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老成精。
骆云海就属于这一类。
一辈子混迹在庙堂之上,几十年如履薄冰,对于危险的感知与预判,要远远超过常人。
王家被灭,猎鹰少主被打伤。
这些都预示着,那位前统兵总帅,并没有因为那场国战的结束,从而安分下去,反倒是继续推行他对贵族豪门的杀伐。
甚至有传言,这位前统兵总帅列出了一份死亡名单,将会一个一个杀过去。
不用想。
骆云海,乃至整个骆家,铁定在那份死亡名单之上。
而骆臣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明天。
是骆臣出殡的日子,追悼会自然也会同步进行。
作为京都首屈一指的权贵家族,稍有风吹草动,也能成为外界瞩目的焦点,这次骆臣被人公开问斩,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
之于骆家而言,已经是名声大损。
也是出于扭转局面,骆云海拍板明天的出殡要大操大办,各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参加,为骆家捞回几分脸面。
但。
倘若明天的葬礼,出现了什么风波,甚至有人闹事的话。
那对于整个骆家而言,不单单只是颜面扫地这么简单,日后必将成为外界茶余饭后的笑谈。
再加上,骆云海的长孙即将成婚。
如果明天的葬礼取消的话,骆家声誉受损是小事,邀函已经下发,这要是突然取消,对那些已经答应前来的上层人士,也是一种不尊重。
所以,只能照办!!
还要大办特办!
既然有了忧虑,自然要尽全力保障明天葬礼的正常进行,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骆云海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你陈阳是很强,但老夫也不是吃素的!”
“大半截已经入土,在这人生进入尾声的阶段,我骆云海总不至于翻船在阴沟了吧?”
入夜时分。
风雪达到了极致。
骆云海站在大厅门口,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着茶杯,看似平静如水,内心实则烦躁不安。
本以为,往后余生,坐享天伦之乐即可。
可现在……
糟心!!
骆臣的死,对于整个骆家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但……
怕就怕,这只是一个开端!怕就怕,那位前统兵总帅,剑指他骆云海,甚至骆家。
毕竟,国战的开端,他骆云海是总指挥,陈坚也是他力排众议提上去的。
结果呢?
屡战屡败,折损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以前统兵总帅对军部的感情,以及行事风格,恐怕会出大事。
“老爷,寒气重,早些休息吧。”一个老管家,将一件棉衣披在骆云海身上,小声提醒道。
骆云海沉默不言。
急促的风雪,倾斜的吹打。
此刻的骆云海,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反倒是苍凉孤寂,如同站在了生存的十字路口。
“四大皇族的人都来了吗?”骆云海突然问道。
“南极皇族人已经到了,确定了明天会有人到场。另外两大皇族,暂时还没有给出回应。”
骆云海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
骆云海紧紧攥茶杯,沉声道:“你亲自去,在京都但凡名声显赫的顶尖拳师,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给我请过来。”
言外之意,用钱给我砸,能砸来一个是一个。
天性的警惕,仅仅是一个皇族还给不了他太多的安全感。
不就是钱嘛。
只要能保证的葬礼不出意外,花费多少都是值得的。
“好的,老爷。”
老管家应允,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爷,区区一个前统兵总帅,而且对方不一定敢上门,我们真的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区区?”
骆云海笑了,“这场国战,若是没有他,就没有赢的可能!再者,连四大皇族都敢正面硬怼的人,你却用‘区区’这两个字?”
“即使他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来,我也得拿出万分的准备。”
“这个人的强悍,你不懂。”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的话,自己在上任大长老后,还会与他针锋相对吗?
看着外面的风雪,骆云海眯着一双眼。
他不知道。
但现在,确实有了那么一丝后悔。
第二天的京都,风雪依旧。
“你们听说了嘛,骆家花重金,将无数本土高手都聘请了过去,美其名为提高骆臣葬礼的规格,但恐怕是以防有人闹事啊。”
“昨天,骆家儿媳妇在医院被人干掉了,无数人亲眼目睹。”
一大早,关于骆家的舆论,喧嚣尘上。
骆云海的本意,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但事与愿违。
无奈。
骆云海只能摆开场面,唯有华山一条道,引蛇出洞。
黄山路。
通往骆家,唯一的一条主干道。
从高空俯瞰,一辆辆豪车有序入场,马路两旁撑起一张张黑色的打伞。
想巴结骆家,却没资格入场的人,只能站在这风雪当中,以表自己的诚意。
黑压压一片,如同一条黑色长龙。
管中窥豹,骆家在京都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骆家祖宅内。
白幡。
丧钟。
烟火靡靡。
披麻戴孝的骆家人,整齐站立在大门两侧,负责接待来宾。
骆云海站在后厅,桌上的手机正在播放骆臣跪地道歉认错,然后被人斩杀的视频。
砰。
一掌之下,手机连带着桌子,尽数爆碎。
早前被他封禁的这段视频,竟再一次在网络上传播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啪。
来回踱步的骆云海,点上了一支烟。
奈何,思绪翻滚不止。
才吸了两口,硬生生被掐灭了火光。
风雪急骤。
而,之于后厅里的气氛,去又是近乎凝固,骆云海背负一双手,一言不发,唯有冷彻的眸子在跳动,有愤怒,杀意, 更多的是不安与警惕。
他,真的要来了!!
纵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不知为何,骆云海心神难以安宁,眼皮直跳。
“让长耀,把客人都招待好,我待会就来。”深吸了一口气,骆云海吩咐老管家道。
“老的,老爷!”
骆云海再次点上一支烟,看着外面已经连续了两天的风雪,眯着一双眼, 缓缓的抽了起来。
一双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