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楼外面有一个大院子,不少军士手里拿着菜盘汤罐在门口来回穿梭,一副忙碌的景色。
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上面摆放着美酒佳肴。众人在院外下马,已经有小兵过来,将众人的马牵走喂草。还有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兵想过来牵走赤虹流云,却被它脚踹倒在地,然后大摇大摆的跟着小宝进了大院。
夏雪风霜忍着笑,拍了拍那个小兵的肩膀对他说:“你最好别把它当成马!”
将军楼的一楼大厅还有三桌,成品字形分布,最中间最里面的是主桌,其他两桌是副陪。
元泰先请郡主上座,本来还想把小宝和其他众女都安排在外面,由他和一些副将与地方官员作陪室内三桌,却被莫名拒绝,硬是拉着小宝坐到了自己身边。
一帮将士看着郡主羞红的脸蛋,然后看着那少年的眼神,也顿时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一个个做恍然大悟状,后面赶来的易洪展指着元泰说:“老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可不问清楚,就棒打鸳鸯了呢!”
元泰也拍着自己的脑袋哈哈大笑着说:“怪我怪我!见到世侄实在是太兴奋了,竟然忘记了礼节,给各位赔罪了!元某一介武夫,不通情理,请公子恕罪!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小宝一拱手,对着元泰说:“在下姓玄!”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众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玄”字在白鸾大陆是个古字,用来做姓的却非常的罕见,冥湖倒是有一个,难道此人就是他?
可是他要是不说,众人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巴。再说了,堂堂安乐郡主的心上人,估计也不是什么非常的人物,跟叛匪了沾不上边!看着这少年对自己来历讳莫如深,众人有些尴尬,莫名撅着小嘴说:“元伯伯,我可是走了一天的路,现在可要饿死了,你什么时候开饭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元泰赶紧请众人落座,又在厅中加了两张桌子,安排雀舞等女子坐下。
小兵们打开酒坛,将里面的酒倒入酒樽,然后再倒入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面。
元泰端着酒杯,站起身对着莫名和小宝说:“今日郡主殿下和玄公子能来我军中,实在是我破天城驻军莫大的荣幸!我元泰跟戍京王有二十年的交情,郡主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不客气的话,郡主叫我一声伯伯,那是我元泰的福分,以后这破天军营,就是郡主的家,郡主想什么时候过来玩,只消托人捎个信,我就去清州接你!”
莫名盈盈一笑,甜甜的笑着对元泰说:“元伯伯又如何知道莫名在清州呢?”她来清州找王爷,不过是这个月的事情,此前又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连戍京王都不知道女孩要来,元泰又如何知晓?
元泰一怔,旁边一名谋士模样的中年人哈哈笑着说:“胡骁人进犯域圣关,戍京王被封为镇西大元帅,领三十万虎胆军抗击胡骁,这消息天下谁不知晓?郡主和王爷父女情深,一向不远离,王爷在清州,那郡主也会在那里,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莫名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说:“这位是…”元泰拍了一记他的胳膊说:“这是我驻军军师常笑,也是我多年的好兄弟!我从虎威军中退下来,就把他也一起带来了!”
莫名一拱手说:“原来是常军师,久仰大名!听说常军师是文人虎胆,天蓝山剿匪曾经一人带领五百骑突袭匪徒大营,杀敌两千余,为攻破天蓝山匪营立下头功!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见到常军师,果然是深藏不露,儒将风采不减当年!”
不只是周围的人,就连常笑自己都瞪大了眼睛,这件事距今已有十几年的时间!
那时候寅虎才刚刚坐上皇位,白鸾大陆匪乱成灾,天蓝山剿匪算不上一场很大的战役,但是对于当时的虎威军来说,也是扬名立威的一场战斗!
当时的莫名应该只有几岁大吧?还是一个小女孩,却对早年的事情如数家珍,不由不让众人称奇!
常笑一脸钦佩的站起来,对着莫名一揖到地,神色恭敬的说:“安乐郡主不愧是有着军中神脑的称号,小人今日总算领教了!”
“军中神脑?什么意思?”蓝月儿轻轻的问身旁的虎牙。虎牙低着头压低声音对她说:“莫名姐姐对整个白鸾大陆百年来的经典战役和有名的将领都是了若指掌,而对于寅军现在的军队重将更是如数家珍,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台专门存放军事知识的机器,所以才被人称为军中神脑!”
一帮女孩子都吐了吐小舌头,想不到莫名姐姐还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她对阵法会那么的熟悉呢!
客套了一翻,酒宴开始。元泰兴致很高,频频举杯,看的常笑一阵皱眉,拉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将军,保重身体,切莫贪杯!”
