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个女人身上闻到了诡异的血腥味,那是怎么也清洗不掉,刻入骨髓的腥味。她跟着女人一路走过了大厅,那诡异的厅堂上还挂着历代家主的画像。尽管是白天,大厅却依旧不是亮敞的地方,大多数的落地窗帘半掩,仿佛是破旧的古堡一般。
若不是来来往往的仆人,还真有些诡异。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各自竖着几根粗壮的柱子,柱子上繁琐的刻着奇异的符咒,渡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女人安排的仆人带走了。
她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女人诡异的脸色,和鲜红似血的嘴唇。
她被仆人一路带到了二楼正中央的房间,光从这繁琐的大门上看,就不难看出这是女主人的房间。
果不其然,房门的打开的刹那,精致华丽的各色家具映入眼帘。不属于一般人的奢华荼蘼,整体暗系的色调与亚莲的房间大相庭径。
却是诡异的华丽。
屋内点着朦胧的熏香,她轻轻嗅了嗅,是紫罗兰的香气。
“现在这儿待一会儿,夫人大概一会儿就回来。”那领她过来的妇女对她异常的尊敬,将她带到暗红色的沙发上坐着,甚至还泡好了上好的红茶来招待她。
“我需要做什么吗。”她不习惯的问道。
“不,小姐,你不需要做什么,您只需要等着就行。”妇女泡完茶低着头便走了出去,厚重繁琐的大门被她合上。整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知是否是香薰的原因,她感觉自己有些难受。
这里甜腻的空气简直比亚莲的笑容还能溺死人,她难受地走到窗边,却发现窗外有一匹骏马飞驰而过,只是马上的人……她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那人只是一闪而过,渡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转过了弯道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小姐,夫人不喜欢这屋内的香薰被窗外的寒风吹走。”身后突然传来冷冷地声音,渡回头,是刚才的妇女,她手里还端着一份果盘,以及一份欧式的点心。
“抱歉。”她将窗户关上,刚清醒的脑袋瞬间又难受起来。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不解的看着女人讲果盘点心一一放下,然后走人。
她只是个仆人,这待遇……实在是有些好。
环顾四周,除了有些哥特式的摆设之外,就是一张红色的帷幔大床。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她的目光转到了壁炉上悬挂的一副画像,是一个男人举着四张奇怪的卡片。
男人的面前还竖着一颗像是心形的水晶球,水晶球似乎是被血染红了一般鲜艳,他举起手中的卡片对着水晶球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奇怪。
奇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只是不知怎地,她想起了亚莲在修道院抢走的那个瓶子。同样的心形,同样的红色。
而光看那四张图片,她只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任何头绪。她正想看那水晶球中倒映的卡片模样,却发现水晶球中只是鲜红一片,没有任何踪迹。
看得有些累,她迷迷瞪瞪地坐到沙发上,然后……无知无觉的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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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莲穿着一身利落的黑白相间的骑装,精致典雅的小马甲包裹他精瘦的身姿,修长笔直的腿上穿着帅气的马靴,似利刃出鞘一般的气质立显。他骑着黑马到了马场中央,正好看见自己的母亲跟另外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在一起。
马场中央的女人依旧是早上那一身妩媚的红色,与一旁男人银白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满脸笑得开怀妩媚,又带有少女的纯真羞涩,脸上还有一团奇怪的红晕,眉梢透出丝丝风情,顾盼生辉间都是满满的诱惑。
亚莲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笑得如此羞涩诱人,含羞的样子像是怀春的少女。他有些诧异,以至于忘了骑马走到他们身边。
见鬼了,这老女人不会真动心了吧。
女人回头见突然发现了骑着马立在身后的他,立刻笑得开怀的向他一挥手,那热情的样子倒是把亚莲吓了好大一跳。
慌神片刻他即刻回神,驱马上前。
他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收服了这个活了400年的老妖怪。
直到他到了两人面前,也只能看见那人直挺的背影,这让亚莲更加好奇是何方妖孽。
“叶凡,这就是亚莲。”女人骑在马上,对于自己一旁的儿子轻轻一扬头,随即转头一脸媚笑。
那男人终于转过身来,就是亚莲也不由得惊呆了。
眉目慈悲,面若冠玉,周身仿佛渡上一层奇异的圣光,他额头上还有一粒虔诚的朱砂痣,红得妖娆,却不妩媚。他眉目带笑地看着他,世间万物都仿佛在他的眼中,像佛祖坐下的白莲一般圣洁,圣洁不染纤尘,遗世而又独立。
亚莲曾在东方见过庙宇中见过那些供奉的佛祖,仿佛能与眼前的人重叠,手上只需再有一株莲花,沾花一笑。
这样的男人,或许巴托里迷恋上也不足为奇。
然而让亚莲惊呆的却不是男人好看的脸,而是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这张脸……充斥在他整个童年的梦中。
三岁那年大雪纷飞的晚上,幼小的亚莲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巧的棉花糖站在原地等着亲人,然而等了许久,他也依旧没有等到。
