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所有人——包括旅馆的工作人员们,也坐在一起,有的在沙发上,有的坐在蒲团上——眼睛盯着中央的电视屏幕。
电视机里古怪音乐停歇的时候,千临涯率先站起身:“我,先去睡觉了。”
“我也是。”清水刹那也站了起来。
“我也……”鹰司和宫城两人站起身。
众人的表情空洞而复杂,好像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身在此时此刻的这里。
电视机里放着的是奥运会的开幕式,大家本来是欢声笑语坐在一起欣赏,不知不觉演到中段,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到了最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散了,连后面的节目都没有接着看下去。
就好像枪尖擦在光滑的石头上,“蹭”地一下就打滑过去了,他们的合宿,也迎来了终点。
明天就是合宿的最后一天了,清水预定的包车将在明天下午到来,也就是说,今夜,就是合宿的最后一晚。
在这次合宿中,四人团体的料理能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尤其是千临涯,从料理苦手,变成了料理高手。
按照清水的说法,他们现在的料理实力(有清水和千临涯两个人carry),已经达到了去年料理赛银赏的水平,只要在选菜和其他方面不出差错,入围赛优胜几乎是板上钉钉。
因为拥有系统这个最大的作弊器,千临涯的料理水平,已经达到了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的地步,平时训练时,他还有意隐藏了一些实力。
在谈起千临涯的真实实力时,即使是清水刹那,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了,甚至会夸得他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料理等级真的很高,他会以为,这是他和清水经常偷偷私下接吻的功效。
之后,他们也有泡过温泉,但自从第一晚之后,再也没有发生有人泡晕的情形了,千临涯也没有再经历过泡着泡着,就有一个赤身果体姑娘跑进来。
倒是在倒数第二天,他独自一个人泡温泉的时候,三个女孩笑嘻嘻地跑进来,蹲在岸上围观他,当然,都是穿着衣服的。
因为女孩们拿水泼他,所以他奋起还击,把三个女生弄得湿漉漉的,早早回去换衣服了,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光。
总而言之,无论合宿多么愉快,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清水同学回去吗?回东京吗?”
上午早餐时,宫城的提问,让端着粥碗的清水眼睛闪动了一下。
“不回。”她回答道,“我打算在家陪陪母亲。”
千临涯马上抬头看她,没回去这件事,偷偷接吻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她的目光并没有看自己。
清水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似乎只是说给某个人听的)说道:“因为好久没有陪母亲了,但某个人什么时候都能陪……”
“清水同学,你说什么?”宫城问。
“什么都没说。”
千临涯放下筷子,没人问他,但他还是自报行程:“我也打算趁着暑假,带梦叶到哪里去玩玩,估计大多数时候都会陪她在一起。”
清水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但表面仍然是在镇定喝汤。
“啊!是去海边吗?那我也要一起!”宫城举手道。
“行啊,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安排时间。”
他这话是看着清水说的,当然宫城和鹰司没有注意到,也没有过多怀疑。
这导致他错觉,这场面好像当着妻女面偷情。
清水不回东京,他还是有些遗憾的,但转念一想,如果她回去了,两个人整日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梦叶也会产生怀疑——为什么明明合宿结束了,哥哥还是一个人独居不肯回来。
吃完早餐后,就是收拾行李,因为最后几天的混居,所有人的行李都混在了一起,收拾的时候吵吵嚷嚷的,很是喧嚣了一阵子。
不过这热闹的日常,很快也要结束了,所以大家在热闹中,都显得有些寂寥。
到了下午,包车来的时候,众人再次坐上了开得飞快的景区大巴车。和来的时候不同,这次倒快得像白驹过隙,瞬间就到了仙台。
在仙台车站,清水就和他们道别了,千临涯也没有很好的借口送清水回家,毕竟他们还没有公开关系。
到目前为止,他和清水的关系,仍然只是“和樱小姐恋爱中”这一层,也就是说,只能算和半个她谈恋爱。
正因为如此,如果公开了恋情,倒会变得非常麻烦。
