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琢嗤之以鼻，“真心要来何用？男人的真心说变就变，不如捞点实在的，宋宋，我跟你讲，男人的劣根性就是你越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宋薇薇本意是想安慰宋元琢，她认识的厉明兰绝对不会是个感情骗子，却没想到反被他插了一刀。
“哥……”
宋元琢说起这个就有劲了，“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没有哪个男人不渣，越有钱的男人越渣。”
宋薇薇小声叭叭，“爸就不渣。”
宋元琢被哽了哽，想想他爸白得跟张纸的情史，再想老妈一哭，就算是假哭，他爸都跟眼瞎似的看不出来，还紧张得半死，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他说：“那、那是个例，不做数的。”
“嗯。”宋薇薇也知道那是个例，“所以你不能以己度人。”
“我没有以己度人……诶，不是……”宋元琢反应过来她在指桑骂槐，“我教育你，你怎么反倒骂我？”
宋薇薇咯咯笑起来，心情没之前那么阴郁，“我逗你的，我哥才不渣。”
宋元琢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当然不渣，谁要是被我喜欢上，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宋薇薇瞅着他一脸臭屁，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咯？”
宋元琢：“……”
两人正说话，宋薇薇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手机就放在小桌板上，宋元琢一眼就看见来电显示。
瞧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他说：“不接么？”
宋薇薇伸手将手机屏幕扣在小桌板上，表情一点点沉下来，“不接，和他没话说。”
宋元琢挑了挑眉，直觉她和厉柏寒之间出了问题，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停了，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宋薇薇没看消息，拿起手机直接关了机。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宋元琢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头上的广播提醒飞机马上要起飞，请乘客关机或是关成飞行模式。
他闭上嘴，把手机关成飞行模式前，瞥了一眼微信，微信里安静如鸡，没有任何消息。
某人没追到他之前，他上飞机下飞机都准时送上消息问候，现在得手了倒好，别说消息，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宋元琢堵心，直接关了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
柏来魅集团办公室，江淮匆匆推门而入，看着男人还站在落地窗前，姿势都没变过，他说：“查了航班，宋秘书坐的飞机十分钟前起飞，飞往江城。”
厉柏寒眉眼间笼上一层阴影，宋薇薇突然飞回江城，也不接他电话，肯定是在他去开会时发生了什么。
他双眼一眯，“叫沈青元过来找我。”
江淮愣了一下，眼见老板心情不好，他也不敢细问，转身出去，他去秘书部转了一圈，没看到沈青元，拽住赵部长问：“沈秘书呢，厉总找她。”
赵部长愣了愣，江淮推了他一下，“厉总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赶紧打电话给她，别触了厉总霉头。”
赵部长哪敢耽搁，立即给沈青元打电话，沈青元正在商场里血拼，选了一堆衣服鞋子包包，还没来得及选完，接到赵部长催命似的电话，她很不高兴。
她觉得赵毅是故意的，明着大方让她随便花，她还没买呢就急着叫她回去。
赵部长听她语气不满，好声好气的哄了几句，沈青元才答应回来，等她回到公司，敲门进了厉柏寒办公室，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
哪怕她在公司上班好些年，算得上是开朝元老，面对厉柏寒时，她也心生胆怯，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厉总，你找我？”
厉柏寒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椅子扶手，眉眼深沉，“早上我去开会了，宋秘书和谢秘书发生了冲突？”
“啊？”沈青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厉柏寒，见厉柏寒皱眉，她一个激灵，赶紧说，“我不知道，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秘书离开，不过当时看她情绪不佳。”
厉柏寒薄唇微抿，“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不过我送走了她，就被谢秘书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当时气不过，就和谢秘书打了一架……”沈青元说完，看见厉柏寒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她心中有些惴惴。
“厉总，我不是故意要和她打架，就是她那嘴太损了，我生气啊。”
厉柏寒淡淡道：“你出去吧。”
沈青元愣了愣，见厉柏寒不追究，她连忙转身跑出去，刚好遇到江淮，她压低声音问道：“江特助，发生什么事了？”
“宋秘书跑了。”
沈青元：“……跑了是什么意思？”
江淮用下巴点了点总裁办公室的位置，“老板现在在心情奇差，没事别去招惹他，可怜我现在就要进去送死了。”
沈青元报以同情的目光。
江淮走进办公室，见厉柏寒看向他，他心里就发怵，“厉总，刚定了机票，晚上十二点的红眼航班。”
“嗯，我知道了。”
江淮看着他这样，欲言又止。
厉柏寒撩起眼皮，“想说什么就说。”
江淮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一吐为快，“厉总，你为了宋秘书这样飞来飞去，什么苦都愿意吃，她……”
“她怎样？”厉柏寒眯缝起眼睛，声音隐约透着危险。
江淮咬了咬牙，“我觉得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厉总，你对她那样好，她却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有想过你的心情吗？”
厉柏寒：“江淮！”
他声音里暗含警告，江淮却不管不顾，只想一吐为快，“厉总，宋秘书不值得你对她这样好。”
“江淮！”伴随这声低吼，桌上的文件全被男人扫到地上，他双手撑着办公桌，双眸死死盯着江淮，“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谈恋爱么？”
