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3.24 建奴动手、太虚阴影
永正十八年八月十五傍晚，山海关北门，城门卫已经开始关门前的准备，距离天黑也没多长时间了。
一辆标准款式的中原常见富家大户马车缓缓从北门驶入关内，前后各有一辆普通马车，两侧十多人看起来应该是护卫，一行二十多人随便给城门卫一点儿赏钱就毫无阻碍的进了大门。
“让本宫的人打头阵？这么简单的驱狼吞虎之计，真难为他们那点儿脑子，还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马车内一身汉家闺秀打扮的妙玉面露不屑，“都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人相信半部《三国》平天下。
岫烟，今日带你过来，其实是冒了几分险的，可若是能够一战成功，所得的好处足以让任何人心动，想必我在朝堂之上，就再也没人敢轻视了。”
“公主当初既然把我强带了过来，自然也无所谓这次冒险。”邢岫烟表情淡漠，“只是看如今这城门的防备情况，正所谓‘管中窥豹’，穆家的实力也就可见一斑。
今日正好是汉人传统的中秋佳节，整个山海关上下全都是松懈不堪，战力之差比平日更甚，若是你们趁机突袭的话，未必就没有胜算。”
“穆海，哼！”妙玉轻轻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繁华的场景，“他倒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穆家现在的家财，怕是真当得起一句‘富可敌国’了吧？
本宫早已安排了人手，从年初开始调动，如今那里整整一个牛录（约三百人），解决穆家那点儿护卫非常轻松，查清他的银库可是颇费了一番手脚。
今日之事若能成功，哪怕是没能拿下山海关，有此搜获也能保证本宫日后再也无人能治，如今若不是粮饷两缺，本宫手里又怎么会只有不足万人，其中的七成还是汉军旗辅兵。”
“卫侯爷别的不好说，要说待自家内眷，放眼天下怕是无出其右者，公主当初若是留在平远侯府，将来平定这白山黑水之地，这大汗一职必是公主的囊中......”邢岫烟淡淡的说道。
“不要提他！”妙玉的面颊泛起一片红晕，表情却颇为恼怒，“待本宫拿下京城，定会将他贬为奴才，每日里用马鞭抽着出气，哼！”
“公主想多了，我只是想说，以八旗目前的实力，面对天下强军的江南军，哪怕是人数占优也很难说结果如何。”邢岫烟仿佛没看到妙玉的表情，“更别说他的手里，不光是有江南军。”
“白莲圣军吗？”妙玉皱了皱眉，“虽说与江南军确实颇有相似之处，但并无证据表明，他们是属于卫旭，更何况很多东西根本讲不通。
比如，武昌那两位奇女子，本宫倒是真的想去交流一二，她们能以女子之身打下偌大的基业，真是我辈楷模，若是能为我所用......”
“公主还是想些有可能的东西吧。”邢岫烟直接打断了她，“我唯一没搞清楚的是，卫侯爷到底如何说服了白莲圣后，让她雌伏于自己。”
“哼！”妙玉对自己被打断有些恼火，“你恐怕高估了那个卫侯爷，虽然本宫也怀疑白莲圣军是他的人，在平远侯府时也多次有所发现，但更像是虚实结合。
若是本宫站在卫旭的位置上，就算那白莲圣后愿意臣服也绝不敢用，武曌之事虽然早已远去，但后宫干政的危害早已刻在了那些臭男人的心底最深处。
他虽然是个能为的，可要说他比那白莲圣后更强多少，本宫是不相信的，江南军至今也不过十万人左右，白莲圣军恐怕有二十万了吧？”
“江南军虽然只有十万，但我当初看过，他们每一个卫都是全体披甲，强弩装备的比例甚至达到了将近三成，还有不少于两成的精锐铁骑，以及绝对精锐的步卒。
再加上一个卫的全员铁骑，如此军势，放眼这白山黑水之地，也不过是直属于陛下的上三旗亲兵能比得上，可是这样的亲兵，整个八旗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万人。
其他所谓的‘精锐’，不过是配刀枪、着皮甲罢了，而且你们自从当初被赶回了祖地，无论上下都已经削弱了很多，至少在战斗力方面远远不如当初。”邢岫烟继续泼凉水。
“哼！”妙玉不满的瞪她一眼，撩开帘子向外面吩咐，“鄂尔泰，你带着一半人留下，汇合眼前到这里的人手，绝对保证破坏掉城墙上的千斤闸。”
“奴才遵命。”马车外压低的男声领命离开。
“巴图，带着剩下的人负责掩护，兵器的位置你们知道，鄂尔泰若想成功，离不开你的神射手。”妙玉继续吩咐。
“主子放心！”明显蹩脚的汉语男声之后，紧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你呢？一共不到二十个护卫，你全都派了出去，若是有个万一，你恐怕就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了。”邢岫烟讽刺的说道。
