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琳娜被保安粗鲁地拉出驾驶座,头晕目眩阵阵恶心,好像有人在高喊尖叫,可她听不清,耳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轰隆隆炸响。
慢慢的,视野逐渐清晰,躺在血泊里的司阳朔闯入眼帘,贾琳娜目眦尽裂,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刹那间,酒醒了,魂散了,贾琳娜脸色苍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浑身剧烈颤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忽然间,贾琳娜发出一声尖叫:“阳朔!司阳朔!司阳朔!”
才跨出去一步,贾琳娜被保安拦住,唯恐她再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事来。
鲜血不断从司阳朔身上涌出来,贾琳娜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也随之抽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竟然开车撞了司阳朔!
司阳朔被救护车紧急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命是救回来了,却极有可能落得腰部以下瘫痪的结局。
司母痛不欲生,放声大哭,哭着哭着抹抹眼泪,咬牙切齿:“贾琳娜,贾琳娜,我要她的命。”她的儿子30岁都还没到啊,贾琳娜这个畜生,不得好死。
司母悔不当初,她为什么当初要让儿子去追求贾琳娜,贾琳娜就是个疯子。视频事件后,她就该顺势让儿子分手的,是她,是她逼着儿子去道歉求和。
司母心神俱裂,痛哭不止。
待被告知有人在网上诋毁儿子,还上了热搜,司母险些气晕了过去。岂不知有人恶意针对,不然一起车祸怎么可能上头条。
司阳朔和贾琳娜米盼盼这段三角恋的经过被放到网上,还有视频有照片佐证。
早前那几段视频的热度已经过去,但是互联网的记忆功能无比强大,哪怕司贾两家当初费心公关平息,也无法斩草除根。
此事一出,又被挖了出来,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之前同情司阳朔谴责贾琳娜的,这会儿纷纷倒戈,开车撞人肯定不对,可司阳朔干的还真不是人事。
背着白富美未婚妻脚踏几条船,翻船之后,做小伏低取得谅解。白富美一朝破产,立马翻脸不认人,又和小三儿恩恩爱爱。
部分网友表示,搁他也想弄死这个渣男。
司阳朔再次臭不可闻,比上次还甚。
这回司家没能力像之前那回下大力气公关,兼墙倒众人推,网上一片腥风血雨。
看得司母又惊又怒又恐,司家是个上市公司,要脸要名,尤其眼下这节骨眼上,这些舆论带来的恶果更加严重。
不由得,司母开始怪儿子怨米盼盼,如果儿子不鬼迷心窍,如果这女人不得寸进尺,事情未必会恶化到这一步。
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司母只能一边担心着儿子,一边等待着出差的丈夫回来主持大局。
被司母怨怪着的米盼盼是从铺天盖地的新闻中得知这个噩耗,米盼盼闲着没事就喜欢玩手机,哪能看不到。
刷到司阳朔车祸的消息,当下魂飞魄散,米盼盼哪还顾得上矜持立马打电话,也就不知道自己被扒了出来。
打过去提醒关机,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踏至,米盼盼吓的小脸惨白,跑去找佣人,问她有没有司阳朔别的联系方式。
当然是没有的,米盼盼急的团团转,忽然想到公司,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抱上儿子,让司机送母子俩去公司。
司阳朔现在肯定很需要他们,老天保佑他一定平平安安,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满脑子司阳朔的米盼盼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大小也是个网红,黑红的红。
