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无止境的杀戮大漠上，两方大军再一次对垒在了一起。
从上方俯瞰下去，人族一方排列成长方形的大阵，虽然不像凡人军队那样规整，但还是有大致的轮廓。
而妖族则较为杂乱，呈一线天式，像是一条长蛇要将人族大军给盘踞起来。
并且，蛮荒天下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洪荒猛兽横行，各种太古遗种都可以看得见，百兽林立，大部分还都是以族群的方式出战的。像是炎魔蚁，一眼望去，不知数量究竟有多少，汇聚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汪洋。
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那些体型最庞大的大妖，它们是一个族群中的老祖，是堪比证道境人族大能的存在。
上空盘旋着一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巨鸟，遮天蔽日，翅膀不知有多少里长，它俯视着下方的人族大军，两只眼睛宛若两轮血月般，凶气滔天。
除此之外，还有几头体型较小的妖兽，但它们的威严却格外可怕，最令人族感到忌惮。
宁明此刻就在看着一个正常人大小的白狐。
那只白狐盘踞在一群漆黑大妖当中，体态完美，毛发雪白，纤尘不染，尾部共摇曳着八条尾巴，美丽得像是画卷中的神兽。
“天狐族的大妖吗？”宁明自忖，在感受对方的气息，试图判断强弱。
那只白狐并未注意到宁明的窥视。
它昂着修长的脖颈，狐眼睥睨着天下，那种仪态简直比仙尊世家的女子都还要出色。
“天狐族...玄武族...两大圣族都现身了，这次规模不小啊。”
旁边，楚哥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除了那只天狐族的大妖以外，妖族大军中还有几头如山岳般的乌龟，它们的四肢像是擎天柱，撑在大地上，莫名气息散发，足以令一切生灵蛰伏。
最特殊的是，它们的背部纹有一种玄奥繁复的天图。
这便是蛮荒天下目前的八大圣族之一，玄武族。
若是追溯根源，它们的历史实在太古老了，要远超人族的那些仙尊世家。
紫衣女子唐兰此刻眼里也升起了担忧之色，“这次的阵仗为何会如此之大？”
“不必担心。”忽然，楚哥深吸了口气，安慰大家，“依我猜测，这次的主要目的，大概是曹言和那位玄武族圣子。”
轰！！！
正在人族大军被妖族的凶戾所震慑之时，曹言突然一步踏出。
他穿戴着暗金色的战甲，每一块都像是陨星融炼而成，闪烁着金属光泽，表面还有细密到不可查的纹络，乃是一种类似妖族天生的道纹，可以为修士加持最强大的力量。
“玄武圣子，裴巴，滚出来！”
曹言非常英武，宛若一尊年轻的战神，一声震喝，如雷贯耳，“今日便看是你妖族圣子战死沙场，还是我曹言道崩于此！”
哗~
士气瞬间就拔升了上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族修士因为曹言此举而战血澎湃了起来，纷纷怒视着妖族一方，想要跟着一起叫阵。
对岸，一头头妖兽宛如地狱绘卷般的场景。
曹言大喝后，那片天地突然就静默了下来，汹涌的妖气也沉寂了下去，安静地有些可怕。
轰隆——
于无声处起惊雷，一只巨大的兽爪猛然间抬起，像是能握住日月，直接从上空拍杀向曹言。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球。
包括宁明身边的唐兰都忍不住要惊呼出来。
那只巨大的兽爪，遮住了一片天，拍断了层层虚空，那种力量实在是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这绝对是一头实力强的深不可测的大妖！居然一言不发，要直接在阵前拍杀人族天骄！
然，曹言任凭一头黑发在狂风中激荡，不曾有半点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任何变化。
唰！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突然飞出一枚金色的符文，轰中了那只兽爪。
二者在天空中打出无与伦比的大爆炸，令那里一片混沌，仿佛九重天都塌陷了一样。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古钧，这是何意？”
人族大军当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都过去了七百多年，你的胆子还是和老鼠一样大吗？就这么不要脸，害怕曹言他以后成长下去？”
轰隆~
妖族一方突然涌出莫名的气息，凶禽猛兽全都蛰伏，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下一刻，一头巨大的人形生物走了出来，“他曹言算个什么东西，你人族是没什么挑大梁的人物了是吗，居然派一个小辈在阵前叫嚣？”
“咕~”
许多人族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那头人形生物是一个独眼巨人，直立行走，庞大的惊人，身高可比肩山岳，双臂还生长有密集的金色鳞片，脸上只有一只竖眼，开阖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在划过黑暗宇宙。
