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秦恪是这副本中已知的最大隐藏反派,就单说这陌生的环境,苏夙就不可能完全放松心神。
秦恪动作再轻,朴素的软榻也因他的起身微微响动,将她唤醒过来。长睫轻颤,单目掀开一条小缝,她看见的就是微闪的寒光。
什么意思?趁她熟睡时下手?
苏夙一瞬寒毛立起头皮发麻,脑中跑过诸多猜测,都不能为他现在的行为作个解释——
秦恪是个极能隐忍的人,他不可能因为莫名的杀念毁了自己。
思及此,她并没有躲避。
果然,那匕首虽落得狠,却在距离她脸颊还有指甲大小的距离时停下,劲风扫过,让她鬓边散乱的发拂过脸颊。
“王爷?”
苏夙顺势微微睁眼,装作被这小动静打扰,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无比茫然。
随后又像是毫无察觉般伸手,朝着秦恪撒娇:“王爷抱。”
一个完全暴露弱点的动作,霎时抚平了秦恪心里种种堪称荒谬的猜测。
他无奈失笑,心想自己这是魔怔了,竟拿一个小丫头如此提防。
这一夜秦恪是与苏夙一同在床上睡的,小丫头好像一点也不嫌热,拱着往自己怀里钻,真是睡梦中都不忘贪图美色。
然他不知道的是,一番惊吓的苏夙早把占便宜抛在脑后,之所以凑地这么近,纯粹是想着他再敢动手,势必溅他一身的血。
次日卯时天光大亮,同曦在外头轻轻叩门以作提醒。苏夙揉着眼睛从秦恪怀里探出个脑袋,手还抓在那松散的衣襟上。
于是一片大好风光落入眼帘,好似犹抱琵琶半遮面,让直面暴击的苏夙一时没挪开眼。
“本王的身材,苏苏可还满意?”
慵懒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低沉响在上方,明明极轻,却震地人耳朵发麻。
可一声“苏苏”宛如当头棒喝,让苏夙打了个激灵,迅速爬起赤脚跑回客房。
这样不行。
苏夙靠着屋门平复狂跳的心跳,对秦恪对自己的称呼表示不能接受——
如果暴露了快穿者的身份及系统的存在,作为宿主将会被无情抹消,她可不想因这特殊“爱称”遭到误杀。
即便对方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也绝对不行!
正想着,屋外有人叩门,随之而来是中年女子扬声呼唤。
“姑娘可收拾好了?奴婢听王爷吩咐,前来伺候早膳。”
明明用的是尊称,可不论是尖锐的声音,还是上扬的语调,都显示出了对方的轻视。
苏夙一挑眉,打开门来,见是一个打扮张扬的妇人。
“你是?”苏夙问。
妇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语气轻蔑敷衍,“奴婢是淑妃的陪嫁,王爷就是奴婢一手带大的,苏小姐唤一声高云姑姑就好。”
还真是好大的架子。
对方看不上自己,苏夙便没有给脸的道理,只装作不懂她话中深意。
“我饿了,姑姑能不能去给我准备些点心?”
见她如此使唤自己,高云眼角抽了抽,顿生厌恶。
于是她阴阳怪气道:“奴婢是王爷的奶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使唤的。”
苏夙鼓了鼓腮,似在赌气,“你才阿猫阿狗!我以后可是要当王妃的人!”
“姑娘可别逗趣儿了,”高云嗤笑出声,“能嫁给咱们王爷的,怎么也得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观姑娘这模样,怕是书没读几本,规矩也半点不懂吧。”
“你才不懂规矩呢。”
苏夙扑过去就要打她,被高云一手制住。
她面露狠色,“姑娘不懂规矩,那奴婢就好好教教你。”
说着往苏夙后膝一踹,想按着她跪下。
苏夙哪能从?用力将高云推了个踉跄,砸倒屏风发出巨大声响,还不忘跟对方扮了个鬼脸。
“就你还想教你姑奶奶?数数辈分去!”
高云疼得龇牙咧嘴,火气更甚,不管不顾撸起袖子就来打她。
苏夙一把掀翻了小几拦住对方脚步,一边躲避,一边将目之所及的东西都砸在地上。
“姑姑别生气啊,这可都是王府的东西,你砸了赔得起吗?”
她语调惊慌,全不像面上那般挑衅。
高云被气了个倒仰,顾不上和她掰扯这东西是谁砸的,就骂骂咧咧起来。
“王爷都要奉我做义母,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在这儿叫嚣?”
说着,那双手就朝苏夙抓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躲避不及,苏夙用了些巧劲,撞开半掩的门往外摔去,小小的身影正撞在那白衣华服之上。
“王爷救我!”
苏夙眼泪说来就来,手脚并用顺腿往上爬。还是秦恪伸手托了托,才没让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丫头掉下去。
“本王怎不知晓,什么时候将姑姑奉作义母了?”
语气漫不经心,可那视线却是包含冰冷杀意。高云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哆嗦着嘴唇不敢开口。
“姑姑年纪大了,恐不能尽心服侍,送去别苑安享晚年吧。”秦恪吩咐。
高云眼睛倏然瞪大,“奴婢跟了淑妃娘娘三十年,是过命的姐妹情分,王爷怎敢这般对待奴婢!”
话音刚落,人已被拖出庭院。
“砸了本王这么些东西,准备拿什么抵?”
正当苏夙感慨高云竟没发现秦恪的变化时,后者低沉的声音便响在耳畔,带三分笑意,却也难掩兴师问罪。
苏夙歪了歪头装傻,“那把我抵给王爷。”
“苏家乃雍洲首富,富可敌国,拿你来抵,倒是本王得了好处。”秦恪若有所思,“不过比起你,本王更想要你长姐。”
“那王爷倒是说说,我跟我长姐差哪儿了?”
瞧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模样,秦恪只觉好笑,于是刻意垂眼。
“等把你养熟了,本王也过了鼎盛之势,岂不吃亏?”
苏夙起先还没明白,但等循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胸口一看,霎时红云腾升而起。
禽兽!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