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能,董白宁肯不要这份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以骨肉相残的惨痛代价才换来的结果。
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父母、祖父母生死厮杀,谁胜谁负,结果对董白而言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张瑞沉默了片刻,方才注视着董白泫然欲泣的双眸,说道:“本应是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然有些话还是需与汝说清,以免汝抱有不切实际之奢望。”
董白紧紧握住袖口,低头沉默望着张瑞蟒袍上气势威严的平金织绣蟒纹。
“汝祖父,残虐百姓,毫无人性,天人共愤,孤曾昭示天下,必诛其三族。故若孤麾下大军杀入洛阳,誓必会将汝三族至亲,斩尽杀绝。”
话语落下,董白脸上便默默留下两行清泪,泪水如断线的珠帘,啪嗒啪嗒的不断低落到床榻之上。
良久董白方才抬起头,樱唇已经惨白无颜色,望着张瑞问道:“祖父能庇护夫君性命,夫君便不能饶过祖父?”
张瑞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董白明澈的凤眸失去了所有神采,最后楚楚可怜的望着张瑞,说道:“夫君与祖父皆为盖世英雄,为何一定要互相残杀?结盟不好吗?若是结盟,祖父必定会偏爱夫君,赏赐以各种富贵,封夫君为大将军,一同统治天下。”
张瑞苦笑,抚摸着董白的发髻,说道:“男人的事情,汝不懂。”
董白泪流满面,无力的低下头,喃喃道:“为何一定要打打杀杀,全家人和睦友爱,不好吗?”
张瑞倚靠在胡椅上没有解释。没有当着一名梨花带雨少女的面再去指责她祖父究竟如何残暴不仁,如何罄竹难书。
全家人和睦友爱当然好,可是那数以百万计死在董卓之手的百姓该如何瞑目?
在董卓享受天伦之乐时,可有想过有多少百姓因为他的残暴,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造成人间宛如炼狱,天下生灵涂炭,若依旧数世同堂,内外和睦,这世间正义何在?
默默垂泪许久,董白止住了泪水,哽咽道:“那予希望,最终是祖父得势。如此,吾等全家便皆可安享齐全。”
张瑞没有吭声,若董卓真的自以为占据上风,就不会将你送到长安了。
被困死在洛阳尺寸之间,董卓除了把持皇帝以外,一无所有,沦落到以人肉为食。这种情况还能支撑多久?
沉默了片刻,董白开口问道:“夫君谈完政治否?”
在少女新婚夜谈这些,张瑞也觉得有些愧疚,连忙说道:“谈完了,谈完了,不再说这些煞气话。”
董白哀伤的心情总算稍微缓解,说道:“那便熄灯就寝吧。”
“可。”
张瑞立即吹灭了蜡烛,躺在了董白身旁,隔着蚕丝被还能感受到少女僵硬的身躯。
这种蚕丝被是董白的嫁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王侯宫廷便开始以蚕丝、鸭绒填充衣衾。
但这项工艺极为奢侈,要数十百名妇人依次抽丝剥茧,将蚕茧上的长丝一根一根地抽出来,再逐一将其捋平,压实。
这么复杂的工艺,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所以一直是上层王侯才有的待遇。
即便张瑞平时盖的被子,也只是填充了羊绒、鸭绒一类。而再往下,普通百姓就只能往被子里赛鸡毛、鸭毛、布絮。
也只有皇宫与董卓府上才会不计成本,缝制这种极尽享受的被子。
张瑞思索间,忽然右臂一沉,一个柔软的身躯缓缓靠了过来,环绕住自己的右臂,清香的秀发覆盖在自己肩头。
“夫君,这便是夫妻就寝吗?”
张瑞侧头看了一眼埋首在自己腋下的轻柔少女,深吸了口气,这应该怎么跟她解释?
思考了一下,张瑞问道:“入府前侍女可曾教过汝什么?”
董白默不吭声,许久才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
张瑞这才起身,脱去了身上的蟒服以及贴身衣物,一身清爽的重新钻进被窝当中。
不得不说,丝绸为面,蚕丝为里的新被子极为光滑舒适,在被子里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董白看到张瑞坦白相对的模样,顿时发出一声轻呼,紧紧闭着凤眸,羞涩的侧头到另一方。
张瑞重新进入被子里,便压到了董白身上,摸黑帮其解开束带,扔到了床下。
董白羞涩不已,身体僵硬的躺在张瑞身下,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很快外衣便被扔出了被窝,紧接着是长裙,襦衣,抹胸。
各种丝绸华丽的衣衫被扔了一地。
此时董白已紧张的气喘吁吁,手足无措的看着俯趴在自己身上的张瑞,一双凤眸在黑夜中璀璨如星。
张瑞不得不笑着宽慰道:“放松一些,汝这样像是在赴刑。”
“哦,哦。”董白紧张的回道:“夫君,能不能不要在予身上乱摸?予感觉心跳剧烈,呼吸不顺。”
张瑞笑着吻下,少女顿时瞪大了凤眸,眼睛里像有星河流转。一双玉手不由自主的扶到了张瑞腰旁。
许久之后,瞪大的凤眸开始弯曲,眉头渐渐痛苦的皱到一起。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两人终于抱在了一起。董白轻轻环住张瑞腰身,柔弱的说道:“夫君,疼。”
张瑞说道:“放松一些,稍后便好。”
董白一片懵懂,只能听从张瑞建议,轻柔环住张瑞的身躯,全身放松,任其驰骋。
许久后少女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喘息,豆蔻一般的脚趾紧紧的扣在了床榻上。
夜朗星稀,直到明月高悬,屋内才终于回归平静。
高贵单纯的少女终于作成他人妇,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张瑞却睡意消散,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中沉睡的少女,不由沉思起洛阳事宜。
也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结局。
好在这个结果马上就将见分晓。
这不仅关乎儿女情长,更是关系到右将军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的生死荣辱。
当府内众臣达成一致,将决定整个势力的争霸方向。
思虑了许久,张瑞才不知何时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