刚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一个人拿出手机拍之后,效仿者紧随而来。还遇到了两个激进的女孩,跑上来质问她。
米盼盼哪里遇到过这阵仗,吓得掉头往车里跑,她惊魂未定的坐在车里,让司机去打听司阳朔在哪个医院。
司机无功而返。
内外交困,米盼盼嚎啕大哭,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她不是,她不是那种人。
……
冯恺筋疲力尽地抹了一把脸,他爸已经能够坐着轮椅来公司主持大局,然而公司情况并没有如他设想中的那般起死回生。
近来,他爸主要做的一件事是查账,查出来不少猫腻,他爸已经在追缴。想要力挽狂澜需要钱,追缴是目前最便捷的一条路。
追缴的人里,就有冯大姑和冯二姑的一儿一女。
对此冯恺乐见其成,对于当年冯家三个姑姑的袖手旁观,他一直耿耿于怀。但凡她们拉他一把,他便可以少判刑,甚至有可能不判刑,但是她们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冷眼旁观他入狱。出狱后也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她们丝毫不顾爸爸几十年来对她们的照顾,翻脸无情。她们做了初一,就别怪他们父子做十五。
冯大姑和冯二姑企图打亲情牌,冯远鹏不为所动,冯远鹏已经被姐妹俩的所作所为寒了心肠,现状也不允许他心慈手软,他需要钱运转,哪怕是亲外甥也不手软。
在他儿子吃苦受累时,他的好外甥们拿着他的钱挥霍无度,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大姑冯二姑为了不让儿女坐牢,只能忍痛割肉,变卖家产,补上窟窿。眼看着亲外甥都这个下场,旁的也不敢抱侥幸心理。
如此倒是收回了一笔钱,冯远鹏不顾身体,坐在轮椅上拜访昔日朋友,情况却并不乐观。
冯恺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灌了一口黑咖啡,继续看资料。他大学没毕业就出了事,对生意其实一窍不通,这段日子都在恶补相关知识。
突然,右下角跳出一个新闻窗口,随意瞄了一眼的冯恺瞳孔骤然收缩。
彷徨无助的米盼盼接到冯恺的电话,立刻哭起来:“冯大哥,冯大哥。”
冯恺被她哭的心揪成一团,连忙道:“你在哪儿?”
回到别墅内的米盼盼犹豫了下,报上地址。
冯恺拉开门就要飞奔赶过去,和正要进门的秘书撞了个正着,
“冯总,冯董让您去一趟他办公室。”
冯恺愣了下,问:“我爸有说是什么事吗?”
秘书:“冯董没说。”
冯恺人神交战,既想立刻飞到米盼盼身边,又怕他爸找他有要紧事。
“冯总?”秘书唤了一声。
冯恺稳了稳心神,抬脚前去见冯远鹏。
冯远鹏找他过来说正事,自己这身体状况,得尽快培养冯恺,让儿子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见冯恺心不在焉的,脸色冷了下来。
冯恺察觉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你有事?”
冯恺摇头:“没事。”
冯远鹏直直凝望冯恺:“有事也搁一边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司,你自己掂量清楚。”
冯恺心下一凛:“爸爸,我知道。”
冯远鹏脸色略略和缓,冷不丁又道:“你和那个姓米的女孩还有联系吗?”
毫无防备的冯恺满脸惊讶。
冯远鹏颜色泛冷,他调查过儿子,知道米盼盼和儿子同居过。
几个月前司阳朔视频事件后,米盼盼被扒了个底朝天,冯恺也被挖了出来,被戏称为备胎王。
把冯远鹏气得不轻,他冯远鹏的儿子居然捡司阳朔穿过的破鞋,还被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后见儿子专心学习,他就懒得再问,可司阳朔又出事了,儿子神不守舍,冯远鹏不禁想到了那个女人。
“不许再联系,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一攀上司阳朔就撇了你,嫌贫爱富。你只管看着,要是司阳朔挺不过这一关,她一准回来找你,你可别犯傻。”
冯恺:“爸爸,你误会了,我和盼盼不是那种关系。”
冯远鹏冷笑:“那是什么关系?”