这头大妖的血气也太恐怖了点，仿佛可以爆发出淹没半座天下的阵仗。
哪怕是宁明都暗暗吃惊，生命力如海，堪称自己见过有史以来血气最强的一头生物！
人族深处，有地位最高的老人开口，“我等和你们没什么可多谈的。战争是你妖族主动挑起的，曹言说的没错，若要战，那便战。今日，尔等是要全面开战吗？”
“全面开战...嘴上说的轻巧，看来你天机宫和当年的天庭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威逼利诱这些无辜的人族修士来战场上送死，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性命。”
那头名为古钧的独眼巨人说道。
看样子，一方嘴皮子上的切磋是免不了了。
宁明听得津津有味，
楚哥等普通修士则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来了。
因为，每一次打之前，天机宫和妖族的大人物们都会扯东扯西，说上大半天。
“明明是你们主动挑起的战争！”人族中有老辈修士怒道。
古钧说道，“而导致战争的主要原因便是你天机宫，道貌岸然，坏事做尽，名不副实，已经腐朽到了一个极点！”
“行了，废话说这么多，有何用？”
正在这时，曹言再次发出了声音。
他一个人站在人族大军的阵前，目光傲视着前方乌泱泱的妖兽大军，“若非看在当年那位的份上，要不是还想给你妖族留有一丝退路...我等早就攻破你们的大荒城，让你们品尝到四万年前相同的苦果！”
此言一出。
妖族一方勃然大怒，不知有多少凶兽在低吼，眼睛血红，想要冲了出去，撕咬曹言的全身血肉。
四万年前的苦果，指的是当时统治天外天的天庭对妖族开启的战争。
那一战，妖族惨败，蛮荒天下遭到血洗，太黑暗了，血腥程度不亚于宁明家乡所经历的浩劫。
这也是妖族绝不容许被触碰的伤口，最屈辱、仇恨的一段历史！
那只白狐和那几头玄武圣兽，此刻的气息也低沉了下来，眼神极其不善。
“曹言...你说这话，代表的是天机宫的意思吗？”
独眼巨人古钧看向曹言。
曹言年轻气盛，锋芒毕露，道，“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你妖族不也明白这点，所以这三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都不成规模，你们真敢承担让我天机宫流血的代价吗？”
“曹言！”
此言一出，后方立刻就有老人传音提醒。
确实。
天机宫还是不想和蛮荒天下闹大了，主要当年将天机宫带到天外天的那位名为北冥的修士，对方有一位挚友和妖族关系莫逆。
而战争虽然已有了三年之久，但都没有伤到双方的筋骨，彼此像是都有一种默契，做事留有缓和的余地。
只是，这种话又怎么能搬上台面上来说？
然而，
古钧却并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而是冷冷道，“你天机宫就这么自大了是吗？”
在其后方，一头头大妖立身于黑雾中，如同一座又一座的铁塔，那种死寂与恐怖的气息，让整片天地都压抑了下来。
古钧看着穿戴着暗金战甲的曹言，“你天机宫是不是真把你们当成了四万年前的天庭？我蛮荒天下不想波及到其他那些无辜的生灵，这种仁慈在你们眼中就成了一种怯懦？”
曹言语塞。
他还是年轻，另外，就算是许多天机宫中的老人都很难回答这句话。
天机宫觉得妖族不敢打大仗是因为害怕到时候下不来台；妖族则将矛头直指天机宫，说是不想牵扯太多其他的无辜人族。
这话当然也不只是对曹言说的，更多的是对其身后的人族大军所说。
“你妖族的野心，天下谁人不知？”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若天外天真没了我天机宫坐镇，诸天到时候会沦落成什么地步？”
“狂妄自大，一点脸都不要了！”
突然，那只白狐发出了悦耳的女声，“没了你天机宫，诸天万界照样运行，另外，我妖族又何时说过要覆灭你天机宫了？不过是要在天外天建立一个新的万妖宫，谁都看的出来，你天机宫都快被那些仙尊世家给架空了！”
这是真的无止境的骂战。
双方能说一整天，不，只要精力够，吵一年都可以！
人群中，宁明周边的其他修士都快要打瞌睡了。
宁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才全方面的了解到了这场战争。
“够了！”
曹言目前也很年轻，不算是老一辈的人物，还不能像个婆娘似的，对骂大半天。
他再度爆发出气势，战意铺天盖地，如同汪洋一般席卷而出，要瓦解一切，令诸多生灵都变了颜色。
“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是没被打疼，或是不服气，那就让裴巴出来！我来让你妖族看见什么叫做差距！”
曹言大喝，声音响彻整片天地。
轰~
几乎瞬间，众人脚下的大地突然一颤，真正的天摇地动。
“哦？”宁明微微变色。
楚哥以及其他修士则张大了嘴巴。
只见，
一头巨大的生灵从妖族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头玄武神龟，共有四足着地，每一步落在地面时，不仅天地，众人的心头也跟着狠狠一抖。
“好强...”
