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的柴房可以住人吗?”纪菁问,她不介意住柴房。
“姑娘,不好意思,柴房已经有人了。”小二挠了挠头。
“纪姑娘。”沈追看向纪菁,“你先住下吧,我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等等。”纪菁叫住他,“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一路奔波也精疲力尽,出门在外,事急从权,没必要在意那些虚礼,你我今晚就住一屋吧。”
又对小二道:“劳烦你带路。”
小二领着他们进了客房,纪菁打量了一下,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这间客房并不小,有床有榻还有屏风,到时候把屏风横在中间,就可以避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情况了。
只是当小二出去,关上门之后,屋里只剩他们两个,纪菁心头顿时有点不自在,这间客房还是小了点。
沈追像是看透纪菁在想什么似的,道:“我让小二送热水上来,你先洗漱一番,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沈追出去后,纪菁从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在榻上,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坐在铜镜前打理自己半干的长发。
这里的人都有一头及腰的长发,纪菁的头发尤其乌黑浓密,她梳了一阵便觉得手酸,头发上有一处打了结,纪菁梳了半天没疏开,失去耐心,拿梳子生拉硬拽起来。
“别动。”沈追此刻正好进来,见状从纪菁手里拿过梳子,“你这样会伤到发根的。”
他撩起纪菁那缕青丝,放在掌心,慢慢将其捋顺了。
仿佛有一股电流窜到了纪菁头皮里,她抬眼,正好从铜镜中看见两人姿势亲密,沈追站在她身后,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神专注,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缕头发,而是一块美玉。
纪菁脑海中却浮现出他被另一个女人抱住的样子,猛然起身,将发丝从沈追手里抽出:“多谢。”
沈追怔了一眼,望着纪菁:“纪姑娘,我怎么感觉这几天你对我疏远了许多,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纪菁背过身:“哪有,我有些饿了,先吃饭吧。”
沈追回想了一阵,确定自己没有丝毫冒犯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纪菁洗漱一下,准备上床休息,她来到榻边,沈追却先她一步躺了上去:“纪姑娘,我骨头硬,睡不惯太软的地方,床就留给你吧,我睡这就好。”
说完不待她说话,直接闭上了眼。
沈追身形修长,窝在这方窄窄的榻上实在有些委屈了他,束手束脚很不方便,纪菁道:“秦公子,你还是去床上睡吧。”
沈追呼吸绵长舒缓,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纪菁拿他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望着帐子顶,没有多少睡意。
沈追这个人,虽然身份上扑朔迷离,但对她的照顾都是实打实的。
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仅仅因为她是个看得顺眼的朋友吗?
那她呢,也当他是朋友吗?她这段时间的别扭都是因为看见沈追和其他女人亲密的模样,可作为朋友,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呢?
纪菁感情迟钝,但并非傻子,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被她死死按住了。
快睡吧,明天有得忙呢。
等纪菁这边呼吸平稳之后,沈追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动了下身体,这榻真的太硬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了,沈追要出去置办一些货物,问纪菁:“你是要一起,还是先在城里到处逛一下?”
纪菁笑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去城里的药铺看一下。”
“好。”沈追声音温柔,“这里不是县城,人生地不熟,你要采药的话记得等我回来一起,莫要擅自行动。”
纪菁去小二那问了一下城中各个药铺的位置,一家家找了过去,但店家不是说没有白朱草,就是已售光。
一个药铺的伙计告诉她:“姑娘你来晚了,咱们蜀地所有的白朱草都在几天前被孙家给收走了。这白朱草稀少难采,你要的话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了。”
“孙家?”纪菁道。
“孙家是蜀地有名的世家,他们收购白朱草是为了给自家老太太治病,你就算上门去买他们也不会卖的。”伙计道。
纪菁从药铺出来,看来必须要进山一趟了,她召唤系统:“0025。”
“系统一下子蹦了出来:“雇主有什么吩咐吗?”
“打开你的扫描定位,帮我搜寻一下,这附近哪里有白朱草。”纪菁淡淡道。
系统打开一张蜀地地图,沉默了半晌,道:“我只在西山东北角发现了一株,距此十公里。”
“好。”纪菁看了下天色,道,“你现在导航,我们马上过去。”
沈追是说过要等他一起去,但她不想再麻烦他,而且系统只找到这一株,要是去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谁知道下一株会在哪。
“好咧,往前直走100米,右转……”
沈追去市集,装模作样逛了一阵,摆脱了身后的小尾巴。
他进了一条巷子,七绕八拐了一阵,停在一扇并不起眼的偏门前,上前扣了几声。
没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一个相貌冷峻严肃的人探出头,看见沈追,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主子。”
“层雨,人呢?”沈追问。
“人已经带来了,正在厢房等着主子。”层雨道。
“这一路还顺利吗?”沈追一边往里走一边道。
“路上遇到了好几波刺杀,好在我们准备充分,有惊无险。”层雨面无表情。
说话间,沈追推开了厢房的大门,坐在里面的人抬头望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大,语气激动:“殿下……”
沈追抬脚走了进去,那人连忙起身跪拜,沈追伸手扶住他:“太傅,你是我的老师,怎么能对我行如此大礼?”
太傅悠然一叹:“如今我已经不是太傅了,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殿下的老师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沈追沉声道,“太傅,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你触怒了父皇,可父皇一向宽仁,又怎么将你贬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