冯恺:“我们是朋友。”
“住在一个屋,供她衣食住行帮她养孩子的朋友。”
冯恺:“她遇上困难了,我只是暂时帮帮她。”
冯远鹏气得拍桌子:“蠢货!你帮她,她就坦然的受了,别告诉我她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明知道你有意还接受,就是故意吊着你那你当冤大头。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情圣,人家当你是傻子。”
“爸,你别这样说盼盼,她不是这种人,她是个好女孩。”冯恺听得耳不顺。
冯远鹏大怒:“好女孩不会勾搭有主的男人,更干不出未婚生子的事。”
冯恺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有主的男人,未婚生子,那么他妈又算什么!一口郁气在胸口横冲直撞,冯恺想问,却不敢,只涨红了脸握紧了拳。
冯远鹏从他震惊悲愤的神情中意识到了谷雅萍,眼皮抽了抽。
曾经他以为谷雅萍是个好女人,觉得谷雅萍深深爱着他,为了他甘愿当见不得光的情妇。可在谷雅萍给他带了两顶绿帽后,冯远鹏只想戳瞎年轻的自己的双眼,什么爱,谷雅萍就是为了他的钱。
父子两个不欢而散。
冯恺仍是去找了米盼盼。
冯恺来到一座古典的园林别墅前,脸上线条微微紧绷。米盼盼从家里逃走后,米父米母联系过他,可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是有猜测。
后来米盼盼大概是补办了手机卡,终于能联系上,从米盼盼支支吾吾的话里,猜测成真。
冯恺心里什么滋味都有,酸甜苦辣咸,最后化为自嘲,司阳朔是乐乐的亲生爸爸,司阳朔能给盼盼母子提供优渥的环境,而他朝不保夕。
坐在车里,冯恺定定心神,打电话给米盼盼。
米盼盼听到电话响,接起来,得知冯恺来了,漂浮不定的心不禁略略安定,跌跌撞撞跑出去。
望着米盼盼雪白的面容,冯恺刀剜心一般。
米盼盼未语泪先流:“冯大哥。”
别墅里的佣人有一眼没一眼看着坐在一块的冯恺米盼盼米乐乐,在冯恺放在米盼盼背部轻拍的手上顿了顿,暗暗一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呢,少爷才出事,她就……罢了罢了,她什么都没看见,少爷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这女人可有儿子傍身。
冯恺柔声安抚了米盼盼:“我去打听下司阳朔在哪个医院。”顿了顿,冯恺又道:“他不会有事的。”心里深处却又一道不同的声音冒出来,把冯恺自己都吓了一跳,有些坐不下去了。
冯恺匆匆离开,当真帮米盼盼去打听,看在冯远鹏的面上,还真让他打听到了。
这一次,心有余悸的米盼盼汲取教训,带上帽子口罩抱着同样装扮的米乐乐前往医院。
见到了骨立形销的司阳朔,不过是五日光景,司阳朔的脸就像是被刀削过一般减下去。第一眼,米乐乐吓的哭起来。
米盼盼站在门口,一时不敢进去。
司母抿了抿唇,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们。儿子很有可能不行了,这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孙子,哪怕再厌恶孩子他妈,自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司母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米盼盼,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就是人品也让人不敢恭维。真不知道儿子看上她哪一点,想不明白的司母有意无意忘了这对通知母子,司阳朔也没主动提起,以至于米盼盼还得通过冯恺找到人。
司母一时也没深想她怎么找到这来的,眼不见为净,司母走出病房,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悲怆的哭声。
司母安慰自己,起码对儿子还有几分真心。
米盼盼和米乐乐痛哭流涕,哭得司阳朔一面感动一面烦躁,好不容易让她们止了眼泪。
司阳朔并不知道自己病情有多严重,父母都瞒着他,他憔悴是因为生理痛苦,以及为舆论,为雪上加霜的公司现状,并不是为自己的伤势。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能好起来,下个星期他就要出国治疗,会好的更快。
闻言,米盼盼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心疼地摸了摸他打着石膏的腿。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米盼盼含着泪嗔怪。
司阳朔:“手机坏了。”
盼盼凶巴巴地瞪着他:“手机坏了,你不会另外找个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司阳朔打了个哈哈,兵荒马乱没顾上这一茬,这话没法说,只能逗儿子转移她注意力。
处理工作的百忙之中司阳朔还有空逗着儿子在石膏山画画,米盼盼母子的到来让司阳朔心情好了几分。
这份好心情在美国接受半个月的治疗后荡然无存,司阳朔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病情。
司阳朔盯着窗外,宛如泥塑木雕。
他出生时,司家已经是百万富翁,他是长子长孙,打小就受父祖爱重。一路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年纪轻轻就在商场闯下自己的事业,人人都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唯一的不顺就是私生活,他承认自己花心浪荡,但是他有这个资本,那些人的辱骂不过是嫉妒罢了。和他换个身份,就不信他们能安分守己,说白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可现在,他居然成了一个残废,成了一个废人。
司阳朔双目血红,右手死死抓着大腿,不痛,一点都不痛。
米盼盼瑟缩在墙角,入眼是狰狞的司阳朔,狼藉的病房,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掉,她抖着嗓子叫了一声:“阳朔?”
