班觉贡布跟他进了房间,关上门说:“你还请他进来坐。”
“刚才真的好险,差点就被他撞见了。”
班觉贡布说:“被他撞见就撞见了,反正早晚要告诉他。”
傅杨河放下钥匙和澡篮子说:“那也不一定,如果只是露水姻缘,没必要嚷得人人都知道,平添许多麻烦。”
班觉贡布一听,就问说:“露水姻缘?”
傅杨河点点头:“班总那么年轻,谁知道是跟我玩呢,还是认真的呢。”
他只是故意逗班觉贡布的一句话,不过是想听班觉贡布说几句情话,谁知道班觉贡布竟然当了真,说:“恋爱还能玩?你是会玩玩的人么?”
“我当然不是。”傅杨河说。
“我也不是,”班觉贡布走上前来,搂住他,“真的,我很认真跟你处的。”
傅杨河抿起嘴角,抬头看着班觉贡布那张英俊绝伦的脸,说真的,他觉得没有哪个人能抵挡这张脸的魅力,尤其当那双眼睛这样看着你的时候,那么深邃,深情,又燃烧着爱情的火焰。他只需要看一眼那双眼睛,就知道班觉贡布是真的爱他。
“我爱你。”班觉贡布说。
“知道啦。”傅杨河心里有些痒。
“那你呢?”班觉贡布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了许多,像呢喃,右手抚摸着他的脸。
傅杨河其实不想说,他太了解自己了,他就像是常年封存的火山,这么多年没爆发,只是因为压抑的好。但他内心深处是矫情的,热情的,他对爱情有着异常偏执的信仰,关于爱情的火热和渴望强烈到会让他羞耻,他知道一旦爆发起来就不可收拾。但是这爱情来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找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男人,他满腔想要释放的爱,他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爱欲本就一体,他却还不好意思释放自己的渴望,和那些叫他羞耻的语言。他想抱着爱人的腰撒娇,说老公你爱不爱我,他想被狠狠占有,像个动物一样只追寻本能,他想脱去文明的衣裳,但这些,他都还做不出来。
“嗯?你爱我么?”班觉贡布诱惑着他,摸着他的嘴唇。
他怎么能不爱呢。他只是需要班觉贡布摧毁他,把他的羞耻心和所有顾忌都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撕破,扔在地上,让他赤条如同新生,打破他所有堡垒禁锢,一切都随心所欲。
“你爱我么?”见他不回答,班觉贡布似乎有了些不满,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大手禁锢着他的脖子。他脖子很容易痒,被班觉贡布摸着的时候却仿佛有一阵一阵的电流刺激得他有些抖,气都喘不出来了。
“我很爱你,越来越爱你,你爱不爱我,傅杨河,你爱不爱我?”班觉贡布呢喃着,手上微微用力,语气却那么温柔。
傅杨河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煎熬,班觉贡布忽然噙住了他的耳垂,傅杨河一口气猛地提了上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说:“爱,爱……我爱你。”
班觉贡布就笑了,说:“看出来了,你就是吃硬不吃软,那以后就只给你硬的吃。”
傅杨河却觉得这话一语双关,脸涨的更红了。他觉得好恨,明明他比班觉贡布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粮食,怎么比起来那么菜,丝毫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