宁明的身体都产生了本能的预警，意识到目前的自己在这片战场上还没有太过骄傲的资本。
“出现了！”
“裴巴居然真的到了，它要在今天和乾坤宫的曹言分出生死胜负！！”
霎然间，全场轰动，人族大军沸腾一片。
饶是上空的季元等顶尖人物，此刻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眼神相当凝重。
“道决...十七，通神眼”
突然，季元运转法力，那双眼瞳出现了一条条神秘纹络。
这是一种神秘的加持，可以让他捕捉到天地间灵气、道则的变化，接下来的全部精力都要用来捕捉这场惊世大战的每个细节。
下方。
宁明同样深吸了口气，看出双方大军暂时不会开战，今天的主角是曹言和那个成名多年的妖族圣子。
说实话，都到了证道境这一阶段，对方也算不上是什么圣子，早已成年，是妖族中的巨擘。
所以说，当日曹言突破后便宣战裴巴，这件消息就像是惊雷，直接炸开了诸天。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这就是下一任的九灵吗？”
“......”
人族大军中，每个修士此刻的心神都因曹言而沸腾，真的是很激动，像是在见证一段传奇历史。
还有很多教主级人物，诸天名宿，同样也在心中为此战暗暗捏了把冷汗。
“裴巴，此战只有胜和死！作为我妖族圣子，你享受了数千年的光环，如今也终于可以捍卫我蛮荒天下的荣耀了！”
妖族一方，同样有大妖在裴巴身上寄托了重望。
这一战，无论谁败，对于那一方阵营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会把战争带入下一个阶段。
“我明白。”
大漠上，那头玄武圣兽开口，声音冰冷与淡淡的杀机，“我很讨厌这个曹言，他骨子里有种和当初天庭极其相似的意味。”
话音落下。
这头足有小山大的玄武突然化光，然后竟然是变成了一个人。
裴巴是圣子，而圣子意味着的是他们是诸天万界最独特的一批生灵，是可以同时修炼肉身与大道的存在！
也就是说，裴巴同样拥有大道的最强宝具，道体！
“唔...”
突然，有人族修士闷哼了声。
裴巴化成一个人后，向前走去，身体有些矮，但整个人带动出的气势恐怖无边，如同携着一片宇宙海，所有挡在其面前的都得沦为齑粉！
“哥，此战，裴巴和曹言...”
季婵突然传音询问自己的兄长。
上空，季元运转通神眼，紧盯着裴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观望一个大道胚胎，这绝对是再恐怖不过的道体，对方的精气神也超级恐怖，达到了巅峰！
“暂时不好说...”季元暗暗摇头。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还赶不上这个妖族圣子，更看不出对方的全部潜力。
另一边。
人族大军当中，楚哥和梁和壁、唐兰他们也在对这一战各种议论。
“姜兄弟，你怎么看呢？”忽然，楚哥见宁明没怎么说话，便主动搭话。
宁明默默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忽的开口，“五五开吧。”
轰！！！！！
就在这时，曹言动了，证道境的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强的体现，灵力直接从他的天灵盖冲起，击穿了苍穹。
呼——
同一时间，裴巴也动了，脚掌落地的刹那，妖族圣子的强大展露无疑，一脚便踏破了万里之广的大漠。
无数金黄色的沙子就像是大海般升空，悬浮在了天上，这一景象壮观到了极点。
在飞沙走石当中，两大强者战在一起，搅乱了乾坤，惊天动地！
【作者题外话】：昨晚状态有点不太好，不过，这一章算是22号的，今天23号还是会有保底的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