司阳朔寸寸抬眸,直勾勾锁着米盼盼。
米盼盼形容不来这种眼神,绝望、死寂、悲愤,看得她一凉到底,就像是被人抓着脑袋按在冰窟窿里,米盼盼打了一个寒噤。
爆发了一次之后,司阳朔不闹也不哭,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米盼盼也觉得三魂六魄动荡不安,似要离体。
司阳朔腰部以下瘫痪,恢复希望渺茫,怎么可能,米盼盼越哭越悲,悲不自胜。
如此行尸走肉月余,司父赶来,带来了贾琳娜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十年的消息。
司阳朔波澜不惊,死水一般。
忍无可忍的司父一个耳光甩在自怨自艾的司阳朔脸上:“腿废了你脑子也废了,你下半辈子想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想也没这个机会,公司现在是个状况,你知道吗?照这情形下去,我们都得完,你以为你还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这,你以后连住院费都付不起。”
司阳朔眼珠子动了动,透出几缕活气。
见状,司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医学发展日新月异,现在治不好,十年后,二十年后,不放弃就有希望,放弃你就真的没指望了。说句不中听,就算你真的站不起来,只要我们司家不倒,谁敢轻视你。”
鬓角发白的司父口苦婆心一通劝,终于重新点燃司阳朔的斗志。
司父如释重负,近年来投资的新项目都是司阳朔在主导,他一撂摊子,群龙无首,乱上加乱。
临走,司父重重拍了下司阳朔的肩膀:“谁也不能打倒你,只有你自己能打倒自己。”
米盼盼见到重新打起精神的司阳朔,喜极而泣,压在心口的巨石不翼而飞。
司阳朔望着憔悴的米盼盼,怜意横生:“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米盼盼动容,吸了吸鼻子:“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都值得。”
司阳朔心头泛暖,一扫之前的颓败,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然而,这世上,并非所有努力都有回报。
司阳朔向来以自己的高新科技项目为荣,到最后,正是这些项目拖垮了集团。
不是他的投资眼光有问题,他投资的都是蓝海项目,前途无量。问题出在他野心太大,但凡他觉得有前途的领域,为了抢占市场,拿下最大的一块蛋糕,大干快干。
步子迈太大,就容易扯着“蛋”。
司阳朔走在断尾求生的自我拯救路上,走上了绝路。
司家步上贾家的后尘,进入破产清算环节。
司阳朔第一次尝到了一无所有的滋味,这一次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车子房子都进行了抵押贷款,却仍然填不上那个吃人的窟窿。
残疾可以治,贫穷却无药可医。他完了!司阳朔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还好,冯大哥,”米盼盼故作坚强的笑了下:“他近来心情是有点不好……他没怎么冲我们发脾气……嗯,就偶尔,我能理解,毕竟他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冯大哥,还好有你。”
司阳朔坐在轮椅上,神情难辨地看着阳台上打电话的米盼盼。
冯大哥,司阳朔动了下嘴角。
若有所觉的米盼盼霍然转身,对上司阳朔面无表情的脸,和以往一模一样。
米盼盼心里发虚,急忙挂了电话,司阳朔不喜欢她和冯恺联系。
“阳朔?”米盼盼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司阳朔脾气越来越暴躁,她也越来越怕他。
司阳朔看她一眼,控制轮椅进了房间。
留下米盼盼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客厅里,司阳朔变了,曾经的他霸道却不失温柔,永远是自信张扬的。可现在的他,阴阳怪气,令人坐立不安。
趁着米盼盼没注意,司阳朔拿了她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锁,查看通话记录,盯着最上面那一条,联系可真够频繁的,尤其是最近这三个月。
接着打开微信页面,冷笑从司阳朔牙齿缝里蹦出来。没想到冯恺是个痴情种子,都这样了,还想接盘。有人想当接盘侠,米盼盼高兴坏了吧。再装一装纯,半推半就地就能从了,再次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司阳朔冷笑涟涟,好朋友,情同兄妹,当初的他是有多傻,才会相信米盼盼的话,这哪是对好朋友好大哥,分明是对情哥哥。
过往种种在司阳朔眼前掠过,就是这样的天真漫烂欲拒还迎,他竟然看不透,自己是昏了头还是中了蛊?