除了接吻,他们俩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因为那具身体不只是属于樱小姐一个的。
他也没有把刹那酱也搞定的准备——那会加重出轨的感觉。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起公开关系的事情,千临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乘坐新干线,区区两个多小时,他和宫城、鹰司三人就回到了东京,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梦叶已经等在东京站外面了。
菊池杏奈带着墨镜,很帅气地靠在敞篷跑车前,菊池麻理则拘谨地和众人打招呼。
因为和梦叶说了接下来想回菊池家住几天,她们居然全员到阵,隆重地迎接了合宿归来的他。
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后,杏奈开车把两个女生都送回了自己家,才开车回菊池家。
第二天,睡到9点的千临涯起床,梦叶已经在厨房煎蛋了,牛奶则摆在了餐厅桌上,杏奈和麻理两人穿着睡衣在客厅看电视。
风铃响动,窗外艳阳高照,千临涯懒懒揉了揉眼睛,这才感觉,夏天到了。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跳水比赛,他刚好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丝滑如水,千临涯当即鼓起掌来。而菊池家的俩母女则一脸茫然。
“千君懂跳水吗?”菊池麻理扬起脸,看向身后的千临涯。
“不懂,我只看漂不漂亮,漂亮的话,得分就一定高。”
菊池麻理迷茫地看着电视机里短发的女孩,那个区区14岁的孩子,丝毫谈不上哪里漂亮,一时间有些混乱。
“你喜欢短发?”菊池杏奈突然问。
千临涯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引起了误会,赶紧说:“不不,我说的是入水的姿势,水花小就漂亮。”
吃过早饭之后,不知道是怎么聊的,菊池杏奈说起了今天一起去市民泳池游泳。
这个想法由麻理说给千家兄妹听后,千梦叶率先举双手赞成。
于是,一个小时后,他们四个人就出现在了离家不远的市民游泳馆。
游泳馆面积很大,甚至还有水上乐园,但是相对的,人也多得吓人。
千临涯穿着泳裤,坐在岸上的躺椅上,肩膀被冰冰凉凉的小手拍了拍,回过头,才发现是穿着泳装的梦叶。
“哥哥,好看么?”
“世界第一可爱。”千临涯马上回答。
梦叶穿着白色的分体式泳衣,上半身还带着蕾丝边,显得有些孩子气,可是里面装着的东西一点都不孩子气。
因为这个妹妹长得过于高挑,倒像是把御姐塞进了可爱风的泳衣里,如果目光放到她高挑的长腿上,就要粘上去挪不开了。
听到千临涯对梦叶的夸赞,一旁的菊池麻理有些失落地问道:“那我呢?”
千临涯又看向麻理。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朴素泳衣,不过比起梦叶高吊式的设计,她上半身是罩杯式设计,导致两个水球露了一半在外面,鼓鼓囊囊,摇摇晃晃,相互挤压出一道柔软的沟壑。
“世界第一漂亮。”千临涯评价道。
刚才是世界第一可爱,现在是世界第一漂亮,敷衍的成分几乎要标在说明书上了,可菊池麻理还是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喂!千君,刚才第一可爱、第一漂亮都已经说了,我可是都听到了,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评价我!”
他的目光移向叉腰站在那里的菊池杏奈,这个已经脱离少女范畴的大龄女,似乎是和麻理母女对应,穿了一件同款的纯黑色朴素泳衣。
神奇的是,因为是黑色,倒显得比麻理成熟风韵许多,黑色的罩把阳光和视线一起吸进去了。
“喜欢喜欢最喜欢了。”千临涯说。
菊池杏奈得意地笑了,但相对的,是梦叶和麻理都不高兴了。
两个女生推着他下了水,在水里互相玩了一阵子,接着,不擅长游泳的麻理又祈求千临涯教她自由泳。
托着她的肚子帮她练了一下打水后,感觉肢体接触太多,脑袋又有点晕眩了,他回到凉棚下坐下,喝了一杯冰水,刚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倒是一个久违的家伙,是小堀远山。
“喂?审计吗?嗯……唔……好。”
挂断电话后,千临涯有些打起干劲起来。
小堀远山这次是代表新宿茶联打过来电话的,说的主要是让他和清水一起去进行茶室的审核方面的事宜。
每隔几年,各地茶联就要审核一次,各流派传人是否还够资格继承流派,这次新宿茶联交给他们审核的,是位于新宿的几家茶室。
这一轮审核都完成后,就会有一大笔年金打到他的帐上。
想了想,他拨通了清水刹那的电话。
“喂?”
清冷但亲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一瞬间千临涯竟有些感动。
他开门见山地问:“小堀先生有跟你打电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