江淮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文件，虎躯一震，他刚才到底在做什么？他竟然管到老板的私事上去了。
他垂下脑袋，像做错事的狗子，“对不起，厉总，我只是替你抱不平。”
厉柏寒敛了敛满腔的怒意，他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江淮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件，也没敢去捡，转身出去了。
门一关，厉柏寒跌坐在椅子上，他闭上眼睛，胸口处翻腾起来，他岂会不知宋薇薇对他多半只是利用。
一旦她怀了身孕，他就会失去利用价值，然而他依然期盼着她对他还有一点感情。
可是……
厉柏寒握了握拳头，当年之事他已追悔莫及，倘若这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毫不犹豫吃下去，然而……
哪里会有后悔药呢？
*
谢翎羽在厉柏寒那里受了辱，回到家越想越难受，气得在卧室里砸东西，动静闹得太大，被谢老爷子知道了。
谢老爷子一直宝贝这个孙女，得知她受了委屈在家里发脾气，赶紧上楼去，看到满地狼籍，宝贝孙女坐在地毯上，脸上挂了彩，又把自己抱成一团抹眼泪，他心疼坏了。
“这是怎么了？谁气着我们小公主了？”
没人问还好，有人问谢翎羽顿时更委屈了，眼泪掉得跟断线的珠子似的，“爷爷，有人欺负我……”
谢老爷子哪受得了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赶紧避开地上的瓷片，走到她面前，好声好气的哄着，“别哭，谁敢欺负你，爷爷替你出气。”
谢翎羽咬着下唇，一个劲的摇头，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谢老爷子那个心疼哟，把她抱在怀里哄着，“乖，别哭，别哭，谁敢欺负爷爷的心肝宝贝，爷爷找那人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谢翎羽见火候差不多了，她才开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和谢老爷子一说，当然是略过自己拱火那段，把自己说得像是无辜小仙女一样，都是别人为难她。
谢老爷子一听，哪还坐得住，外面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欺负到他的心肝小宝贝头上，他哪能忍气吞声？
“瞧瞧这张脸，都被挠成了小花猫，可心疼死我了，我找厉老爷子去。”谢老爷子气急败坏。
谢翎羽摇头，“爷爷，你不能去找厉爷爷，厉爷爷要是知道了，得多为难啊，我……我没关系的，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
“那怎么行？”谢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被人欺负了，哪能当缩头乌龟，厉柏寒驭下不严，让你受了委屈，他就得向你赔礼道歉，要不然这个班咱们也不用上了。”
谢翎羽瞳孔骤缩，“不，我要去上班，我一个海归高学历的人才，怎能因为这点事就打退堂鼓？”
谢老爷子见状，心底还挺欣慰，他孙女至少没有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他点了点头，“小羽，你这么想爷爷很高兴，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要去厉家讨个说法。”
谢翎羽目光闪了闪，轻轻垂下头去，“嗯。”
谢老爷子还真去厉老爷子那里说了这事，不过他没有责怪厉柏寒，只说他公司管理有问题，职员之间恶意满满。
厉老爷子听完，觉得事出有因，晚上就给厉柏寒打了电话，让他回厉宅一趟。
此时厉柏寒已经准备出发去机场，接到厉老爷子的电话，他担心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只好先回家。
进了偏院，就见厉老爷子在客厅里摆弄他收集的古董，听见脚步声，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风尘仆仆的，他说：“回来了。”
厉柏寒大步走进去，接过厉老爷子手上的古董，放回架子上，“爷爷，您急匆匆叫我回来，出了什么事？”
厉老爷子伸手过去，厉柏寒连忙扶着他，就听老爷子说：“陪我走走吧，最近你忙得都不见人影，我听说你去江城了？”
厉柏寒薄唇轻抿，“嗯。”
爷孙俩跨出大门，这会儿夜色已深，四周黑沉沉的，只有院子里的路灯闪烁着光芒。
厉老爷子看了看他，“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厉柏寒好久没照过镜子，不过最近穿裤子，裤腰是松了一些，他说：“开年后有点忙。”
“要仔细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要为了赚钱忽略健康，对了，你年后去体检没有？”厉老爷子问道。
厉柏寒每年都要去体检两次，严格管理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忙，还没抽出时间去。”
“你上点心，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回头我就让青成催你去。”厉老爷子有些不悦。
“我知道了。”
祖孙俩在院子里走动着，偏院这边的院子里种着不少绿色蔬菜，平时都是管家打理。
厉老爷子看着菜园子，一时唏嘘，“薇薇走了快八年了，我最近时常想起她，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厉柏寒眉头一蹙，“爷爷。”
“八年了，柏寒，你对她再内疚，也该走出来，重新开始了。”厉老爷子转头看着他，眉宇间有着殷切的关怀。
厉柏寒垂下眸，并未说话。
厉老爷子见状，他说：“当年是你心甘情愿覆行婚约，也是你心甘情愿娶了她，后来也是你辜负了她，害她命丧黄泉，如今你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厉柏寒抬起眼睑，夜色在他眼中斑驳，“爷爷，这些年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她。”
“所以你就要纵容宋唯一在公司胡作非为？柏寒，哪怕是薇薇，当年你也没给她任性的权力。”
“她们……”厉柏寒话没说完，就被厉老爷子打断。
厉老爷子声音严厉，“我教过你，无论何时都不要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宋唯一确实很有能力，在雕刻上也极具天赋，可她并非你的良人，你纵容她在公司排挤他人，就不怕你的员工在私下里骂你昏溃？”
厉柏寒抿了抿唇，“爷爷，您不了解宋宋，她不是您说的这种人？”
“那她是哪种人？她借着与薇薇有几分相似就来勾引你，现在还打压同部门的新员工，之前我瞧她面相还有些纯善，没想到也是个不省油的灯，如今倒是我看走了眼。”厉老爷子气呼呼道。
一来他是因为厉柏寒为了宋唯一拒绝相亲而恼火，二来又自觉在老友面前丢了面子，才会如此发作一番。