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宫规,以表敬服之心,妃嫔贵人以上的,每七日都要早起给后宫之主请安。
从前都是要去皇后居住的凤翔宫,如今后位悬空,太后代掌凤印执掌后宫,这礼仪自然要挪到了凤翥宫。
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与殿下坐的最近的淑妃闲谈,离得远的妃嫔插不上话,便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贵人瞧着熙嫔的空位,小声嘀咕道:“你们可听说了?太后昨日派人去了海澜殿,把熙嫔的手给废了。”
另一个贵人听闻此话震惊不已:“真的假的?”
“这种事我哪敢胡说,手段极其残忍,熙嫔的手这辈子就算是残了。”
众人脸色一惊:“太后派谁去的?素心吗?”
“不是,听说是个脸生的宫女去奉旨办的。”
一个嫔位的妃子听闻此话,也参合了进来:“昨日本嫔的宫女恰巧路过海澜殿,说是听见了熙嫔惨叫,想来这话不假。”
“啊?海澜殿可有两道院子,你的宫女在外面都能听得见,那得多大的声音啊!”
“本嫔听宫女说,熙嫔的惨叫声如雷贯耳,好似夺命一般,吓得路过的宫人无不胆战心惊,也不知是太后身前的哪个宫女,竟如此心狠手辣。”
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她拘谨着脸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几个人赶忙就闭了嘴,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上,不敢再多言。
嫔位的妃子笑着遮掩道:“这不快入秋了么,嫔妾与众姐妹闲聊着,说入秋的衣裙该如何置办呢。”
妃嫔们哪里敢当着太后的面提及此事,听着嫔位的妃子这么说,其他人赶忙跟着附和。
太后也并未放在心上,本想喝口茶润润喉,抬手一摸茶盏发觉茶凉,吩咐了一声:“茶凉了,换一盏热的来。”
没一会儿,便瞧见江醉瑶端着一盏新茶走了上来,将太后凤椅旁桌上的凉茶换了。
就是这样无声的身影,当即引得满殿妃嫔的注意。
“她不是寿宴那天对熙嫔出言不逊的舞姬吗?难不成是我看错了?她怎么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江醉瑶在寿宴当晚太过出彩,以至于好些人对她过目不忘,本以为那日过后,江醉瑶便出宫了,没想到她今日竟身穿宫女服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后看着众人的质疑,抬手挽起江醉瑶的手,故作喜爱道:“哀家看这丫头伶俐,喜欢的很,便留在身边了。”
江醉瑶停足站在太后身前,任由太后抚着自己的手,镇定自若。
众妃嫔看着太后抚着江醉瑶的手笑得慈悲,立马脸色各异,不免脑中冒出许多遐想来。
坐在众妃嫔最前头的淑妃,笑着问了句:“臣妾早就听说太后纳了个一等宫女,想来就是她吧?”
太后紧了紧江醉瑶的手,眯着眼睛笑着:“正是。”
一句话,足以让方才窃窃私语的几个嫔妃一惊。
她们当即知道,那日废了熙嫔双手的,竟是她!
“她叫醉瑶,日后就在哀家身前伺候,别日后哀家委派她做事,你们不认得。”
太后的话让众人再一次心生异思,谁都没想到,寿宴那晚的舞姬,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后身边的新宠。
德妃却嗤鼻一笑,语气尖酸道:“这丫头在太后寿宴上出尽了风头,如今谁不认识她。”
江醉瑶目光含着几许锐利的瞧着德妃,她是五皇子的生母,从前自己做皇后时,德妃就不是什么省油灯,满宫妃嫔里也只有她,敢在太后面前语气放肆。
就在这时,守门的太监走进禀道:“启禀太后,三皇子求见。”
一句通传,足以引得江醉瑶注意。
他怎么来了?
太后也是疑心,松开了江醉瑶的手:“传他进来。”
没一会儿,秦南弦便进来了。依旧一身素色白衣,风华正茂的款款走进,不理会殿中任何妃嫔。
当他看到江醉瑶站在太后,心中一怔,但脸上却未展露丝毫异样,施礼道:“孙儿参见太后。”
太后问:“你此时来见哀家,有何要紧事?”
秦南弦抬起施礼的腰身,郑重其事中带着掩盖冷漠的柔和:“启禀太后,嫡公主驸马昨夜被暗杀,父皇特命孙儿前来禀报。”
一句通传,立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妃嫔,面面相觑之下,皆是不敢置信。
震惊的人中也包含江醉瑶,嫡公主是她前世所生的女儿,她的女婿被杀,如何不惊?
太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秦南弦没有冒然开口,而是介怀的看了看周围的妃嫔。
太后立马会意,吩咐道:“哀家有话要问三皇子,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妾/嫔妾/姬妾告退。”
妃嫔齐齐起身,唤着自己的自称,作揖退下。
此事关乎自己的女儿,江醉瑶端着手里的凉茶,无声的站到了太后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众人退下,太后立马面露严肃,问道:“驸马是怎么死的?”
秦南弦也是一脸肃然道:“驸马昨夜前去茗香阁饮茶作乐,被刺客杀害。”
茗香阁?
江醉瑶脸色一紧,立马猜到此事定与秦南弦妥不了干系。
秦南弦不是一直爱护着自己的女儿吗?他为何要杀驸马?
揣着心里的疑惑,江醉瑶静观其变的洗耳恭听。
“又是茗香阁。”,太后音色寒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醉瑶,目光深邃之下,却什么话也没说。
秦南弦又道:“经查明,昨夜驸马与户部尚书同在茗香阁,户部尚书人刚走没一会儿,驸马就被暗杀了。”
太后狠厉的眯了眯眼:“那驸马就不是去茗香阁作乐的,可知与户部尚书私会都说了些什么?”
“私会”一词,便包含了太多贬义。
秦南弦摇了摇头:“尚且不知,此事仍在查办中。”
看着秦南弦那张冷清柔和的脸,江醉瑶心底泛起一抹冷然,连她当初偷换牡丹那样严密的事情秦南弦都能察觉,又怎能不知晓此事?
秦南弦分明就是在撒谎!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