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有些事经不起推敲!
楚中菱不止一次向她讲诉大湘国的事,每每提起那对父皇母后,除了骄傲外,还有满身洋溢的幸福。而她从楚中菱那里听多了那对父皇母后的事,也很是替原身感到欣慰,即便他们没有抚养原身,但至少他们是一对有爱的父母。
所以,她对那对帝后充满了期待。
可今日在鑫华宫,那对帝后的言谈举止,把她满心的期待感撞击成了渣子,她怎么也无法理解,楚中菱口中那对疼爱女儿至深的父母、每每提到流落在外的小女儿就泪流满面的父母,他们是如何说出拆散小女儿婚姻的话的?
她现在过得幸福美满,他们不该为她高兴、为她欣慰、为她骄傲吗?
可他们一来,不去了解她、不去了解她身边的人和事,而是直接用‘谣言’攻击她的丈夫,还要她放弃刚刚怀上的孩子……
这是有爱的父母能做出来的事?
与其说这对帝后没有爱,她宁可相信这对帝后根本不是她们的父母!
“楚中妍,你傻愣着做何?我在同你说话,你究竟有没有听啊?”见她莫名其妙的睁着大眼又不说话,楚中菱不满的拍了拍她的肩。
柳轻絮敛紧眸子,拉着她朝床榻走去,坐下后认真问她,“楚中菱,我现在需要你给我多说一些事,有关父皇母后的,越详细越好。”
“怎么了?”看她脸色沉着,楚中菱有些提防,“你该不会又要去同父皇母后吵架吧?楚中妍,你可不能再那样了,他们再有不是,那也是我们的生身父母!”
“你想多了。”柳轻絮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就是因为不了解他们,所以我这脾气才容易与他们发生争吵,你跟我多说说他们的事,让我对他们多些了解,那样我才知道在他们面前该如何说话、如何做事。”
楚中菱想了想,觉得她说得确实在理。
想当初,她们姐妹刚见面时,不就是因为对彼此不了解,所以才看不惯对方?也是后来逐渐熟悉了,关系才变得亲近起来。
所以她也兴致勃勃的向柳轻絮说了起来,“母后最喜欢桂花……”
柳轻絮带着微笑认真听着。
见她是真感兴趣,楚中菱更是说得眉飞色舞,除了楚坤砺和上官淑兰的喜好外,还说了许多有关他们一家人的事。
柳轻絮这才知道,楚坤砺跟燕辰豪一样,不止她们两个女儿,他后宫的女人也为他生了不少孩子。上官淑兰除了她们这对孪生女儿外,还为楚坤砺生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她们的兄长,叫楚洺修,大湘国当今的太子,比她们年长了七岁。
据楚中菱说,楚洺修这个大哥很宠她,事事都迁就她,但是她与大嫂冷荟香,也就是他们家的太子妃,很不对付。
说到冷荟香时,楚中菱咬牙切齿,还拉着柳轻絮的手道,“楚中妍,你都不知道那冷荟香有多虚伪,当着父皇母后的面是一张脸,背着父皇母后那可是满肚子毒汁!可惜我骂不过她,以后你见着她,一定要帮我狠狠骂她,可劲儿的骂,骂死最好!”
柳轻絮嘴角抽搐。
她好歹也是玉燕国的一品亲王妃,搞得她好像泼妇一样,她有那么野蛮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听着便是,别说去大湘国帮楚中菱把太子妃骂死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大相国。
楚中菱一口气说了半个多时辰,还是看到燕巳渊出现,她才打住。
“瑧王,如此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燕巳渊俊脸又冷又沉,看她的眼神都像藏着利剑似的,锋利又冷冽。
他紧抿着薄唇,走到床榻边,牵起柳轻絮的手就走。
别说应她的声,就是片刻都没留。
“诶……楚中妍!”楚中菱还想把柳轻絮唤回来。
“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江小七挡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道。
楚中菱望了望窗外。
好像是挺晚了!
她正打算回鑫华宫,江小七又道,“公主殿下,王妃说您今晚不必去鑫华宫,可以在此歇一晚。鞠嬷嬷受了伤,暂不便服侍您,就由小的服侍您。”
楚中菱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皱眉道,“你这小丫鬟年纪不大,怎么说话跟个老人似的?”
她所指的‘老人’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而是做了多年奴婢的人。
江小七看着她,目光不闪,神色不乱,就连身板都站得笔直。
乍一看,就跟人形雕塑似的。
楚中菱有些嫌弃,“行了,你下去吧,本宫瞧着你,总觉得你是在给本宫摆脸色。”
“是。”江小七一点都没迟疑,应声后就退出了门外。
“这种婢女,不但不知道讨主子欢心,好像主子欠了她命似的,也就楚中妍受得了!”楚中菱关上门,还忍不住自言自语。
“……”
门外,江小七望着房门,只觉得头顶好像有一群乌鸦飞过……
再说另一边。
柳轻絮被燕巳渊带回卧室,两人并排坐在床榻边,但燕巳渊一直沉着脸不吭声。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公主跟个话唠似的,你应该也听见了,都是她在那吧啦个不停。”柳轻絮笑着打破安静的气氛。
“你是要当娘的人!”燕巳渊眼神剜了一眼她肚子。
“我知道!”柳轻絮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他斗气,遂抱着他胳膊哄道,“这不是今日情况特殊嘛,以后我会注意的。”
燕巳渊斜眼睇了她一下,突然冷哼,“没想到你如此有能耐,为夫还真是小看了你!”
