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瑶虽脾气不好,但对自己认定的小伙伴,那还是十分上心的。
然而当她带着苏夙去往太学院的休憩殿时,却并没有找到人。
“云逍王呢?怎也没见踪影?”她蹙眉问道。
那休憩殿里侍候的宫人不多,此时有一人稍有不满地上前,朝着秦亦瑶行了一礼。
“回四公主的话,奴婢们原先是想着好好伺候王爷的,奈何王爷瞧不上咱们这儿,去清宁殿了。”
还真是随便一个宫人都能说秦恪的坏话。
苏夙撇撇嘴,也不知该为秦恪的处境心寒,还是为自己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懊恼。
而那边,秦亦瑶已经生起了气来。
“让他来此处休息还不乐意了,真要这么不情愿,干脆别来碍眼。”
合着还是她做的主让秦恪来休息。
知晓她对秦恪还不完全只是敌视,苏夙才开口劝道:“说不定王爷只是去治伤了来着,我看这儿伺候的人虽有,却一个都不像是懂医术的。”
“这位小主子什么意思?是怪罪奴婢们伺候不周了?”侍女有些生气,从旁拿来一个药箱,重重放在桌上。
“这儿伤药都齐全,奴婢们就算不方便动手,他自个儿也能上药,怎就有不周到了?”
苏夙被她吓了一跳,慌忙躲在了秦亦瑶身后,手还扯着她的袖子,看起来分外委屈。
秦亦瑶本就是皇后的小女儿,自小千娇百宠,还没被谁如此依赖过。
于是苏夙这一动作直接就激起了她的保护欲,让她一下就将人拦在了身后。
“你凶她作甚?不会好好说话?”
那侍女当然害怕秦亦瑶,忙不迭地跪下磕头,“是奴婢心中不平,多有冒犯,还望四公主恕罪。”
“有何不平,你且说来听听。”
“四公主仁善,见不得王爷受伤,便吩咐咱们好生照料。但王爷却不领情,将此事闹到了太后那儿……奴婢们被惩处也就罢了,就怕不仅枉费了四公主的一番好心,还要被怪罪。”
“你胡说!”苏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反驳了一嘴,“你敢说,王爷真是自己去的,而不是被召见?”
这其实也是她的猜测,毕竟以她对秦恪的了解,此人惯会韬光养晦,必然不做这种当面告状的蠢事。
而果然,在她话音刚落,侍女就变了脸色。
看到这儿,秦亦瑶也明白对方是在撒谎故意挑拨了,心下动怒。
“自己去领三十杖,往后就别在休憩殿了。”
她一句吩咐,自有管事领命,苏夙只便跟着她离开。
只不过出去之后,小丫头仍旧是气鼓鼓的。
“你就如此袒护云逍王?我都处罚过那些个碎嘴的了,还不让你满意?”秦亦瑶看着前头那一步一步用力往下踩的小女孩,好笑却又不满。
谁料苏夙哼了一声,半句没提秦恪。
“我是为四公主生气!”
听她这么说,秦亦瑶微微挑眉,“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为我生气的。”
“四公主待人真诚,纵然霸道些,却从不屑于使那些腌臜手段。可四公主身边的人却一个个都把你当枪使,没半句真话!”
秦亦瑶有些意外,“你这话好生稀奇,倒是本公主被欺负了?”
“可不是嘛!她明知四公主心善,纵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会因血缘关系礼让几分。可她却处处挑唆,巴不得四公主去与王爷对立。”
“但本公主本就不喜欢云逍王。”
“这我当然知道啊,我以前也不喜欢来我家里的表姐,因为她总是抢我东西。可娘亲说,纵是不喜欢,也不能去吵架打架,否则自己就算有理,也会被人说是小心眼儿。太后娘娘说最不喜欢宫里闹腾了,她一定会生气的。”
话里话外虽有维护秦恪的嫌疑,但或许是这稚嫩的外貌太具有迷惑性,倒叫秦亦瑶生不出多少怀疑来。
她仔细想了想,皇后也说过太后善待秦恪,是希望内宫一切安稳,别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得血雨腥风。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若是去惹事儿,那可这就是讨人厌了。
思及此,她揉了揉苏夙的头顶,咬牙切齿。
“小丫头年岁不大,懂得倒是挺多。你别是什么小妖怪夺舍来的。”
嚯,这猜得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苏夙心中感慨,面上却也只是一歪脑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秦亦瑶也没把这句玩笑当真,带着她再往清宁殿去。
“太后娘娘,夙夙来看你了。”没等人通传,苏夙便在外头喊了一声。
小丫头的声音清亮,穿透力也强,让殿内的太后听了个真切。
她原不想秦恪与秦亦瑶碰头,奈何苏夙也来了,只得是允了她们一同进来。
“太后娘娘,我来找我家王爷的。”苏夙乖乖行了一礼,面上还带着甜甜的笑,直叫太后暖到了心里。
她招招手唤苏夙上前,倒是冷落了自己嫡亲的孙女儿。
“恪儿在里间上药呢,一会儿便出来。倒是你这丫头,不是嫌太学院束缚太多,怎还来了?”
“夙夙听说王爷受伤,实在担心,就来了。”
“那是半点也不想哀家?”
“想的,但王爷说不好入宫打搅,叫夙夙放在心里偷偷地想。”
童言童语总是最入心,太后只觉心口一阵酸涩,为小心翼翼和她相处的苏夙与秦恪,也为站在最高处不被亲近的自己。
“又胡说什么呢。”从里间传来低沉的声音,稍带些责怪。
苏夙循声望去,一见秦恪,那面上的笑意就顿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