如果没有米盼盼刺激贾琳娜,贾琳娜也许不会那么疯,自己就不会成为一个死残废。
将手机放回原位,司阳朔回了屋,给父母各打了一个电话,父母已经上了征信黑名单,寸步难行。而他因为治疗,出事时正好在美国,尚且有几分自由。
父母让他好好留在国外,千万不要回去。他当然不会回去,回去干嘛,可不回去又能干嘛,在美国那些债主是找不到他,但是他仍然是个残废,还是个贫穷的残废。他司阳朔,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何其可笑,何其滑稽!
司阳朔拿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如今他入睡必须得靠这东西,看着看着眼眶发热,忽的一呛,任眼泪肆意奔流。
米盼盼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歪在沙发上睡着,米乐乐也窝在小沙发上进入梦乡。
坐在轮椅上的司阳朔定定看了米盼盼半响,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报应。贾琳娜破产后,他一脚踹了贾琳娜。他破产后,米盼盼想一脚踹了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似哭似笑的司阳朔弯腰拿起茶几下面的水果刀。
公司破产,负债累累,双腿残废,连男人都算不上了,他绝不允许自己像个笑话一样活着。
在走之前,他要带上这个女人。司阳朔停在米盼盼身前,眼神寸寸发寒。想踹了他另攀高枝,哪有这样的好事,司阳朔神情一厉,高高举起水果刀刺向米盼盼的脖颈。
恰在此时,歪在靠枕上的米盼盼无意往下滑落一寸,水果刀划过米盼盼的肩膀,带出一串血。
剧痛令米盼盼骤然清醒,入眼的就是举着水果刀想补刀的司阳朔。
米盼盼惨叫一声,随手抓起靠枕挡在身前。
“你干什么!”屁滚尿流翻倒在沙发背面的米盼盼尖叫。
司阳朔趴在沙发上,愤恨又悲苦地怒视米盼盼,撑着双手爬向米盼盼。
他满脸鲜血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骇得米盼盼连疼痛都忘了,一把抱起不远处的米乐乐,夺门而逃。
紧紧抱着熟睡的米乐乐冲向楼梯,此时米盼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司阳朔他疯了,他要杀了她们母子。
跑到一半,米盼盼体力不支倒下,从台阶上栽下去,摔得七晕八素。
米乐乐是被痛醒的,扯着嗓子哇哇大哭。
肩膀上的剧痛凶猛袭来,米盼盼也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吸引了上下楼层里的人,第一个赶来的是外国中年男人,见状大吃一惊,呜哩哇啦一通,米盼盼一个单词都没听懂。随后又来了好些外国人,闹哄哄一团。
正当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米盼盼唰的扭过头,推开周围的人飞扑到窗口。
“啊!”米盼盼发出一声嚎叫,眼皮翻白,竟是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