柳轻絮微微一愣。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
瞅着他那冷中泛着怒气的俊脸,她回过神后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有意瞒你,真的,我可以解释的!”
“哼!”燕巳渊别开眼。
不怪他生气,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可今晚那一场表演,他才发现,她擅长什么,他竟一无所知!
柳轻絮在宴上就看出他的心思了,所以这会儿也没慌,还笑着与他解释,“你以前只问过我是做什么的,我并没有骗你,我的确是做网络工程的,那是我正儿八经的工作,在我心中它是我的饭碗,很重要的。至于那些才艺,在我们那里对非专业人员来说,那就是一个特长或者是一份业余爱好。我不是专业的艺术生,那些琴啊画的,都是我课业外的时间学的。”
听她解释完,燕巳渊神色总算有些好转,不过眸底还有着余怒。
将她抱上腿,他圈着她身子,瞪着她,“你可知,看着你那般出色,为夫心中是有多震惊?感觉自己与他人无异,仿若一个傻子!”
柳轻絮搂住他脖子,笑着哄道,“那看在今晚我给你长脸的份上,就把此事揭过了,可好?以后我也不想再向人展露才艺,只给你表演,这样行吗?”
燕巳渊唇角总算往上扬了。
柳轻絮心下是真觉得好笑。这心眼小得,怕是线都穿不过去!
把宴上的事揭过去后,她又回归正题,认真与他说道,“阿巳,你在外面应该听到了公主的话,你觉得那对帝后……”
“试探一番不就知道了!”燕巳渊轻笑,漆黑的眸底赫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光。
“如何试探?”
“明日再告诉你,现在该休息了。”
“不……唔唔!”柳轻絮想说‘不要,就现在说’,可她刚发出一个音就被他堵住了唇。
……
翌日。
最近嗜睡,加之昨晚睡得晚,柳轻絮临到巳时才起床。
待她梳妆打扮再用完膳,瞿太后身边的一名宫女才出现在她面前。
“王妃,太后邀了大湘皇后在桂花苑赏花,让您用完膳也过去。”
“桂花苑?”柳轻絮眸子顿然生亮。
现在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难道巳爷昨晚说的‘试探’就是这?
他也是好样的,居然连母后大人都请出来了!
没有过多迟疑,她很快便带着两名宫女前往桂花苑。
金秋时节,满园飘香,在满是桂花的苑中,花香更是馥郁浓烈,加之又近午时,秋阳下的桂花散发着金光,比富丽堂皇的宫殿还眩目。
苑中最大的桂花树下,铺着毯子,安放着几张小几,瞿太后与上官淑兰在树下,品着糕点,正谈笑甚欢。
“母后!”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忍不住唤道,脚步也加快了些。
“絮儿来了……哀家就在这,又不会跑了,你跑这么快作何?”瞿太后看到她疾走,一脸欢笑顿时变成了一脸嗔怨。
“呵呵!”柳轻絮笑着到她身边,有些心虚地解释道,“起得晚,没去给您请安,我怕您责怪。”
“你该吃吃、该睡睡,谁会责怪你?”瞿太后牵着她的手让她慢慢在自己身边坐下,嘴里继续嗔道,“你刚怀了身子,凡事都要娇着些,你看看别的小媳妇,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没把自己养好,再看看你,生怕把自己养太好了!”
她说完,又看了云嬷嬷一眼。
云嬷嬷赶紧上前,把手里的披风为柳轻絮系上。
只听瞿太后又道,“母后就知道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好在提前让云嬷嬷准备了!”
柳轻絮除了傻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的上官淑兰笑看着婆媳俩,满眼都是感动,“能得太后如此疼爱,真是我们妍儿三生修来的福气。”
柳轻絮这才把注意力投向她,真的是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昨天才说她家巳爷刑妻克子,今天就换了张脸说她好福气,如此善变又虚伪,都不觉得可耻吗?
“母后,这桂花苑的景致您可喜欢?”
“这桂花开得甚是耀眼迷人,母后很喜欢。”上官淑兰笑着赞道。
“听说母后最喜欢荷花,不如改日去我们瑧王府,我们瑧王府里的荷花开得晚,这会儿正艳着呢!”
“上官皇后最喜爱荷花吗?”瞿太后突然问道。
“……嗯。”上官淑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轻絮转头对瞿太后说道,“母后,听说您最喜欢吃鱼了,改日我们一同回瑧王府,我让人把荷塘里最大的鱼抓起来,给您做一桌鱼宴,如何?”
“好!”瞿太后开心得一口应下,“我们絮儿如此有孝心,母后自然是要去的!”
柳轻絮眼角余光暗暗地观察着对面的上官淑兰。
楚中菱说她们母后最喜欢的是桂花……
虽说上官淑兰一直带着典雅的笑意,可对这片桂花树也没认真看几眼,反而手臂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她突然扭动脖子,眸光惊讶的朝上官淑兰的脸看去,“母后,您的脸上怎么起疹子了?是被蚊虫蛰了么?”
上官淑兰脸色唰一下白了,随即赶忙用广袖遮住脸。
瞿太后二话没说就朝云嬷嬷唤道,“快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