元泰原本就红光满面的,喝了几杯酒后脸色更加通红,简直就像是猴子的屁股,一甩胳膊对常笑说:“不用管我!今日郡主和玄公子能来我这里,老夫心中高兴,我身体没事,勿须挂念!”
随即把酒杯往旁边一丢,对着身后小兵说:“换碗来!这酒杯太小了,实在是喝不痛快!今日老夫心中高兴,一定要喝个够!”
正说着话,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常笑赶紧起身为他轻捶后背,元泰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方白色麻布汗巾,捂在嘴边。
好不容易止住咳,元泰用汗巾擦了擦嘴巴,然后放在面前一看,汗巾上面,有一块触目惊心的血渍!
“元伯伯,您没事吧?”莫名走过来关心的问他,元泰赶紧把汗巾揣进怀中,哈哈大笑着说:“没事没事,继续喝!大碗呢?怎么还不拿来?”
莫名看了一眼小宝,小宝微微一笑,起身对元泰说:“元将军,我和郡主都不是好酒之人,此刻已经是不胜酒力。下午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贪杯!将军身体不好,也请少饮几杯,等以后…”
“我身体不好?我的身体强壮着呢!”元泰红着脸站起来,拍着胸脯大叫:“玄公子,你可不要小看我元泰!我这一把年纪可向不服人!以后?今日若不尽兴,以后就没机会了!咱们再喝几杯,不耽误你们办事!放心,老夫已经将兵马粮草都已经备好,下午就随你们一起出征怀鹿镇!”
出征怀鹿镇?小宝和莫名脸色都微微一变!怪不得刚才看到这帮驻军个个都是整装待发的模样,他们这是要出征了啊!可是出兵怀鹿镇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要和玄兵开战?
常笑低声对元泰说:“将军,您年事已高,不宜出征,这次就让我代您领兵吧!我常笑虽然多年未穿盔甲,却也不是提不起刀来的文弱书生!”
小宝给莫名使了个眼色,莫名会意,扭头对元泰说:“元伯伯,您这是要跟玄军开战了吗?”
元泰叹息一声,苦笑着对莫名说:“郡主明明已经知道,却又为何再出此言?别看我元泰胡子都白了,可还不到古稀之年,还能再上战场!请郡主回去奏鸣皇上,禀告王爷,说我元泰此生为国尽忠,必不会辜负皇上和王爷的厚望,不诛玄贼,誓不还乡!”
“砰!”小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双眼灼灼看着元泰,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将军如此憎恨玄军?”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少年怎么听到玄军的名字会如此激动,常笑却赶紧对小宝失礼说:“还望玄公子见谅,将军口中的玄贼乃是冥湖玄军,并非玄公子!”
小宝没有理他,只是依旧瞪着元泰,冷冷问他:“将军为何如此憎恨玄军?”
元泰红着脸,也没注意到小宝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说:“玄贼冥湖逆反,人人得而诛之!”
“这真是将军心中的想法吗?我看的出来,将军根本就不愿打这一仗吧?”小宝眯着眼睛,看着元泰。
元泰一怔,抬头看着小宝,见他神色似笑非笑,实在摸不透本意,又对他的身份心存怀疑,所以并不正面回答,哈哈大笑着说:“我乃寅朝校将,服从天职是我的责任,哪能顾忌自己的意愿,愿意也好,不愿也好,这一战,已是势在难免!”
“真的是势在难免吗?我听说玄军在怀鹿镇以南驻扎,四十多天以来对怀鹿百姓秋毫无犯,更无进军破天城之意,却不知元将军为何要让大军出征怀鹿,非要跟玄军一战?”小宝冷眼看着元泰,脸上毫无表情。
“砰!”一名军官一把拍在桌子上,瞪着小宝说:“那你是要我们战还是不战?既然不需作战,为何要派你等过来监军?你真以为我破天驻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外地打仗?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元泰和常笑脸色同时大变,瞪着那军官齐声大喝:“常山,你不要命了?胡说什么!”
那常山可能是喝了点酒,现在酒意上头,什么豁出去了,咬着牙说:“将军、哥,我把话撂在这了,爱怎么处置我就来吧,我一个人承担!咱们在这里日子过得好好的,人家玄军也没攻,也没抢,干什么三天四道军令,非要让我们出兵?还抓走我们的家眷,困在竹山寺,这算什么?要挟吗?”
“不要说了!”元泰勃然大怒,瞪着常山说:“幸亏安乐郡主是我世侄,凭我和王爷的交情,不会降罪于你,否则,你有十个脑袋,也给你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