却等来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他记得那个少年额头上有一颗好看的红痣,慈悲和善的面容。就跟面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跟着男人……一路被送进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你好,我是叶凡。”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亚莲神游的心思。只见男人伸出手,眉目含笑地看着亚莲,似乎非常友好。
亚莲却是感觉自己失语了一般,他强迫着自己回过神来,不露出丝毫地破绽,缓缓地伸出手,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轻声道:“亚莲.海恩伍德。”
双手触碰上的刹那,亚莲还是不可置否的一颤。
他想起那年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也是这么信任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那时的温度还是温热,暖入他的心窝。
此刻却像匕首一样捅进他的心脏。
“亚莲,你怎么了。”注意到亚莲脸色煞白,巴托里眯着眼怀疑地看向亚莲。亚莲紧忙地缩回手,握紧手收了回去,手心的冷汗被他迅速擦掉。
他很快镇定自若地重新挂起纯真的笑容:“没有,只是觉得这位先生似乎在哪儿见过,不过我想不起来了。”
他笑得轻松,仿佛真是这么一回事。
叶凡也只是轻笑道:“倒还真是见过。”
亚莲脊背一僵。
“我与你母亲倒是有点交情,你周岁的时候我来见过。”他浅笑依旧,亚莲却笑得有些勉强,他内心冷笑面上却得装作不动声色,干笑两声,在那双眼睛地注视下愈加慌乱。
这双眼睛怎么跟那女人的眼睛一样邪门!
“那难怪了,说起来,按照你们东方的叫法,我得叫你一声世叔?”他镇定下来,竟然开口说着纯正的中文,装作不知地与他打着太极。
你不承认,也别想我露出马脚。
“世叔算不上,叫我名字就行。”
“叶先生。”
叶凡,记住你了。
亚莲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
“绅士们,可不是光给你们叙旧来的。”巴托里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亚莲你是骑术的一把好手,叶先生说倒是挺有兴趣跟你比一番的。”
“好啊,随时奉陪。”他甜腻的笑容挂在脸上,像是某种伪装。同样是笑脸,叶凡却很自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巴托里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驾着马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
“倒是很少见你母亲这么开心了。”叶凡突然开口道。
亚莲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时在内心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我跟你母亲只是故交而已。”
亚莲更加诧异了,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明明收敛了情绪啊。
“你的忍耐力和伪装都不错。”叶凡抓着手中的缰绳,不紧不慢道,“只是还欠了点火候。”他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笑意浅浅,满目的慈悲,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亚莲刚眯眼,只听一声叱喝,叶凡已经驾着马跟上巴托里的步伐,他的眼色沉了下来,同样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而前方疾驰的两人,却在与亚莲相距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
“怎么,把我引过来有话说?”叶凡漫不经心的收着手中的缰绳,懒懒回头看了眼急速靠近的亚莲。
“你说的人,我给你找到了。”巴托里轻舔嘴角,诱惑妩媚地样子必显,眼梢带着风情望向一旁的叶凡,“倒是个血液完美的东方姑娘,我都舍不得下口了呢。”
叶凡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温柔,他难得眉眼放低,轻笑着开口:“的确是个妙人。”
那温柔的眉眼仿佛化作一汪春水,看得巴托里有些痴迷,却又有些妒忌。她不动声色地将阴毒的眼色隐藏起来,却听到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伊丽莎白,收起你那点心思。”
巴托里诧异抬头看他,却在男人化作冰刃的眸光中心虚地低下了头。
果然……这个人跟四百年前一样,能洞察人心啊。
就跟那个少女的眸子一样。
想起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睛,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地抬头重新看见这双眼睛,竟然一定程度上与那双漆黑的眼眸重合在一起。
仔细看来,好像两个人长得也有那么一丝的相似。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尽管抱着私心,却还是张口说道,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她怎么也不会放过她。
她回神发现那双眼睛依旧含笑地看着她,却不知为何让她汗毛直立,她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危险的信号,出于本能,她默默地噤声,不再谈论那个少女的事情。
这让叶凡十分的高兴。
“这么看来,似乎是我输了。”身边陡然传来亚莲带有少年独有嘶哑的声音,巴托里回神微笑,“是啊,看来近段时间骑术没怎么练,马术老师是不想干了。”
亚莲皱眉看着面前突然发难的女人,又看了眼旁边浅笑依夕的男人,不由得狐疑地想他说了什么惹到她了,毕竟刚才还笑得跟躲娇花似的,现在就打回原样了。
“我先回去了,毕竟还得去看看今天捡回来的小可怜。”她的笑意竟然有些狰狞,亚莲不由得开始担心渡的安危,却还是按捺下来担心,低垂着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