“闭嘴！”这句话很明显说到了妙玉的痛处，以至于她愤怒的扬起了巴掌，却在最后关头止住了，“邢岫烟，本宫愿意忍着你，是因为看重你的能耐。
以你之才，难道会甘心随便找个男人盲婚哑嫁，然后后半生就在一片小院中相夫教子？跟着本宫，迟早可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难道还能超过卫家后宅的那些姐妹？”邢岫烟讽刺一笑，“当初在苏州蟠香寺，你虽然有些傲气，却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如今怕是被卫家后宅给刺激到了吧？
这些日子你虽然掌握着近万精兵，每日里面对的压力不小吧？很可惜，你身边没有一个卫侯爷帮你扛着，哪怕连你立身的武功，也是从他那里偷来的，甚至连你那位父皇，对此也......”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的邢岫烟嘴角溢血，“既然你也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就该明白她们是不可抗拒的，父皇不喜欢又如何？在仙姑的压力下，不还是老老实实给了本宫兵权？
这次我们若是能够成功，所得到的不只是区区人间地位，还有将来回到那里之后的好处，那位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岂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本宫承认，卫家的那位平远侯也好，后宅的各位姐妹也好，如今就算是放眼天下也称得上是修行有成，但人间的修行界如何，本宫通过朝廷的眼线也都查清了。
能够玩些巫蛊之术的都算是高人，大部分不过是稍有武艺，然后结合一些歪门邪道骗钱甚至害人，这与那里的差别，又何至于千里？卫家就是有所突破又如何？”
“是吗，我的姐妹？”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随便瞥了一眼车厢壁板上挂着的长剑，邢岫烟讽刺的一笑，“若是卫家真的如你所说，那位怎么会给出这么多的好处？
连修行之法都许下了，真的是因为她不方便进入人间，这才只能找你这位曾经的‘姐妹’？天界如何，人界如何，很难对比吗？若真的是姐妹，为何下凡的不是她？
妙玉，醒醒吧，当初你被迫入了中原，目的不过是躲避与科尔沁的和亲，不想去草原吃沙子，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难道你真的以为，区区建奴能够再次入主中原？
卫侯爷在南疆对付外族的手段和态度，你的情报已经清清楚楚了吧？今日你不过是做了些错事，在他那里好歹还能补救；若是真的放开了乱兵，再见他的时候，还指望能有命在？”
“我大清......”妙玉继续辩解。
“建奴！”邢岫烟仍然不屑的打断她，“江南军的战力、军备如何，你在江南之时又不是没见过，甚至还拉着我看过一次小规模战事，那样的强军，真的是今日的建奴能够比拟的？
还有那位所谓的‘仙姑’，她若是真有能耐，又何必玩什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把戏？真正的天庭如何，我们都没见过，但在传说中，天庭想要发落人间，不该是一句话就行吗？”
“......对不起。”妙玉轻抚着邢岫烟刚刚被打、现在有些红肿的面颊，“那要是按照你的意思呢？”
“早日投了明主，建奴好歹还能留下血脉。”邢岫烟轻轻把妙玉推到一边，“若是继续下去，你们或许能够真的把东平郡王穆家一脉灭掉，但对中原朝廷来说根本无所谓。
这些日子的准备过程中，你们还没发现吗？京城几乎稍有能耐的势力都加入了进来，就为了挣些银子，根本不在乎你们是否获得了什么。
至于穆家，很多人怕是巴不得你们赶紧解决掉他们，然后在入关后战败，这样的胜利之后，各家都能趁机占到好处，唯独你们的下场，怕是很难说如何。
上次所谓的‘入主中原’，让你们至今的举族人口也不过三十余万，这次呢？就算你们真的覆灭了江南军，甚至再次拿下京城，可有把握面对已经基本平定南方的白莲圣军？”
“不，本宫不服！”妙玉面露坚定神色，“天子如何？不过是兵强马壮者为之耳！无论如何，这次本宫都要让那些臭男人明白，这天下不是只有男人说了算！”
“哦，是吗？”邢岫烟讽刺的一笑，右手缓缓从妙玉裙摆探入，眼看着她面颊逐渐绯红，直到食指勾住了两只银环，“是为了让卫侯爷看到吧？否则当初被他装了这坏东西，为何不见你取了？”
“别，不要！”迷人的红晕甚至延伸到了妙玉的脖颈，她试图推开邢岫烟，伸出的右手却非常无力，抓向剑鞘的左手干脆就没伸过去，身体最终无力的瘫软在车内，甚至在邢岫烟轻轻拉动下不时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